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章。
箫子游诧异地看着那把三折叠关刀,心里被那拼搏的嘶喊震慑得久久难以平复。
忽有一人,在他身旁平伸双手拿起了那把三折叠关刀,关刀在那人手里恍如孩童般被抱起。‘咔、咔’,两声响起,那三折叠关刀,折叠处机括相扣,组合了起来。那人手持关刀在手里省了省,关刀扣合处纹丝不动。“它名叫破军,把长六尺有五,刀长三尺有二,全长九尺有七。当今皇上初初继位之时,有蛮夷犯我边境。我最心爱的大弟子‘继远’擅使关刀,他毛遂自荐领命愿破敌军,皇上为了激励他,花千金,请得当今第一铸剑师‘长吟老人’打造了这把破军赠与他,为的是他能如下山猛虎般大破敌军,保我家园。他凯旋归来那日,皇上率文武百官出三十里相迎,那日旌旗蔽日,鞭炮喧天,百姓夹道称颂,他于朝堂之上被封为‘靖远将军’。他是我的骄傲,也是我逍遥阁的骄傲,更是逍遥楼的骄傲”,那人咽喉哽哽说道。言罢,那人忽地拉开弓步稳如泰山,气沉丹田,高喝一声‘哈’,远远地对着门坎一劈。刀气仿佛在空气中穿梭前行,几近肉眼可见,只听得‘咔’的一声,门坎被齐齐劈断,断痕清晰可见。箫子游正沉醉于关刀的杀意之时,有一人早已无声无息地走至他身旁。直到门坎响起被劈的声音,才把他惊醒过来,不然他犹自沉寖在澎湃的历史与传奇的关刀之中。
“参见,逍楼主”,箫子游如梦般醒来,急急忙忙下拜参见。
“在这里,就不必那么多繁文缛节了。以后逍遥阁就是你的家,在这里你该叫我师父”,逍楼主收起身形道。
“噢!好的,师父”,箫子游的内心被逍楼主简单的话暖化了,逍楼主让他感到了如父亲一般的亲切。
“那么,师父,我能试一下这把刀吗?”,箫子游疑问着,而双手却已平伸了出去。
“好啊!看看你能不能做它的主人”,逍楼主笑道,将刀递了过来。箫子游双手接上刀把,而逍楼主却是还不放手,逍楼主看着箫子游疑惑的神情道:“我放手了,你要接好了。”
“嗯!放心吧!没问题”,箫子游肯定道。逍楼主一放手,破军在箫子游手里一沉,缓缓下坠。他奋力想把破军立起,可是他发现自己的手完全不听话,根本就抬不起来,只能眼巴巴看着,却无法阻挡破军下坠的去势。无法,他只好弓起步伐,手脚并用,才勉强支撑着破军,不让它坠落。“师父,不行啊!太重了,我快支撑不住了”,他的脸憋涨得通红。
“你要想做它的主人,首先你必须把它拿起来”,逍楼主视若无睹地看着箫子游涨红的脸,嘴角还挂着一丝讥笑。
箫子游的脸更红了,‘咿咿呀呀’喊了起来,而破军还是纹丝不动。他尽力死撑。半响,他实在是不行了,便叹了声‘唉’,干脆直接放掉,破军‘叮叮当当’地砸落在地上,一块地转随之裂了开来,他自己则站了起来双手互拍了拍道:“看来我要做它的主人,还是先练练臂力吧!”
逍楼主见此状,哭笑不得,只得摇了摇头。他俯身抬起破军,擦了擦,将它放回架子之上,继而摁了一下座椅。须臾间,一侍从来得厅前立毕。
“那门栏是我劈坏的,着人修好”,逍楼主指着门坎,“这地砖是他砸坏的,罚他二两俸禄,去买来地砖,给补上”,他指着箫子游,“还有你先带他下去看看住所。”言罢,逍楼主背着双手优哉游哉地走了。
箫子游望着师父走开的背影,正待问:‘那靖远将军呢?破军为什么会在这儿?’这话刚到喉咙一半,他又给咽了回去,因为他感觉若是叫停了师父的步伐,那样会很突兀。他又看了看门坎与地砖,心下不禁鄙夷道‘这师父也太会安排了,他弄坏的直接叫人修,我弄坏的却叫我赔’。他对侍从问道:“我一个月俸禄多少?”
“十两”,侍从答道。
“十两?”,箫子游一听乐了,“好吧!罚了二两,我还十有其八,罚就罚吧!反正我罚得起。”,他顿了顿道,“好了,住所的话,我待会儿再去看,刚刚我遇到一人,我要先过去看看。”言罢,他也不等侍从回答,自己先迈开步子,跑了。那侍从只得看着他的背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厅里摇了摇头。
京城里当今皇上的二皇子,怀王府内。有一人躺在府内偏房中,似在沉沉熟睡。沉睡中的人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床边还立着四人。当中有一人面容俊朗,眉如利剑,有宽有窄,他挺拔的身上着华衣锦服,腰系一蓝底纹莽腰带,腰带坠一玉佩,那晶莹剔透的玉佩在主人身上一动不动。其他三人装束简单,站于其侧,似是在等待着什么。屋子里焚香的青烟郁郁绕绕,忽绕上房梁,忽落人肩上。忽地,燕子归巢,在房檐下放下双翅,唧唧咋咋地啼鸣,好似在告诉屋子的主人‘我们回来了’。
熟睡中的人,也许是被燕啼惊了美梦,双眼缓缓微睁。众人见他已醒,皆高兴不已。有一人对着那华衣锦服之人兴奋道:“二爷,好了、好了、托二爷福,他终于醒了。”
醒来之人的双眼渐渐由朦胧变得清澈,他刚一定神识清了众人,便挣扎着想立起来。可腰部用力,身体刚起,他的后背立刻传来砖心的剧痛。那二爷见他面露苦楚,立马上前一步扶住他的双肩道:“好了惜昭,你大伤初愈,就不必行礼了。”
惜昭看着怀王,满脸都是感激,“谢二爷免礼之恩,小人学艺不精,未能全身而退。”
“哎,你能潜入商王府已是不易,更何况还是那逍楼主亲自出手。要是你在他手下都能全身而退的话,想来你也该出师了”,怀王道。
惜昭闻言欣慰一笑,“二爷啊!我这是躺了几日了。”
“足足五日了”,怀王旁的一侍从道,“二爷这几日以来,日日来看你,对你的伤势,时时过问呢。”
惜昭听二爷如此这般待他,激动不已,忍着痛楚。手肘撑床,侧起身来,“蒙二爷赏识,委以差事。受了伤,二爷不急着打听情报,反帮我捡回一条命来,此生此世,小人定对二爷忠心不二,死而后已。”
“好、好、好”,怀王复将惜昭扶躺下,“那日,你们去了两人,为何只回来一人?你们可有何收获。”
“那日,我们千辛万苦才勉强避开,商王府巡逻侍卫。正到得一房顶,听得有逍楼主话音,便停下偷听。不料,逍楼主武功深不可测,须臾间便被发现,他手发暗器穿过房顶,当场将我那师弟击毙”,惜昭略带呜咽地缓缓说着,“我师弟的仇,此生我一定要报。”他恨恨地盯着地下,仿佛逍楼主就站在那里。忽地,他恍如大悟,“那会儿事发时,只在片刻之间,我们仅听得‘凝云楼’最为真切,且说此话的人,好似忧心重重。”
“噢?凝云楼?那不是京城里最大的一所青楼吗?”,怀王说着,与其他人互对视了视。
怀王想了一会儿,仍不明究竟,便起身道:“好了,你大伤初愈,还是多静养为是,我们就先走了!”
“嗯!二爷慢走,恕小人不能起身相送了”,惜昭道。
“不必、不必”,说着二爷等四人转身走了,出得门口。两侍从自行退下,而尚有一人一直跟着怀王。怀王边走边思索着,不一会儿他们行至花园中,怀王看着花园中的山石青树,忽道:“高谦,为何你在房里一言不发。”
“禀二爷,我在欣赏表演啊!”,高谦道。
“噢!你认为我的那一切,都是表演?”,怀王对着高谦疑问道。
“不、不、不,请二爷降小人乱语之罪,但小人却没有那意思”,高谦鞠了一礼,“二爷心性如今越发宽广、仁义了,不急着问情报,却先急着救人。”高谦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二爷,您那么做,就不担心那是个极其重要的情报吗?”
“嗯,我何尝不担心呢?只是我那时觉着,还是人命比情报重要”,怀王感叹道。
高谦闻言即俯身下拜,“高谦今生得遇仁主,必助我主登上帝位,以成大业。此生此世,当无二心。”
怀王见状立将高谦扶起,“好、好、好,大器晚成。高先生但见我有过,你可直说无妨。”言罢,主仆二人会心一笑,用午饭去了。
怀王、高谦用饭毕,正坐于正厅用茶。忽听外面有人嚷道:“不行啊!你伤势还没好,不能出去啊!”
“你们放开我,那肯定是我师弟啊!我要去救他啊!”听其声,外面似有不少人,而那声音。怀王一听,便知那人定是惜昭。
怀王、高谦放下茶盏,三两步到了正厅之外。只见,两三侍女和侍从正焦急地劝说着惜昭,侍从拉的拉肩,抱的抱腰。渐渐地,惜昭背上裹的纱布寖出血来。
“怎么回事?惜昭,你这是要急着去哪儿?”,怀王到了惜昭跟前。
惜昭已是声泪俱下,他手里还拿着从他身体里取出的两枚棋子,“我在房中休息,忽闻房外有人细说‘今日要在城东菜市口,将刺杀商王的人斩首啊!那人必定是我师弟啊!我师弟啊!”
“噢?谁说的”,怀王鹰眼四顾,众侍从、侍女们,皆低头不敢直视,“你师弟,不是死了吗?怎么”,怀王自觉不妙,没在说下去。
惜昭闻言,呆了一瞬,“是啊!我师弟已经死了”,他嘶吼着恍如受伤的野兽,“已经死啦。”
高谦在一旁朝怀王点了点头,“既是如此,不如还是去看看吧!”
“好吧!”,怀王答应。
须臾,怀王、高谦、及数名侍从扶着惜昭到了城东菜市口,不远处的一处楼阁之上,从这里俯瞰下去,整个城东一览无余。只见,城东菜市口早已是人山人海,百姓们咂舌而观。‘唉,连商王都敢碰,真是活的不赖烦了’、‘这小子怎么头也不抬啊!’、‘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完了,唉,可惜’。有百姓如是说着。
惜昭看在眼里,心如刀绞,“我师弟已驾鹤西去了,为何还不让他入土为安?还让他身首异处,三皇子你也太狠了。”惜昭一字一字,仿佛要把这仇恨刻进骨子里。“让我去救他”,惜昭夺步而出。
“这是圈套,你这一去,你就完了,怀王也完了”,高谦抓住惜昭的手臂怒吼,看着惜昭眼里的杀意缓缓暗淡了下来,方才缓缓松手“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惜昭自知高谦言之有理,转而静静地接受这悲哀。
高台上,墨秋、逍楼主等人,看看时辰渐过正午。
“看来是不会有人来了”,墨秋顾逍楼主言道。
“嗯!想必不会了”,逍楼主道。
墨秋抓起一枚令箭甩出,高呼‘时辰已到,斩’,令箭随声落地。刀斧手抽去犯人牌子,大刀在烈日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刀斧手抽去犯人牌子,朝刀上喷了口酒,继而手起刀落。那犯人的头唰地飞出,翻翻滚滚落于地上,奇怪的是脖子并未喷血,人倒下后,脖子才缓缓流出黑血块,看起来似早已
凝固的一般。
刽子手的那一刀不仅砍断了人头,也彻彻底底砍断了惜昭的心,“有朝一日,我必将把这两枚棋子,还给他”,惜昭如狼般的双眼含着热泪死死地盯住逍楼主,狠狠地抓着手里的棋子,棋子‘吱吱’作响。
怀王低头哀叹了一声,轻轻抚了抚惜昭的背膀。
箫子游自逍遥阁正厅见过逍楼主后,飞似一般跑回了周静彤那里。两人一番嘘寒问暖不提。他俩很快找齐了几个师姐弟:‘子游、静彤、惜风、云泉、七思、碧修’,只缺九天。
子游等六人一齐到街上玩耍,他和静彤他们初初来时也一样,走到哪儿都带着好奇。而静彤、惜风等到逍遥楼已有数日,他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仅用三日的功夫就拼着脚力逛遍了京城,遗憾的是不能进皇宫一睹为快。
“哎!小顽童,你那天是怎么把那人打死的啊!太快了,我们都不敢相信”,七思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啊!一不小心力一使大,就把他给打死了”,箫子游笑答。
“唉,你们可是不知道呢。那日他被带走,我静彤姐姐何等担忧呢”,云泉指着子游说道。“来、来、来,给我看看愁出白发了没”,正说着,云泉的手便朝静彤的额头探去。
‘啪’的一下,云泉的手给当空打了下来,“这小屁孩儿,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静彤朝着云泉劈头盖脸的打了去,云泉则四下找人躲闪。两清秀女子,就当街嬉闹了起来,旁若无人。她们打到哪儿,街上行人的眼光就跟到哪儿。
须臾,他们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之前。云泉、静彤一路嬉闹,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它俩不由得,手撑着双膝,大口地出气,鬓发已被香汗凝在了双颊。那建筑,由三座七层塔楼成三角形相连而成,三座塔楼之间层层均有云桥相连。二、四、六层云桥之上有佳人随乐曲起舞,宽大的袖衫在轻盈的身姿下,恍如浮云。三座塔楼临街一面,均挂有一匾额,上书‘凝云楼’。这里侧夜笙歌,灯红酒绿,连云彩路过,也要驻足凝视。
“凝、云、楼”,惜风看着匾额,高兴道:“要不,今晚咱们就着这儿,庆贺小顽童归来吧!”
“听说,这里可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呢,想来在这儿玩儿,怕是咱们的钱不够吧!”,碧修犹豫道。
“青楼?”,七思问道:“是啥地方啊!”
“管他啥地方,反正是吃饭,玩儿的地方呗!”,云泉话语天真,“好了,就这儿吧!别管了”,她说着拽着静彤、碧修就走。其他人见了,也懒得多想,便起步跟上。
是啊!怕啥呢?都是逍遥楼的人了,哪儿不敢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