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熙音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远,直跑到看不见那条街道了,才喘着气停下来。
真是有够倒霉的!才一个上午,就惹出这么多事来。
她摸摸自己仍辣辣生疼的脸,气得七窍生烟。
这张漂亮的脸看来根本不是福气,而是一种灾祸!她以前都叹阿紫长得俊,自己没有好容貌,现在看来,长得平凡也是一种财富,至少走在大街上不用遮头挡脸,也不会莫名其妙有人凑过来就要动手动脚。
她想起刚才那个无礼的猪鼻子恶少,恨得牙痒痒,忍不住往地上跺了两脚。她知道那个人肯定是什么尊贵人家出身,不然不敢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的事。
这种事,在她的世界就不会发生,至少她刮回去那一巴掌,一般并无严重后果,色狼处处遭人厌恶,没有人竟敢这样理直气壮。这样一想,她忍不住又想念自己的家,但身陷囹圄,无可奈何,只有叹了气抬起头来。
刚才遇见的那个俊公子,又是什么人?他自我介绍说姓宋,名字却没记下来,还有什么字之类的——听温绮兰说,如果要记别人姓名,字啊号啊什么都很重要,因为平常称呼人都不会直呼姓名,古人还真是麻烦。她想起宋子襄的翩翩风度,还有他那双带着赞赏之意看着自己的鹰眸,突然觉得脸上一阵滚烫,红潮浮起,忙拿手扇了扇。
心突突地跳……那么帅的人站出来给自己解围,也是没有想到的,她于熙音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艳遇,实在忍不住有种飘然之感。但是,如果她不是现在这样倾国之貌的美女,而是那个千度近视的于熙音而,不知那位公子还会不会这样见义勇为?
她这样一想,心不由得又沉下去。
确实,世间本来满是这样的俗气眼光,那位公子单只是看着一位美女,想要趁机讨个好印象也不可知。她方才的谨慎虽然是过分,可也总不会对自己不好。这件事情就当作艳遇一场,不要再多想为好。
不过——之前她打算要做什么来着的?
哦,对了,布店,她要找布店。
她终于想起来混乱之前,自己本来是要找地方买布做衣裳,免得继续穿一身奇装异服,还撕破了一角覆在脸上,招摇过市好不惹人笑话。结果碰上那个恶少,演出一场极致戏目,又匆忙逃跑了,一身凌乱。
“嗯……布店,布店。”她对自己重复着。
眼前是一条整齐的小路,并没有布店,倒是在路的尽头,飘着一面小旗,写个“衣”字。于熙音心中一喜,匆忙跑了过去。
等于熙音回到客栈,午饭市已经过了,楼下的餐厅人已经不多,寥寥几张桌子坐着有人闲聊。
她已经改头换面,一身淡蓝色布衣裙,面上一片黑色面纱,又有头巾将头的其他部分裹住,只露出两只眼睛,活像个妇女。但这样这样一身打扮总算没有之前那套裙装稀奇,没有什么人注意看她,她得到充分安全感。
因为昨夜有个店小二见过她,于熙音觉得自己不便在这里久留,准备随便吃点东西就离开,另找个落脚的地方,也去打听下那条开满荷花的河流。
她本想找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可当她走过一张桌子的时候,却听到有席上的人说:“昨天晚上那鬼宅里闹得可真是凶啊!”
“对对对,我还听说,连官差都来了呢。”
于熙音心中一跳,便顺势在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一边应付店小二的招呼,一边竖起耳朵听。
那几个人,原来都是附近的居民,昨晚的事,据说全城皆知,闹得沸沸扬扬。
于熙音听着听着,不觉心里越来越寒。
原来绿苑对外的名字乃是安国府,是前朝一位有名的宰相大人的官邸。这位相国大人,屡次谏言进策,都是金玉良言,皇上爱得不行,说他这位相国一朝在即可令国泰民安,封为安国公,赐封地建宅。
这家人曾经盛极一时,直至十三年前,因为安国公自己一言不慎,结果龙颜大怒,降罪下来,竟赐了个叛国之罪,满门抄斩,全家一百四十余口,全部死在朝门外,安国公的人头,还在城门上挂了整整一个月。
至于安国公究竟说错了什么话,要遭此大难,流传版本甚多。有人说他干涉了太子继位之事,拼死进谏被赐死;又有人说他是得罪了小人,被诬陷而死……总而言之,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