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满含笑意的脸,多幸福的一件事。
以前我就经常缠在萧阳身上,笑着说等我们老后,在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对方满是皱纹的脸我们会怎样呢?他说,那是幸福,是经历了许多岁月所沉淀下来的。
那时的我常想,我要和这个男人爱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谁若中途离场,都不得好死。我以前会花痴的对他说,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我会活不下去。
他满脸温情。永远没有那一天出现,我的花痴。那时的我们是如此的相爱,爱得难分难舍,像鱼离不开水,后来分开了,我以为我会死掉,会大闹。在结果的最后,我只是举起右手,以一个耳光结束我们的感情,我甩他耳光都舍不得用力。以前我们都很坚定的认为会走到年老,只有一起走到年老,那才叫尘埃落定。但离那个地步还这么遥远,我们却早已尘埃落定。我以为我的爱已在萧阳身上耗尽,再也爱不上别人,我以为我对一个人的爱会永远的坚贞不移,但依然抵不过时间的洪流。陆子朗,给过我太多的温暖。
“如果时间就在这里,一晃眼,我们就这样老去,多好。”他揽过我,他这句话让我心疼。
“我才不要这么快就老了。”我皱着眉一脸苦相,看到他眉略拧的,好笑的抚平,揽着他的劲项。“我要跟你认真的过每一天。”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在这个宁静的清晨,淡淡的轻风从敞开的的窗户轻拂着轻柔的布帘,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一声一声与心底相呼应。其实,与他就这样老去又有何不可?
“谢谢你,陆子朗。”
“什么?”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我的长发低哑道。
我浅笑的摇了摇头,仰起头抚着他下巴上新生的胡渣,扎手。“陆子朗,你怎么会爱上我呢?”看着他俊逸的脸庞我不解的问道。
他一边眉梢微挑,抵在额前,早晨略带少哑的声音从他那好看的薄唇中吐出,让我震慑当场,不得动弹。“我有说过爱你吗?”
他的反问一声一声敲击在心坎,重重的砸在心头,闷闷的。想装作不介意无所谓般的应一声,却是那样的难。抑下心底涌现的不适,半会,我笑看着他,故作想起的说:“对哦,我都忘记你不曾说过。”我坐起身,拖着放在床下的拖鞋。
是谁说的,结婚需要爱情呢?
“生气了。”他拉住正欲离去的我笑道。“不说并不代表不是。”
但不说我永远都不知道。我望着他,选择沉默不语。
“傻瓜。”他失笑的从身后将我抱住。“我以为聪明如你能明白,因为爱你所以想跟你在一起,想与你相守一生,不要总觉得我对你总是冲动使然,我所做的我很明白,你也明白不是吗?”
心底如拨开云雾见月明般,我得寸进尺的问。
他的脸顿时浮过一抹可疑的红晕。“这个问题以后再告诉你。”
“因为我优秀是不。”我厚脸皮道。
他眼角一阵抽动,半晌,一阵重重的深叹逸唇而出,惹来我的暴力。
“幼稚,竟然跟我比刷牙速度,幼稚。”我重重的哼了声,将牙刷杯子放到洗漱台上,拿起毛巾洗脸。
“小庆,我们的婚礼在三月二十。”
话落,我很给面子的用力呛咳着,被洗脸手呛到了。我惊诧的看着他,手指直指着他不稳道。“你你说什么。”
“我们的婚礼日期已经定下来了,三月二十日。”
“怎么这么快。”我惊叫。“所有一切我都不知道。”
他无奈的耸耸肩,委屈道。“我也是昨晚从你妈口中知道的,昨晚打电话回家,才知道他们都已在电话里决定好了。”
“这一切来的太快了,是我们结婚,他们竟然连问都不问。”我怀疑的看向他,他一定也有份。“嘿,既然这样,当天我不出席,看他们怎么办?”我得意道。
他了解的点头应道。“确是。”他擦了把脸凑过来语带威胁道。“不过,若婚礼当天你没出席,看我怎么对你。”
我挑起眉睨着他,看着他正经八百的脸,笑了起来,握拳高呼。“我要挑战你的极限。”得意的看向他,在触到时间时,一阵惨叫随之响起。“啊,上班时间快到了,你倒是快点啊。”
“早餐早餐。”
“啊,差点忘了,你路上小心。”我回返身子接过早餐道。
“要记得吃。”
“知道啦。”我挥手应道,走没几步见他还未开车离去,挥着手喊道。“三月二十,这个日期我喜欢。”
他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仰望着边境的那间隔绝的办公室,越看越抑郁,幸好光线充足。刚开始以为一个人在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工作起来应该不会觉得拘束,但让人变态的是里面竟安装了摄影机。做任何动作都让人盯着,想到终于要摆脱这个房间,放心的吁了一口气。我愉悦的敲着总经理室的大门,终于摆脱了。
“程总,曼诺依广告的模特突然要求提高片酬,不然他不同意拍第三系列的广告短片。由于他的片酬超出了原本的预算,所以……程总,您看这个怎么处理。”
“不是有合同吗?”他拧眉问。
“我们是与飞扬模特公司签的合约,而这位男主角是在客户满意后所决定的,他与飞扬目前没有合约在身,所以……”
“那是他们内部的事,我们既然是与飞扬签的合约,他们送来的人,所有的费用他那边负责。”他打断道。“广告拍好了?”
“没有,模特说不加片酬就不拍。”我小心翼翼道,那模特大概是仗着曼诺依公司对他的认可,以及他拍出广告所引起的市场反应较好继而要求加片酬。
“既然这样,将模特换了,客户那边我会与他商量,没事的话就出去。”
“啊。”触到他的冷眸,我硬着头皮解释道:“但现在不是这个原因,而是这个广告是曼诺依最后一个系列的广告结局片断,如果男主角突然更换,多少有点……”
“我不喜欢被威胁。”他不耐的打断。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将您的意思原本转告,没什么别的事我先出去了。”口里这么说,心里低咕着就算提高片酬又有什么关系?耽误的功夫不是更划不来,简直食古不化。
“今天下午陪我去见召华的赵董。”他突然出声。
“啊。”
他的眉头再次不耐的拧紧,沉声警告。“不要像白痴一样。你将召华的资料准备一下,所有资料在你文件柜从上到下第二层的从左至右数过来第五个资料夹。”
“这个我知道。”这几天资料存档与位置至少都摸熟了,不过对于他能如此清楚有些讶异。
“另外,备一份厚礼。”他道。
“干嘛用的?”
冷气再次袭来。“照做就是。”
走出召华的办公大楼,我踩着高跟鞋尾随在身后,努力的跟上他的步伐。“程总,刚才送的礼算贿赂吗?”不过召华赵董似乎不是很高兴,如果是贿赂的话是失败吧。“有些事还是强求不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权。”我低语道。
前面的身子突然站定,犹如一座雕像。“不要忘记你是vienna的员工。”他的嗓音冷冷的传来。
这么远也听得见。我心虚的缩着脖子。尴尬的笑着。“赵董心里说不定很开心呢?也许日后合作有望哈哈”
用眼角余光瞄着他,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于是自得其乐的四处搜索着,等着小张开车过来。不一会,被不远处出现的一票人而停住目光,一群身穿黑色,咋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高极分子,更重要的都是外国帅国,这样一票人不引人注目都难。
“哇。”我打心底发出感慨,惹来他拧眉的瞪视,他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下一刻,还来不及反应手臂便落入他的大掌之中,在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被他拖着在马路上大跑。
“啊,你干嘛,程总……程非凡,你没事跑什么。”
“不想惹事就给我闭嘴。”
我向后一看,不得了。那群外国绅士帅哥,如我们一样不顾形象的奔跑着,脸上的温和神色一改,目光炯炯。若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真是白痴了。
“他们是谁。”我边跑边喘息着。路上的群众之中有的年青人以为在搞什么活动也跟着掺和进来,后面传来他们用英语愤怒的叫骂,有的人甚至当看戏一样在一旁鼓噪着,喊着加油。
“幸好我是跑步健将,不过你拉我干嘛。我家世清白,未做任何不良勾当,为什么要跟你跑,我穿的是高根鞋,混蛋。”我边跑边喊道,想停下歇息,混到人群中,却再次落入他手中,一个冷瞪让我乖乖的拼命的毫无头绪的跟着他跑。“将鞋脱了。”他命令道。
不说我也准备脱了。
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望向后面拼命直追的人,一个神准,皆中目标。顿时传来他们粗俗的怒骂。
Bitch?
真没素质。
“跟我来。”我毫不犹豫的抓住他的手,往人多的方向挤去,穿街穿道的却始终摆脱不了他们的眼线。长得高追踪起来就是这点好。长得高追踪起来就是这点不好,我瞄了眼身旁这位脸不红气不喘的人努了努嘴。
不知道跑了多久,所过之处,皆惹来众多的视线。后面的人是否追上来毫无所觉,只是一个径的往前跑。
仰望着这两栋对立的百货大楼,我喘着气。“我佩服我自己。”将他拉到了对面的伊诺尔百货,突来的冰凉让已无知觉的脚一阵抽搐。我俩的出现就像稀有动物一般,最主要的是我的赤脚。
“跟我来。”向工作人员问了方位后,不顾他们惊异的神色,毫不迟疑的向目标走去。
“啊。”门被我大力的推开,惹来一些女生的细细惊叫,在看到身旁的人后,脸色顿时潮红。伴着好讨厌,有病,死相类的语气,面色潮红的走了出去。我打开一个空着的大门,将他塞了进去。靠着隔板,我虚脱的跌坐下来喘着气。“程程总,刚才是……”我仰起头,他一脸阴郁的睨着我。
“嗯,是我带你摆脱他们的。”
“他们会找到。”他咬牙道。
“放心啦。”我挥手。“就算找到了,也不敢怎么样,他们这么显眼的一群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在这里他们不敢乱来的,伊诺尔的治安管理可是很强的,听说……”
“那为什么不去大洋,要从大洋转到这边。”他好奇的问。
我睨了他一眼。“笨,哦,不是,口误。”触到他传来的警告我矢口否认道。“伊诺尔是外资企业,干嘛为自家人找麻烦,怎么样,聪明吧。”
他不语的瞪着我,半会,不顾形象的席地坐了下来。空间……很拥挤。
“他们是要干嘛的?”我好奇的问。
“……”
“……抓你的?”
“……”
“杀你的?”
“……”
真不给面子。
“都是帅哥。”
“你很会苦中作乐。”他道。
“你跑跟没跑一样。”我看向他。“他们是做什么的。”
“不清楚,也许都是。”他沉默了半晌道。
“哈哈,此时此刻算是所谓的共患难么?”
他睇着我,不语。半会,眼睛半眯,在耳边警告道。“记住,你将我扯到了女洗手间。”
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如雕像。
“程非凡,你怎么能够不讲信用。”我气愤道,诺大的声音回荡在宽敞的办公室内。没一会,徒留下的是一片死寂,寂静的连外面的声音似乎都被隔绝了。
沐浴在阳光下的俊美无俦的沉睡面容,终于有所反应,眉目紧拧。半会,他睁开眼,目光毫不留情的射向目标物。在心底酝酿了半会,语调明显的软了下来。“程总,你答应让我去广告部的。”
他手支着额头,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淡然问。“什么?”
他的装蒜让原本垂下的语调瞬间激昂。“你说要将我调到广告部。”我沉声提醒道。
他了解的点头,表示明白。“你刚才叫我什么?”证据中流露出严重的不满,轻微的嗓音却像在这春意盎然的季节刮来的一阵不符季节的冷风。
“程总。”
“既然称呼没错,那你该明白,既然没有调职通知,就证明一切都已过去。”他瞄了墙上的时钟,提醒道。“上班时间,没事报告该坐哪就坐哪。”他手指拍敲击着桌面平静道。
我惊讶的看着他毫无愧色的脸,怒气不断的在心底翻滚翻滚,最后只能沉淀,平静,深呼吸。只能用目光瞪视着他的侧面,半会了解过来,确认的问。“程总,请问你突然这样安排是因为我前天将你带进女洗手间吗?”昨天的提心吊胆再平静无波的状态下渐渐稳定,没想到他等的竟是这刻。
他的目光突然射过来,如以往一样的看法,让人猜不透此刻他所想的究竟是什么。下一刻,惊人的表情出现了,他嘴角微勾,满脸邪气,幸好自己免疫,但手上的却很给面子的泛起了阵阵疙瘩。半会,他打了个哈欠,眯着眼。“泡杯咖啡进来,不加糖。”
此时,手……好氧。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来回几次。最后在他突然睁开眼眸,所有的抗议荡然无存。差点忘了,他个性反复无常,和李宇枫简直一个样,不愧是朋友,果然是臭味相投。
几分钟后。
“程总,咖啡。”我将泡好的咖啡重重的放到桌面,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惹来了他的注视。
“嗯。”他拿过轻啜一口,一脸平静。“还有事。”见我依然立于桌前没有移动的意思,他问。
我寻思了半会,最终还是说了出来。“程总,我办公室里的那部监视器可不可以将它拆下来?”
“嗯。”他应道,半会才说。“你现那间是以前的资料储藏室,所以,不能拆。”他顿住。“你不知道你要搬到真正的助理办公室?”
……半会我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有种被耍的感觉。“哦,程总,若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最后,我只能选择平静的走出去。
“结婚了?”开门时他突然道。
我顿住身子,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所谓何事,低首在看到指间的戒指时了解过来,所有抑郁一扫而空。我笑着说。“是,快了。”之前戴的时候总觉得不方便,好像被绑着一样。所以,只要陆子朗没在身边,就会将它取下。昨天被他发现后,被严重的命令了。今天早上来上班,每个人在看到这个代表婚姻的信物时,都惊讶的像看到“奇珍异兽”一样。
“恭喜。”他淡然道,依旧面无表情。
“谢谢。”
才走出去没几步,突然想起昨晚的一件事,又回转过去。
直到传来一声请进,如大赫般,我打开门,在他疑问的目光中开口说。“程总,我明天能不能请假。”
毫无表情的面容,瞬间又出现了那一号表情,眉目紧拧。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同意,准备说出请假原由后,他竟然答应了。
“谢谢程总。”我欢快的关上门,隔绝掉那张让毫无天理的面容,人果然没十全十美。
明天干嘛呢?明天得去拍婚纱照,想起昨晚陆子朗的控诉,心里控制不住的泛着一阵一阵的甜蜜。
中午的时候,迎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多少次曾在心底幻想过与他相守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与她相见会是在何等情况下,却未曾想过会是如此……
坐在接待室里是一位哭得梨花带泪的女生,但万万想不到的是一位未见过面的陌生人,更何况还是一位正对你哭得不能自己的陌生人。让我慌张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到底是谁呢?
“你好,请问你认识我吗?”我小心的问。
“顾小姐,请你救救他,求你,只要你愿意去看他,我什么都愿意放弃。”
她慌张的说着让我不明所以的话,让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小姐,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微笑的站起身,准备离开。
“萧阳,我是萧阳的妻子。”她喊道,一声一声的抽泣声不断地从身后传来,却远不上这个称呼。
我震慑当场,开始仔细的观察这个纤细的女子,是她吗?那晚就是她穿着那件自己送给他衬衫的女子,失措的唤着他的名字,是她……
“你……”我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的出现让我意外。我坐下,拿出纸巾递给她。“你好,初次见面,请问……”
她打断道。“请你救救萧阳,请你,请你。”她已泣不成声,拉着我的手悲戚道。
一种不好的预感窜过脑海,望着依然泪流不止的她,喉咙一阵发紧。“他萧阳怎么了。”
“他现在昏迷不醒,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医生说他若明天之前还未醒过来,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请你救救她。”她带着哽咽的语调沉沉地砸在心底。
良久,大脑终于将她的话消化完,指甲深陷进肉里依然不自知,直到一阵疼痛传来。半晌之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是吗?”我镇定道。“萧太太,您先生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你,我帮不上你,对不起。”站起身,我歉意道。
“萧太太。”她眯着眼,望着我低语,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略带恨意道。“若非不得已,我不会找你,更不愿意见你。”
“”
“顾小庆,若不是你,他现在就不会躺在医院,若不是你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是个刽子手。”
“……你太抬举我了。”佯装镇定的看着她。
“也许是我的错,错在我不该让他找你。这样,他至少能活在自欺欺人中。顾小庆,我没想到你会对一个曾经如此深爱的男人这样狠心。若不是他去找你,我们早就回了贝省,他就不会出车祸,他也不会昏迷不醒。”她望着我,泪眼朦胧,突然一下子屈膝在我面前跪了下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医生说让我们在他不断的对他说话,唤醒他的意识,但无论怎么样我们都做不到,所以,请你好吗?就算只是看一眼,只说一句话也行,我求你了。”
她的手紧紧的拖着我的手,她突然的动作让我惊吓的无法动弹。同时也被震憾住,完全忘了该如何反应,她一定很爱萧阳。
一声清脆的清响在压抑的抽泣声中突兀响起,我惊愕的望向地面,上面静静躺着陆子朗为我戴上去的戒指。怔愣的看着空旷的手指,刚才被她拨落了……
半晌之后,我蹲下身,将它拾起,泪水却不住地溢流出来,怎么止的都止不住。它……
“对不起对不起。”这三字所代表的是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