萧戈整个人顿住了,刚想说什么,只听滕斌低声道:“对不起,萧哥,得罪了。”一掌拍在萧戈的左胸,然后一跃飞进了黑夜里,消失不见了。
这一掌的力度实在太大,竟将萧戈打的倒退了几步,靠在身后的树上动不了,只觉着胸口火辣辣的疼。歇了几分钟,才缓缓走出黑暗里,走到瑞丰宝堂门口,随便找了个灯杆扶住。
萧戈凝眉看着老三,刚要开口说什么,一股咸腥的液体抑制不住的从身体里涌到喉头,为了不让人看到他的狼狈硬生生吞了回去,但嘴角还是有些血痕,挂在那张英俊的脸上微显得有些凄凉。
老三皱眉看着萧戈,心生了些疑虑,眼里的忧郁更加浓重了。
萧戈朝他摇摇头说:“我没事,进去说。”然后摇摇晃晃的走进瑞丰宝堂破碎的大厅,也不要人搀扶,倔强如他,又怎肯让人帮他。一直走,穿过刚才的碎屑,穿过交易厅,找到了休息室,坐下,大口的喘息了几下,才觉得身体无碍了。
大门自是不用关了,已经被老三打破了,留两个保安守着大堂,余下的人都跟着萧戈进了休息室。
“你看见他是谁了?”老三问。
萧戈略顿了一下说:“没有。”此时他已经恢复了牛奶般温润的声音,只是听起来声音有些无力。
“功夫在你之上?”老三怀疑的问,第一在马都能一对一打得过萧戈的人屈指可数,第二他不相信萧戈是从8年前开始的,或者从心里还觉着萧戈或许是有意在庇护那个人。
“嗯。”萧戈点点头,他的确是有心庇护滕斌,毕竟半年前那一面,让他知道滕斌此行的目的,只是时隔半年不知道他是不是初心依旧,至于老三的怀疑,萧戈从没有在意过,毕竟他的无心让老三失去了亲弟弟,他恨也好,怨也罢,萧戈都一并接受了,只为了可以同仇敌忾。
老三便也不再多问了。
萧戈从怀里拿出那副已经被纸牌撕破了的玉女图,求助的看着副堂主:“帮我看看,还能不能修复。”
副堂主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生怕那画碎在他手上,无奈的摇了摇头,“恐怕有点儿难度!我让他们试试吧!”说完让员工拿到了工作室。
萧戈失望的叹了口气,难道这就是注定的吗?连这一点点念想都不留给他!失望归失望,他还不能忘了杜正一交给他的任务,对副堂主说:“你带着老三的玄字玉,去一趟树嘉学院,找王教授,他就是上一任跟你交接的副堂主,你认识的!请他和其他两位副堂主回来!”
这让这位年轻的副堂主吃惊不小,“他在树嘉学院?我以为他已经离开马都了!”的确,自从两年前交接后,这个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萧戈点点头,继续说:“树嘉学院考古系,有一个专门的学科叫珠宝鉴定,前三任副堂主都在,你去请他们过来,老三跟他们有话说。”
副堂主拿着老三的玄字玉,疑惑的望着老三。
老三轻轻点头,许他去请。
他便去了,那时已经是凌晨3点多钟了。
忽然,工作室里面一阵嘈杂的议论,一个员工手里捧着一个纸卷和一块精美绝伦的玉出来,道:“堂主,画轴里面有东西!”原来画轴在刚才萧戈和黑衣人打斗的时候已经碎在卷起的画里。
萧戈一见那玉,心里咯噔一下。凤尾盘在玉柱上,凤头仰天而望,似发出了一声破空的长鸣,栩栩如生。怎么会?那他从新市带回来的是什么?萧戈虽然满心疑虑,但也理解了华二爷为何如此不择手段的来抢这幅画。顿时无心顾忌伤痛,一个健步上前取下封信,果然是“至萧戈”。
老三也是兜头的雾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员工手里接过那块玉,沁肤的冰凉,凤凰的形状,毫无瑕疵,通体碧绿,这简直让他无法相信。
萧戈看见那熟悉的笔记眼睛都热了,不觉闭上了眼睛,回想着,这字是他教她写的,字体还不那么好看,她认识他的时候,不会写字,不太会讲他的语言,萧戈就耐心的教给她,她学的很快,但是她总是心念着杜正一,每次小有成绩都会欣喜若狂的拿给杜正一炫耀一下。
萧戈深吸了口气,才有勇气打开。
“萧戈:
也许我一辈子都不想让你看到这封信,但如果你看到了,也算是缘分使然。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你,但是,我注定要嫁给正一的,这是我的使命,生来就是如此的。我只愿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以释然,可以放手,即使万一你在我嫁给正一之前看到,也不要试图与正一争,因为一切都已经注定好了,如果下一世能有选择,我一定会选择你的。如果你看到的时候我已经嫁给正一,就当这一世的所有情念都付之东流了吧!不要太伤心,也不要太挂念。一定要做那个温暖洒脱的你!那是我最喜欢的你!
勿念!伊水“
萧戈看完后便觉着五内俱伤,刚被咽进去的一口血,如数喷在地上。
老三见状,还是关心的问一句:“要不要叫老五过来!”毕竟萧戈还是老大的得力干将,伤的如此重,他不得不过问一句了。
萧戈摇摇头,没有说话,又坐回了沙发里,心里一阵酸涩,眼睛火辣辣的疼,心里默默:杜正一呀!杜正一!原来一切你早就知道,你瞒的萧戈好苦!还是你终究无法承认她对于萧戈这份情意!直到她死都不肯放手!萧戈就这样闭着眼睛一直到天快亮了。老三以为他伤重需要休息,便吩咐员工都出去了。休息室里只有萧戈一人,想不通,解不开这些年来杜正一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自己又做了些什么,他本可以不这样做的,他本可以像伊水说的做一个洒脱的自己。
直到副堂主把其他三位副堂主请来,老三才带着他们四人进休息室见了萧戈。
此时萧戈那张英俊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血色,也没什么气力说话,但是不再那么消沉。正色道:“都来了就好,接下来我要告诉各位的,是一件计划了很多年,也很严肃的一件事情,请各位认真听好。”他的脸上在慢慢恢复往昔的温暖。他指了指身边的老三道:“这位就是瑞丰宝堂的堂主参天玄,以后你们要辅佐的人!当然他对古玩玉器的鉴赏力在各位之上!可能你们都还不知道,你们四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你们都是暮秋明的学生,萧戈在这里也应该叫各位一声师哥!“他握拳拜道,四位惊奇之余,扶起萧戈,萧戈继续说:“你们彼此都差了一届,算是老师出类拔萃的学生之一,但是也因为老师的去世而影响了你们在珠宝界的仕途,但这不是老师的错,更不是你们的错,把你们组织起来只是希望恢复珠宝协会的主席制,不再像现在这样一盘散沙!都想做到最大,又都没有那个本事!”萧戈说道这儿斜睨了一下四人疑惑的眼神,“堂主答应你们的条件都已经做到了,现在你们答应他的事也该履行诺言了吧!”
萧戈只是将杜正一曾经所做的好事都归到了老三头上,杜正一8年前刚到马都帮助第一任副堂主建立了瑞丰宝堂,作为条件他只能是副的而且堂主有令必行,他也是通过他知道了暮秋明。他曾帮第二任副堂主洗刷冤屈,被误解偷盗,杜正一将真正的盗贼抓到了,还了他一个清白。杜正一还曾在一次拍卖会上救过第三任副堂主一命,因为被主办方出卖,所拍物品为假货,小命儿差点儿当场爆掉。至于第四任堂主,他如今在混的风生水起也都全仰仗着瑞丰宝堂的名声。
四人当即对老三十分尊敬与拜服。
萧戈见状,也稍稍放心的对他们说:“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事跟堂主说!”
四人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堂主。
老三点点头,示意他们出去。
“有什么事儿,说吧!”老三觉着萧戈是老大派来的,应该是来帮他的。
“嗯,我刚才已经吩咐过圣二,帮你约记者一定将今天的事儿宣扬出去,现场先不用打扫和收拾,有多大事儿就爆多大。我也吩咐圣三联络公关公司,替你处理媒体的事情。另外,让老七帮你处理今天这些物件的赔付问题。还有圣大会从御凤酒店抽调了一支比较好的安保队伍,你这里,不可以再如此了,无论凤珏的真假,记者只要报道,就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你好自为之。”萧戈行事一如既往的周密。
这一点老三还是佩服的,但也有些担心,毕竟老大身边留着一个城府这样深的人,是福亦是祸。但他还是顺从了萧戈的安排,因为萧戈的安排就是杜正一的安排。
“一会儿记者到了,我在这儿不太好,我就先走了!”说完捂住胸口离开了瑞丰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