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里喧嚣一片,呐喊声,讥讽声混在一起,随风走遍了校场每一个角落。
书接上章,‘九天’身如落叶掉出台去,在空中他一个反转后,落地。‘九天’定住身形,回顾了‘云泉’一眼,随即含着两筐热泪掉头拔腿就闪,‘云泉’想揪住他,可惜事情就发生在刹那间,让人来不及任何反应。也是,‘九天’既然想跑,谁又能拦得住。
‘云泉’来不及追,她奔了两步,手扶擂台围栏,焦急地喊道:“小顽童,快给我把他追回来,他是让我的。”
箫子游,正待追去,忽闻“第三擂,第十八组,箫子游对陆正明。”箫子游,看着‘云泉’定住了身,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子游’、‘云泉’四目相对,陷入了沉默。待静彤等师姐弟,欲追出时,‘九天’已没入人群之中,不见了身影。有好事者,见此情景讥讽道:“哈!那小子败在一女流手上,还不好意思,跑啦!哈哈哈”,说话者身旁人跟着嘲笑了起来,“唉,其实吧!也没啥丢脸的,咱营里的女人,都不是女人,哈哈哈”,众人咯咯直笑,未发现身周还站着十数女的。‘唰、唰、唰’,好事者周围十几个女孩的剑瞬间拔出了三分之一,均纷纷看着他。那好事者,心下料到不好,转过头,不知鼠窜到哪里去了。
闲话休絮,书归正题。‘子游’闻旗牌官念到了自己,也就不去追‘九天’了,眼下打擂更要紧,再说‘九天’早晚要回瓦舍,到时再细说不迟。
‘子游’上台准备毕,‘子游’回头看着‘静彤’眨了下眼,示意‘没问题’。‘静彤’在台下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她不笑还好,这一笑可算是给‘子游’打了一剂强心剂了。‘子游’磨拳擦掌,卯足了劲儿,似要一口把对手给吞了。
‘子游’与他的对手,一交手,恰如两根闪电碰撞在了一起,两人招式快如闪电,形如流水,力似千钧,一招一式打得咬牙切齿。剑光渐渐将两人包裹了起来,不时还有火花闪过,那是剑刃激烈碰击的杰作。
观测台上,有一人拍案叫道:“好!打得好!这两个可惜只能胜出一个,真是太可惜了。”
“的确是可惜了,商王,你有所不知,现在他们的内力只能御身,还不懂得将内力发挥出来的法门,倘若日后让他们过了玄关,那便是如虎似豹了。”逍楼主接言道。
“三哥,父皇教导我们遇事要心如止水,不变不惊,看来你都忘了”,坐于商王身旁的一人言道,这人说话间头不转、眼不斜,心性极为平稳,好似天在他眼前塌了,他也只觉得天不过是矮了些罢了。
商王闻言道:“七弟,我不似你,整个人似脱离红尘一般,见人不热,遇事不惊。我是人,身与心皆随七情六欲变化。”商王的话与手柔和得很是融洽,真乃话随手走,手随心动。
观测台上谈笑热闹,下面的擂台更是精彩。不知不觉间‘子游’与那人已过了六十余招,仍不分胜负,且两人越斗越勇,剑锋不时地将汗珠劈得支离破碎。就在眨眼之间,‘子游’因体力的大量消耗,出了个小破绽。那人见了,心下窃喜,‘终于来机会了’。那人拿出了如狼般的穷追不舍,照着那破绽,一下一下用蛮劲狠劈。那人并非不懂剑技,与‘子游’对拆了许久后,他对‘子游’的剑技运用,深是钦佩,因此他担心‘子游’一记金蝉脱壳追回那一点儿破绽。所以,那人不断狠劈,一下重似一下,让‘子游’无法闪避,只能硬着头皮接招。‘子游’形如被狂风乱刮的大树,一摇一摆,逐渐失去了重心。
‘静彤’同几个其他师兄妹站在一起,她双手相绞,手背手掌都被自己掐出了几道掐痕。‘云泉’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顽童,一向玩世不恭,善于出其不意。”
“没事,我看着呢!”静彤应道。
‘子游’与那人胜负只在眨眼之间,那人瞅准了机会,双手握剑,奋力一记斜砍。‘子游’勉力相接。‘铮’的一声,‘子游’只觉着自己的剑砍到了一根铁柱,手与剑弹被砍了开来,剑刃相击的余力震得他虎口发麻。他吃力不过,往后倒了去,身前的空档全暴露给了敌人。而那人就此机会,照着‘子游’胸膛便砍,好似饿虎见兔,非得一口嚼烂了不可。‘子游’见那人来剑凶残,心想‘这是要灭了我呀!’可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要挡,自己又立足未稳。
台下‘静彤’见‘子游’危在片刻,再也按捺不住,对台上嘶喊道:“子游,你快闪啊!校官,这打法不是比武了,是要取人性命啊!”她一边喊,一边指着台上,声音几近沙哑。而校官们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却全然不顾,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热闹几年也难得一见啊!不管别的,等事儿发生了再说,反正最后处罚的也是后生,又不是他们。她见校官们无动于衷,点足掠起,便要向台上抢去。
‘子游’在危难之间,闻听到‘静彤’沙哑的嘶喊。他眼里寒光一闪,身体仅凭着足尖的支撑,稳住了后倒的去势,反将一剑照着那人天灵,砍了回去。那人见子游非但不倒,反砍将回来,而且速度不慢,心下诧异,‘这怎么可能?’便将剑横于头顶,‘铮’的一声,硬生生接了下来。
子游与那人的时间仿佛被定格了,一个砍,一个接,两人的身形与擂台勾勒出了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久久不曾动摇。
‘子游’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手和剑仍保持着劈砍的姿势,他似乎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那人,也是不动,他并未被砍中,可是脸上却布满了鲜血,那血均是他的七窍流出来的,甚是可布。
此刻,‘静彤’正抢上台来,她看在眼里,心里震惊无比,‘奇迹真的出现了’。她缓缓接过了‘子游’的剑,剑一离手,那两人魂如抽丝,‘子游’瘫坐在了地上,而那人重重地倒了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须臾间,校官上得台来查看,看毕,高声宣布道:“陆正明已死,杀人者,‘箫子游’也。”
观测台上,逍楼主拍案而起,道:“把他押入大牢,容我等,细细查看。”顿了一下,“把尸首收了,以待验尸。”
‘子游’经此一战,以致神情恍惚。他在‘静彤’哀怨的双眼下,被校官拖走了。众师兄妹苦苦地拉住了‘静彤’,让她不要再犯傻事。
当日擂台比武,虽出了一点儿小插曲,但最后比武还是顺顺利利地结束了。挑选出了一百四十三名,出色的后生。原本该是一百四十四名的,可是‘箫子游’违反规定杀了人,他后面的路是如何,尚不清晰。
‘静彤’等同一屋檐下的师兄妹,在擂台上可谓斩获颇丰。除‘子游’不知去向、‘九天’把机会让给‘云泉’的遗憾外,其他人均一一胜出。
傍晚鸟雀归巢,夕阳垂落,挂在天边的晚霞似是专门为送别而准备的背景,满满的都是忧伤。
一名年过四旬的校官站在‘静彤’们所住瓦舍的屋外,他的脸上已经挂上了几许沧桑。‘静彤’对他再熟悉不过,这是他们的教官,他们只知他姓吴,故均对他尊称一声‘吴教’。他此来是来带走‘九天’的,至于去哪里,‘吴教’也不知道。
男屋里,‘云泉’眼含热泪地看着‘九天’收拾行李的背影,而‘九天’则一言不发。
半饷‘九天’收拾完毕,直起身长吁道:“你不用内疚,那么做是我心甘情愿的。”‘云泉’上前相接过他的包袱,道:“来,我帮你背,送你出营门。”“算了,你也只能背一时,何必呢?我走后你跟别人拆招可要小心点儿,别人可不一定像我那么让你。”‘九天’说罢,也不回头,出了门对着‘吴教’道了声‘好了’,迈开步子便走。他一边大步走,一边向后挥着手,他不想让一起从小玩儿到大的师兄妹们看见他的盈眶。而师兄妹们远远地跟着他,直至目送他与‘吴教’出了营门。‘惜风’叹道:“唉,不知哪一天,才能和他相遇。”
送走‘九天’后,‘静彤’独自一人坐在瓦舍前的树桩上,她一手托着下巴,一边痴痴傻傻望着远方,久久未曾眨眼。半饷,‘云泉’缓步走至她身旁道:“静彤姐,不知怎么,我过关了我应该是高兴的,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反而心里还隐隐作痛。”
静彤笑了笑道:“我也是。”
“姐姐是在想‘小顽童’吗?”,云泉道。
‘静彤’默不作声,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忽然,一只宽大的手掌,搭在了‘静彤’的肩上,只听一个略显沧老的声音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们就把这次经历,当做人生的一抹悲彩吧!静彤、云泉转头看时,原来是‘吴教’。
“吴教,不是送‘九天’走么,怎么又回来了”,云泉诧异道。
“噢!我只是负责把他送出营门,交给旗牌官”,吴教应道。
“那九天会去哪儿?我们以后还有可能遇见他吗?”,云泉追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一切随缘吧!强求不来的”,吴教回答着,抚了抚云泉的头顶,满怀慈祥,“你们都大了,而我也渐渐老了啊!看着你们一个个从小屁孩儿到成人,我花了十几年呢。”
吴教这样的神情与话语,云泉、静彤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在他们的心里,吴教一直是一个不善言谈、刻板、严格而讲理的人。你饿了他会叫你赶紧吃饭,若是你犯了‘营规’,他会毫不留情,依律处罚。自云泉、静彤他们懂事起,他们至今从未离开过孤营,他们的吃喝拉撒,习武谈文均由吴教照管。吴教之于他们如父、如师,但在情感上又始终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不咸不淡,似乎他永远都蒙着一层面纱。而今日,吴教对云泉的言行充满了和蔼与慈祥,看来他们是要和吴教分别了。
当晚,一夜无话,静彤、云泉等人默哀着度过了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等待明日胜利的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