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心在这座市中心的高档公寓住了三天,一次门都没有出过。当天怎么上来的都不知道。
她被施南卿扯着从静静那里出来,楼下,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一手抓住静静的手,一手捂住她的嘴。
她站立不动。施南卿看她倔强的嘴角,一扬手,那人松开了静静。她一手抱住扑过来的静静,笑,这是我未婚夫。
施南卿松开了她另一只手,她拥紧静静,你这里真的很暖。阳光很好。
静静小声,你未婚夫好吓人,不过,你们,唉,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她笑,他对我很好。放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记得她坐上了施南卿的车,应该是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就黑了。
门外有说话声,不一会儿又安静了,她坐起来,看到了黑白色的房间。
当晚应该是钟点工做的饭,她饿了一天,狼吞虎咽吃了个饱。吃饱饭才有力气反抗。施南卿看着她笑。直到后来才明白,他在笑什么。那晚,他折腾了她将近一夜。
醒来,她身下的酸胀黏腻,让她恶心,但也没有力气爬不起去洗。不一会儿又沉沉睡去。又睡不安稳,头上老是又东西在窸窣窸窣地响,她费力去摸,一张纸条用夹子别在了头发上。
你对自己做什么,我就对你在乎的人做什么。
从今天之后,我们会形影不离,生死不弃。
她睁着眼,很久。起床洗漱,自己做点吃的。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三天后,她厌倦了,在屋子转了一圈,决定不对自己做什么。
当施南卿回来后,她看到他的眼睛震撼愤怒,深一脚浅一脚越过被水淹没的碗碟锅盆沙发床单被子椅子电脑衣服,来到她身边。
她抱膝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眼睛笑。你终于也愤怒了吧,如果能够让你生气,我定会天天如此,像你一样乐此不疲。这才是牛刀小试,龙卷风过后的废墟,怎样?
他看她一会儿,忽而笑了,谢谢,我正想把这些东西都换了呢。她眼里的失望让他更开心。抱起她,下楼,经过给他们开车门的人身边,钥匙在他手里一放,一个小时回归原样。
车是最大速度。往城外飞驰半小时,再用半小时回来。抱她上楼,屋里已经焕然一新。
“如果不喜欢,明天可以继续。或者,我晚上不够努力,你才有力气做这些?”
第二天,他就不那么奇怪了,像第一天一样,抱她出去转一圈,回来站门口询问她,新的布置还满意吗?不满意明天还换。
如此几次后,在他回来,屋里还是前一天的样子,他反而奇怪了。
他会做饭了,虽会的不多,但填饱肚子还可以。
两人都累了一天,坐桌子旁安静吃饭:“你下一步是什么呢?”
“我想去看看乔阿姨。”
“好。”施南卿一愣,随口答道。
“我手机呢?”
他抬头,我给你买了一部,卡还是原来的卡,没人给你打电话。他边说边推过来一部新手机。
“于光和是锦江国际的接班人,估计你这样有不良前科的人是不会和他有进一步发展的。当晚,警察就找到了他家,很不幸,他父母当天就软禁了他,不用翻看,他没给你打过电话。据说,他现在连洗澡都有人看着。我奇怪的是,你和沈哥那么柔情蜜意,你怎么就不存他的号码呢?”
冷眸里闪过狡黠恶毒和疑惑,她看向了别处,没有说话。她不想在一个对自己好的人面前,没有尊严。等什么时候,他们能平等地站在一块了,她再把他当成真正的朋友。
她拨通了静静的号,两人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施南卿吃完了,敲了一下碗。她回头看他,他用唇语说,洗碗。
叶明心漫不经心冲着碗,想起沁儿说的,他喜欢柔顺的女人。她奋进心机力气地逆着他,他怎么不像以前那样厌恶地想踹飞她了?莫非自己的火候还不够?
车去往药店的路上,经过百货商场,施南卿问,乔阿姨喜欢什么?
她的心莫名一动。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站在乔珠面前时,她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话。
快到中午了,乔珠再三挽留吃饭,叶明心想起她做的饭,抿了抿嘴。她几乎能肯定施南卿一定不会在这吃饭,没想到他却说好。
乔阿姨欢天喜地去买菜,两个人又充当了一次服务员。
在狭小的里间,三人对着头吃饭,叶明心很久不见亲人,很久不说话,对乔珠问这问那。施南卿沉默吃饭,偶尔外面有来买药的,他又出去拿药收钱。
“我还想去看看静静。”
施南卿不语,前面路口,一打方向盘。
“想做什么,想要什么,给我说。”
叶明心嘴角微扬,她想要的,终其这一生都不会再得到了。
“除了离开我。”
叶明心呵呵笑出声,揉了一下脸,抹掉了泪。
他们去的晚了,静静急着上夜班,并没有说多久的话。她一遍又一遍地问,他对你好吗?
他虽然很帅,但,我妈说,男人不能看外表,要看对你好不好,他对你好吗?女人这一辈子幸福不幸福和嫁的这个人有很大的关系。你幸福吗?
从外面吃过饭回来,叶明心突然想起自己以前为了父亲死皮赖脸地粘住他,他恨不得把她生吃活剥,如今他又为什么不让自己离开呢?
“施南卿,咱们谈谈。”
高大的身躯正在衣橱旁挂衣服,听到自己的名字,居然一愣,有多久,她没喊过自己了,除了在床上。
他过来想拉过她,她一甩手进了书房。
他知道她不怕他,但也没想到她居然会问这个问题。
“说啊,你为什么留我在你身边?”
“因为我想让你尝尝我当初的滋味。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这样才有趣。”
“我当初是迫不得已,我也给你道过谦了。”
“我不接受,直接报复,多爽。”
叶明心低头思索,果真如此。可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难道整天像鸟一样呆这这里吗?等他回来了,逗逗,笑笑。
“我要上学。”
“不行。”
叶明心握拳:“你这是豢养。”
他呵呵笑,上下打量她,你够格吗?
“当上护士,是我爸的心愿。”她放下心防,恳求。
小小的头颅低着,睫毛忽闪几下,上面就已闪着水泽。这个小妞,打的什么主意?居然会和他说这话。
“我想一下。”
施南卿没让她再去学校,而是把学校的老师请到了家里。在老师教她的时候,总有另一个人陪读。礼貌迎老师进来,送老师走。然后,自己再出去,锁住门。她没有一丝逃跑的机会。
她摁好沈度的号码,想着会不会像于光和那样给他带去麻烦,思虑再三,又一一删除。
这天,送走老师,她不经意间望向窗外,下雪了。
她喊住陪读的人,说要出去看雪。他迟疑了一下,“你稍等。”
她带好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取下耳钉,漫不经心地踱到门口。
“怎样?”
那个人挂了电话,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紧张得心咚咚地跳。快步走向电梯,天啊,那个人居然没有跟来。天时地利外加人和,她必定一逃成功。
电梯门开了,她一步跨出来,直直撞向一堵墙,撞上的瞬间她看清了他的脸,施南卿。
她伏在他胸口,想对策。不能做贼心虚,她是出来赏雪的。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他含着笑,摸向她的耳朵,“如此良辰美景,怎能让你独自欣赏呢?”小妞,是逃跑的吧,耳钉就取下了。
他握住她的手放他口袋里,向外走。
他没有开车,就这样牵着她的手,走在大街上。
“不是赏雪的吗?低头做什么?”
行人道上的雪已染白了路,车行道上,来往碾压的雪变成一汪汪水渍,车灯扫射下,雪花五彩晶莹,瞬间凋落成污水。
她抬头,扬声:“我想住方叔叔家里。”
“他家小,盛不下我。”
“我怎样做,你才会不纠缠我。”
他停步,看了她一会:“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也会纠缠你。你死之后,我们会合葬。”
“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她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到底有多狠辣,不论,她离开不离开,他都这样对她,她到底要怎样?
“你毁了我。”
对这个莫名其妙的指责,叶明心冷哼一声,到底是谁毁了谁?颠倒黑白的人正苦大仇深地看着她,她这个被命运欺凌到如此不堪的人都没有指责你毁了我,你有什么资格瞪我?
再无心情赏雪,手一直在他口袋里,围着他转了半圈,调头回去。
此计不成,还有下一计,此次不成,还有下一次。哼,与天斗,与地斗,与施南卿斗,其乐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