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君想了下道:“今天凌晨我们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那人说已经找到凶手了,且就在你们学校‘芬芳林’里。随后,我们悄悄到了此地发现有三个人昏迷过去了,并在他们身边发现一个小型录音机。打开它,发现里面录下的都是犯罪的经过,不过这不表明他们是真凶,这起案件还在调查中。后来,我想起了那个号码,就去查了一下,原来就是你们学校小店门口的公用电话。当问起店长是谁打的时,他说是一个男生,因为比较普通就没记住他的样貌。”
  “是严晨么?”我握紧了拳。
  “还不知,但我会尽早查明此事的。”萧文君笑了笑道。
  “萧文君。”我叫他。
  “干什么?”他噘着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待进入食道后,他拍了拍胸口,“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从你进来就发现你的样子不对劲,脸色也略苍白。”
  “不用你管。”我霍地站起来,“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先走了。”
  “得了好处就走,这是你?你能问心无愧的回答我?”萧文君像在拷问犯人那样问我。
  “是。我是个带着假面的伪人,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假话。事实上,林椋音这个人是根本不存在这个平行世界里的。”我在说些什么?
  “哦?说的可真深奥。”他的语中略夹讽刺。
  “在不用的平行世界中,我们各自的角色也有所不同。”
  “你真神了。”
  “再见。”我决绝离开,毫无意义的留下只会使自己暴露更多,方才说的话,我也有些讶然,好像不是这个自己说的,而是另一个隐藏在自己身体里的自己把这种压力施加给我的,呵,反正他才不当回事,我自然也只能置之不理了。
  那三个人作恶多端,如今受到应有的惩罚也算是应该的。本来还担心他们会伤害严晨,乍看之下,严晨的性命是无大碍了,等有时间和他道谢一下。
  “黄莹之死”是圆满落幕了,可是丁恩惠、刘心语的死至今仍是谜,不过心头大石除去也未必不是件好事。现在最在意的是会不会接下来还有替罪羊出现。
  凌洁现不知其方位,另一件案子也破不了,而且我还有一事未问——她家的那条密道,如果可以见到她,我想也无法开口。
  放学后,我没有再和靳筱梓一起回宿舍,而是走在她前。我不想早早地回去,就逗留在食堂里,等人烟散去后,再起身离开。
  是时候个她做个了断了。
  傍晚时分,天色昏暗,蝙蝠已出没,在空中盘旋、怪叫。
  夏天里的校园,是干燥乏味的,一些同学却愿意留在树荫底下乘凉,惬意的交换眼神,诉说着心中埋藏已久的话语。微风掠过肩头,马尾在后面调皮地摆了几下,额前的刘海更是不听话,乱飘着。什么时候剪头发?这讨厌的长发真是麻烦,还是喜欢中发。
  我习惯性地旁左边拨了拨,然后慢悠悠地向宿舍大楼行去。
  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到了楼下。上了楼,到了门口,我找出钥匙,推门而去。房间里只剩周紫凡一人。
  “她呢?”这应该是我今天除和萧文君以外的人说过的第一句话。当然在上课前的“老师好”,我顶多是动下嘴型,并没发出声音。
  “去洗澡了。”周紫凡吃着薯片,做着练习卷,她见我一动不动,便又道,“你不去找她?”
  “我有话和你说。”我冷冷地说。
  当她知道自己才是我要找的谈话对象后,只是尴尬一笑,停下手上的工作,道:“月亮从东边升起了?”
  “别耍嘴皮子,我没那个功夫陪你玩。”我把钥匙放进口袋,走近她,“很久就想说出来的,可是那时摆在眼前的杂事太多,就暂时搁在一边了。现在事情解决了一件,我就不会错过现在这个大好机会。”
  “诶?我说昨天你和江宇泽后来怎么都没到场,害的我们等的好苦,而且陈贤他们……”她扯开去了。
  “李梦依,你想装到什么时候?”我狠狠打断她。
  她猛地一惊,脸色登时变得铁青,一时语塞。
  我质问她,“是萧文君派你来的?”
  半晌,她僵硬地点了几下头,语音有些颤,“你是怎么发现的?”
  “在‘小木屋’。”
  她厉声道:“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我套用了一句广告台词。
  她苦笑了两声,“好吧,我认输。”
  那么快就认输了?我有点瞧不起你。
  “最不喜欢欺骗我的人了,你所讲的身世都是编造的,亏我那时很同情你。为什么一定要听萧文君的,留在这里监护我岂不是更危险,他的是为了妹妹着想还是他的工作?这样的哥哥,太笨了。”我不想爆粗口,因为……在我印象中,哥哥都是保护妹妹的,宁可自己受伤害也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受一丁点的委屈,而萧文君却恰恰相反,我不知道他到底想的,我也揣摩不出他的心思,毕竟和他比起来,我嫩多了。
  “你错了。”她的脸色平静了许多,没有那时的忧愁,“不是他要求的,而是我强求的。是的,他曾三番五次来劝说我不要冒险,可是我不想他让增加负担。你也略微了解警察这个职业是很辛苦的,天天都要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二十四小时都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几乎没有休息可言。去年,就因为摆平‘樱花’那案子,他因劳累过度昏倒在警察局。他每天都要想许多东西,身体也很疲倦,呵,很不可思议吧,表哥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在熟人面前他会嘻嘻哈哈寻找乐趣,可在工作时他会一本正经的处理事务。作为他的表妹,我又于心何忍,我也知道风险很大,每天都要在你面前装出一副样子,其实真的很难……”她说到后面已掩面哭泣,看她泪痕布满整张面孔时,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当伤害了一个人之后再道歉又有何用?
  我走进洗手间,拿下她的毛巾,送了过去,“眼睛红了就成兔子了。”我真是一点也不会安慰人。
  我试着帮她擦拭泪水,她接过毛巾,难看的笑了下,“谢谢,你不必自责,把话说出来的人是我,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怎么会没有一点关系……
  “逼你说出话来的人是我,和我有很大关系。”我低下了头,“李梦依……有时间可以多陪陪靳筱梓么?”
  “可以。”她毫不犹豫道,擦去泪水后,红着双眼说,“表哥中午发短信给我了。话说陈贤他们真的是凶手?”
  我点了点头。
  “表面上看不出来,唉,那动机又是什么?”她又问。
  “情杀。其中很复杂,陈贤与黄莹是青梅竹马,而他又和尚晴私底下有结交,做了那种事,当黄莹发现后很生气就去找陈贤评理,可陈贤怕毁了名声被学校开除就联合多年之交张勋一起把她杀了。”我发现自己很厉害,可以用简短的几句话就把人物关系阐述清楚。
  “他们和主谋有关吗?”
  “有。”我底气不是很足,“从你们的个人资料上看出的,你们六个人的排位很接近,在前六页,而你正好又插在了女生和男生之间,我也是由此断定的……所以不能很肯定……”
  “是这样啊。”她的红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我,“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你还是扮演周紫凡,生活在这所学校。”
  “嗯。我还有一件事要讲,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来暗中保护你吗?”
  “为什么?”我确实不知道。
  “因为……”周紫凡的话被开门声打断了。
  靳筱梓的头发湿漉漉的,正不停地滴着水。她看着我们,“因为什么?”
  我和周紫凡交换了下眼神,她走出来,敷衍道:“因为我想和你成为朋友,所以和林椋音聊到现在,不知道有没有资格。”
  这次换到靳筱梓和我交换眼神了。我朝她点了下头,她友好地向周紫凡伸出手,“当然可以。”
  周紫凡腼腆地笑了笑,把手放上去,和她紧紧握着。两人一起笑着。她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握好手,靳筱梓问话了,“椋音,你今天一天都没和我说话,一直躲着我和宇泽哥哥,你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不想见他。”我实话实说。
  “讨厌他?”
  “不是。”
  “那是……”
  “我们靠的太近了,不想让别人误会。”
  “疏远一点就到一天不说话的地步?”她生气地说。
  “零点后说了几句话。”我不想和她纠缠这个问题。
  “……”她无言。
  “撮合是没用的。我马上就要离开了,做回真正的自己。”真正的自己,还能做的回?
  “离开?我听不懂。”
  “就是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死?”
  “不是,是离开。”我再次强调。
  “……”
  我知道我的话再一次让人接不上来。
  “你们聊,我休息了。”我脱下鞋子,爬上床,连衣服也懒得换就睡了。
  她们在下面谈笑风生,尽管声音微如蚊声,可我还是听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