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着身子,背朝她们,睁着双眼,感觉疲倦,身体几乎使不上一点力气,就连翻个身也觉得累。嘴巴有点干咳,我支起身子,俯视正在谈话的靳筱梓,道:“可以陪我下楼去买饮料?”话一出,我就后悔了,连忙又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去买。”
“真的?”她问。
我点了下头,爬下床,系紧了鞋带,一声不吭地走出宿舍。她们的笑声,在走廊里也能听的到。为什么突然呼吸有些困难,眼睛有些花?
以防万一,我是走楼梯下去的,楼道里的光线很弱,昏黄的光在这时更显诡异,恐怖的气氛加深了。
走到楼底,看见管理员阿姨正在叠被子,整理着房间,忽然,她抬头见我,便笑呵呵道:“这是要出去?”
我看了看对面的钟,上面的时间显示是七点。我朝她点了下头。
她不再多问,低头继续整理。
现在小店门还开着,所以很快的买到了饮料。买好饮料,正要离开,我的胸口一阵疼痛。我呛了一口,扶着边上的大树。
“怎么了?”店长关心地问。
我没回答,松开手,离开了。
从出来到现在,神志一直都很模糊,说的、做的,完全都是凭意识在做。我也要进入下一个平行世界了么?
我像蜗牛一样慢吞吞地走着,前方一有人,速度放的更慢了,害怕万一会撞上人家。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停下脚步,拧开盖子,一口气喝了几口冰水。一遇冷,意识恢复许多。现在的我简直就是个可怜虫。我不需要别人来保护,我也不需要别人来扶持,就像刚开始一样,一个人生活着,在一个人的世界又何尝不好?无人来烦我,无人来纠缠我。一个人的世界,随心所欲,我现在一点也不讨厌一个人,反倒是喜欢一个人,一个人活着一点也不痛苦。当被别人抛弃时,心头总是一阵酸痛,那种不可名状的痛,我不想它再来了!我是自私的,我没有别人一样伟大,可是我的要求并不多,我只是……只是想有人能让我高兴,不来伤害我,不来击溃我,仅此而已。我知道身边还有他们在关心我,可是就是无法接受。一个人被孤立过久,就不想再与外界接触?
他们会笑,而我不会;他们会哭,而我不会。
这就是长时间的遏制自己的下场?我真的很想哭,很想大骂自己的软弱,但是又有谁是坚强不摧的?没有人吧。再坚强的,也会有自己的软肋,也会难过伤心。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坚强的人,那么那种人也活不了多久。只是心里一直有这样的暗示。江宇泽喜欢的人并不是我,我自始至终都是个悲剧,悲剧的开始就让它悲剧的结束。我喜欢看到别人痛苦,虽说人的本质都是好的,但是现在的我意识就快没了,我不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感觉自己离死期近了一大步。所谓极乐世界,真的有么?
我把水一饮而尽,然后把空瓶丢进了垃圾箱。我有点懊悔没多买几瓶。
我回到了宿舍,却迟迟没进大门。一来到这,就感觉气氛不对,可又辨别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最后,我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刚一进门,又被那个声音叫住了。
“林椋音,等一下。”
我停住,往边上一看,看来她已经收拾好了,是要接待什么人吗?
“有事?”我没看她。
“可以进来一下吗?”她走到门外,向我招了下手,“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就这样给她骗进去了。
“喝点茶吧。”她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给我。
“里面下药了?”我没接过茶,而是直视着她。
她的手一抖,义愤填膺道:“不要把我的好心当成别的东西。”
“刚喝了太多水已经撑饱了。”我知道她是有阴谋的,有时候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
她走到门边,把门反锁了起来,也把前面的窗关上了。她拉上窗帘,道:“你不怕?”
我一动不动地注视她,一字一顿道:“怕,可是既然来了,就要听你把话说完。”
她冷笑道:“我是不会杀你的。”
“哦。”我把心态放的很平。
“知道为什么吗?”她把脸凑过来,阴森地说,“因为我要你去杀人!”
借刀杀人?呵,我可不会。
“指望我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故意把“绝对”两字读重。
“你知道催眠吗?”她走到我面前。
我一怵,莫非她是要利用催眠,借我之手去杀人?我心跳不止,冷汗涔涔直往外冒。
“不必紧张,一会儿就好了。”
“谁?你让我杀谁?”我故作镇定,却掩盖不了心中的畏惧。
“嘿嘿,告诉你就没意思了。”她盯着我,“很久以前我就开始关注你了,可惜你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每次经过这里都是看也不看就走,也正是你的疏忽让我得逞的。”
“我做什么了?”我认为平时这样走很正常。
“你疏忽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不知道在你进来时,我就已经对你进行了催眠,所以你每天晚上都会被我催眠,你应该有做过许多奇奇怪怪的梦,和真实的世界非常相似。而那些梦都是你失忆前所经历的,当你起来后,又只留住一点。”
“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对你有什么好处?”我还是害怕了。
“因为会试验一下你到底是不是个好催眠的物品,结果很明确,试验成功了。现在我只要随便指挥一下,你就会跟着去做,到时候别人只以为是你干的,而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更有可能把你关进小黑屋,你可有苦也说不清了,搞不好还会死呢。”她阴恻恻地说。
我从来都没想到她是这样一个角色,是我太轻敌了,可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要逃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如果她真会催眠,那么我就必死无疑了。
刚想回头看去时,手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她蹲了下来,嘿嘿地笑着,刺痛着我的耳膜。她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锃亮的菜刀,然后对我道:“握紧。”
我的手非常听话的握住了它,我想扔开可它就像沾在手上似的,怎么也甩不掉。
“好了,现在该休息了。”她后面说的话我都没有听到。
意识全没了,我如傀儡一样行走着,受着别人的控制。我看不清眼前的道路,手上的刀握得紧紧的,好像随时准备着发动攻击。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我都不愿看到倒在我面前。我很大意,是的,我已经尽力了,对不起。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不相信她可以把我控制的很好,我不是个人偶,我是人!人是有自己的意识的,不会跟着别人铺下的路走到底。
希望奇迹会出现。
我走上了楼,摇摇晃晃的,好像魂魄已被人抽走似的,没有自控的能力了。昏黄的灯光渲染着气氛,今天注定要我做一个恶人了。
我来到了第五层,这是多么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我把刀藏在了身后,伸手叩着门。
“谁啊?”是靳筱梓的声音。她打开了门,看着古怪的我,用手在我空洞的眼睛前晃了晃,“怎么了?你的眼神好奇怪。”
“可以跟我出来一下?”我的声音无一点感情。
不,不要答应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可是不管我怎么呐喊,都无济于事。
“可以。”她微笑着。
正当这时,周紫凡也出来了,“怎么都站在门口,不进来吗?”
“我有事想和靳筱梓谈。”
“那你们进来说。”周紫凡站在门口。
“是悄悄话。”我的目光朝着她。
“哦,我先进去了。”她走了。
“可以把门关上?”我又道。
千万不要,周紫凡,你就没有看出异样?
“好的。”她关上了门。
“有什么就直说,偷偷摸摸的不好。”她抿嘴一笑。
“走过去一点,我不想让她听到。”
她走到前面,回首一笑,“这里可以了么?”
“可以。”我另一只手一直藏在后面。
“咦,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很快你就知道了。”
我朝前走了几步,飞快地跑到她前面,把藏在背后已久的手伸了出来,手中那把紧握的刀高举过她的头顶。靳筱梓脸色大变,刚想求救,可来时已晚,刀尖疾速地刺进了她的腹部。她大叫一声,跪在了地上,“椋音……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