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你有去那儿对吗?你看见了是吗?”我问。
“他怎么样。”他点头淡然道。
“他……失忆了。”末了,纠正的说。“医生说他是选择性失忆,忘记我了,是因为我让他很痛苦吗?”
“你呢?”他抓重点的问道。
“我?”我不解的看向他,了解过来无奈的耸耸肩,转移话题道。“我们现在去试服装吗?”
“计划改变,你还是先休息吧。”他抚着我的黑眼圈沉声道。
“哦。”我低头望着地面,现在只得这样了,因为真的很困,眼很痛。
“小庆,我们婚期快到了。”他抬起我的下巴提醒道。
扫开他的手指,这么正经的人怎么可以用这种轻浮的动作呢?“我知道啊,怎么了。”
“……我和他,在你心里,哪个多点。”
……“哟,陆子朗,没记错的话,我们都快结婚了,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啧啧,真看不出。”我糗道,挽上他的手臂。“为什么不上去坐呢?这样真的很好。”
他未语,半晌之后,我打破沉默轻声唤道。“陆子朗。”
“嗯。”
“你确定要和我结婚吗?”
他的目光几乎是下一刻就射了过来,为这速度心底还小小汗湿了一下,生怕他会有什么不良反应。半晌,他僵硬的问。“你后悔了。”
后悔?
“没有,只是在他,也许他会永远存在我的心里,这样对你……”
他打断,专制道。“这个问题很久之前就已有答案了,你一直都清楚。”他失笑。“如果他真的会在你心里存一辈子,那我就允许你在心里拨个位置给他吧。”他慷慨道,没一会又迅速补充的说。“但是这种果结不出来。”
他正经八百认真思索的脸,若不是此刻不符真想大笑出来。最后,只得一声深深的叹息。仰望着从浓密的树枝中投射下来的温暖阳光,感慨道。“唉,他竟然选择性失忆了,那以后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不公平。”
他眉梢微挑,满脸“兴奋的睨着我。“你想干嘛。”语带警告。
……
我对老妈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下萧阳,母亲原本紧张的神色终于松懈下来。她似乎很担心我的心突然变卦……也许在见到他躺在病床前的一刹那有瞬间的摇摆不定,但在他醒后。
不由有些懊恼那一刹那的波动,不过……幸好。
我手提着下摆,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镜中的人是我吗?难怪说每个女生最美的那一刻就是披上洁白的婚纱,与所爱的上走上红地毯的另一端,哪个女生没幻想过自己身穿白纱的样子呢?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曾经年少的我就幻想过,穿上白纱,身边站着所爱的人,只是那时的的对象是萧阳,那个我曾经一直都以为是会与我白头偕老的人,那个嘴角永远带着笑,情真意切的在耳边承诺一生。承诺这种东西现在想起来太过于沉重,过于不现实。
但现在不就是世事难料么,我爱上了这个男人,将要成为他的妻子。
‘曾经苍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元稹为亡妻韦从写得其中的一首,写得众所皆知的《离思》,而在韦从逝世半年后元稹又娶了老婆。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对爱情将是如何的从一而终,如何的至死不渝。我想是这样的,每个人对爱情都恨不得至死方休才罢手。但是,那只是对爱情。
“好漂亮!”身边的女侍赞叹道。
“谢谢。”拉起思绪,我鼓起勇气走出试衣间。
陆子朗正背对着通电话,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紧张、怯懦了起来,一却仿佛不是真的,像在做一场梦,一场从那个萧条的秋天起就开始的美梦。
陆子朗结束通话转过身,眼光由灼热到平静,让我几乎怀疑刚在他眼中所看的火热是因为自己紧张所产生的幻觉。
“嗯……会不会太露……那个要不要换其它的款式。”我提了提这件上身是V字领,露出浅浅的沟紧张的问。背部极露的显示出来,下身则是美人鱼式的裙摆,繁杂的拖于地面上。那个推荐这件的婚纱的小姐绝对是故意的,我愤愤的想。
“很漂亮。”似乎看出我的紧张,他微笑的揽着我面对着镜子。在耳边低沉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是否高攀了。”
镜中他修长俊挺的身材,五官立体的仿若雕刻出来,我妈说陆子朗是内外兼收,而我则是虚有其表。镜中的景象让我真的觉得我妈那个比喻是她比的最贴切的一个。
“你不去试新郎装吗?”我抬起头不解的问。
“黑色西装还是白色西装?”他满眼笑意的征徇着。
……“陆子郎先生,请相信我,每个女生都希望自己所嫁的是个白马王子。”我咬牙切齿。“我可不想婚礼当天被当黑白双煞。”
他明白的点着头,接过早就准备好的服装满脸灿笑的进去试衣间,他故意的……
四周时不时飘过来的目光,仿佛身上没穿衣服一样,我极不自在的拿过陆以漓刚递给我的西装外套披上。踩着极缓的脚步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怔然的看看镜中的自己。直到他走了出来,嘴角挂着温尔的笑,却……只见他凝睇着我朗声道。
“一直知道自己英俊潇洒,可没想到竟如此的出类拔卒。”我本来迷醉的目光在他自恋的语气顿时灰飞烟灭,自恋的人确是欠揍,周围就有很多准新郎因为他这句话,更因为自己的女人所投过来的目光而满眼怒意的瞪着他。
“你少来。”
他拉过我对着镜子足足看了将近几分钟,最后满意的笑了开来,在我防无防备众目睽睽之下在我唇上迅速的落下一吻;“小庆,无论白马或黑马都别忘了它们都是牲畜,而陆子朗,他会陪你走到人生的尽头,无论生老病死,不离不弃。”他的话在耳边铿锵有力。
“不要给我承诺。”心很紧,眼眶却泛红。
“从你戴上它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向你承诺。”
“张小姐,婚纱照今天下午一起拍了有没有问题。”他转头问向站在一旁的人,我才惊觉,原来旁边还有人,脸上的温度似乎瞬间升高,恼怒的看向这张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脸,脸皮真厚……
“没问题的,我们都已安排好,陆先生陆太太请跟我来。”她微笑道。“今天早上给您电话,您突然没时间,幸好我们这边未取消,不然又得重新安排了。”
“很急吗?”我仰头看向他不解地问。
“很急,我们的房里迫切的需要。”他不急不缓道,半会又不正经的弯下身在耳边轻声的说。“不是说望“梅”止渴么。”
“……色狼。”我低声斥道,却控制不了脸上渐渐上升的温度。干脆拖着厚重的婚纱小跑向前跟张小姐闲闲的聊了起来。
后面隐隐约约传来他低沉的笑声。
化妆盘发花了将近一个钟,坐得臀部发麻,肩膀发酸,当终于好了的时候,看着另一个自己。原来自己也能这么美,心底冒出一朵一朵的花。坐这么久,果然值。
“怎么样?”我抬眸看向镜中的男人微笑的问。
“很美。”他毫不吝啬的赞美道。
那是,我得意的晃着脑袋。“我妈若干年前夸我是块璞玉,需细细雕琢。今日一看,我根本就是一块上好的璞玉。”
扑嗤一声,一旁的化妆师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陆子朗紧抿着嘴,强力的忍着。半会,他满意的点头,意有所指的说:“我们真是绝配。”他意味深长道,嗓音里含着重重的笑音。
我窘迫的瞪了他一眼。他的意有所指,大概就是他刚试完衣服出来时所说的……
出来时,天色已黑。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感慨。“一件麻烦事终于解决了。”
我很自讨没趣的惹来了陆子朗毫不客气的瞪眼,接着他长臂一伸,笑眯了眼说:“日后慢慢来,现在首要任务是饱餐一顿。走,爷带你吃香喝辣去。”
……
怎么后面这句听着像“爆发户”一样呢……
他比以前更美了……
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与万种风情,他若是一名女子,会是如何的祸水呢?偶尔嘴角浮现的虚假笑容,让现场观众发现一阵阵垂涎兴奋的声音。主持人的声音都有些激动。他的整场反应有些冷淡,每句话说出来几乎让主持人不知如何招架,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僵硬。却苦于这节目是现场直播,撑不下也得硬撑。
当主持人频频擦着额际问到他家庭时,眼里闪烁着莫明的光芒,一个身世成谜的巨星在她们频道爆出的话,收视率一定会节节高升。
观众为了这个答案似乎都有些屏息。
他平淡的说他是独子。现场发出延彼此彼落的叹息。
旁边是老妈兴奋激动的声音,像电视里的人是她亲生儿子一样,直感慨的摇头。每一个关键心几乎都是提着的。节目完后,老妈很有意思的总结:看得心七上八下的,这主持人太不会问了。
“妈,我听说你最近和街角处的张叔处的很近呐。”我漫不经心的问。
在看到老妈突然睁大的眼,眼角的纹路似乎都因她的举动而撑平。
“妈,张叔人挺不错的,可以考虑考虑。”我微笑的说。
这次不像以往一样会惹来一个怒瞪。只见老妈脸上露出少女般的羞涩。“小庆,你真觉得老张这人不错。”“嗯。”我点头,张叔可是附近出了名的大好人。
老妈犹豫了很久,有些吞吞吐吐。“小庆,其实张叔当年提过,但一直被我拒绝了,但现在……”
我了解的点头,严肃的打断,果然看到老妈一脸歉疚,这感觉……真爽。当年?原来时间这么久了。我咧嘴笑道:“妈,答应吧,这样我以后嫁出去了也有个人陪你。”
老妈可爱的瞪圆了眼,许久之后终于反应过来我话的意思后,顿时一脸怒容,啪的头上传了一阵轻微的拍打。“你皮氧,你妈也敢逗。”
“我错了。”我跳离举手投降道。
“难怪你老人家最近脸上这么红润,原来是爱情的滋润啊,花开二度?不好,名称就是老妈的第二春,通俗贴切易懂,有才,有才。”我抚着下巴煞有其事的说着。
“顾小庆,你皮氧。”老妈很有活力的跳着追赶过来。
“玩笑,玩笑,是玩笑话啦。”我惊叫的躲到自己的“香闺”。当门阖上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冻结。
真好,老妈也有伴了,父亲知道了一定也会开心。
原来,他以前那些让我不明所以的话全是因为他是幕后的操作手。只是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朋友?是这样……
我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由于来电铃声弄的有些哀怨,又被放在枕下,有些沉闷。在静寂的黑暗中突然响起,让心跳似乎有些失速。待反应过来是什么原因时,我张开惺忪的睡眼,拿出枕头下的手机。来电显示的名字顿时让心里五味交杂。
李宇枫……
其实在看完他的专访后想作罢了,毕竟一切都已经过去。他又突然冒出来,再次的提醒他所做过的事。
他依然如此不顾别人的感受,完全按自己的方式……
“喂。”
(睡了。)
“嗯。”
(刚在排练,你找我什么事。)
(顾小庆,还在不在。)直到他再次出声,才发现自己竟然走神了。
找你什么事……眼睛所触的是一个漆黑,不知是恐惧还是什么,心有些发酸,嗓音也带着一些哽咽,被他察觉了。(你在哭,为什么?)
“李宇枫,我知道了。”嗓音有些尖锐。
(知道什么。)那边停了好一会才轻松自的问。
我为他的装傻突然生气起来,不受控制的坐起身吼道。“我知道了你背着我干了些什么,我跟萧阳这样你满意了,你为什么要这样。”
那边安静了很久,最后传来轻微的笑声,一声一声。似乎能看见他脸上此刻绽放着妖娆的微笑。(我说过我做事情与任何都无关系,只因我高兴。)
高兴。
最后一根理智的弦似乎被拨断了,我失控的吼道:“你总是如此的任意妄为,不管别人的感受,你这样让人很讨厌,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恨你,李宇枫,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吼完后,我结束通话。埋首在膝盖,其实,我并不想那样说的。
没一会,传来了敲门声,老妈担忧的声音响彻在门外。
“妈,我没事,刚才做恶梦了。”
这种声音没事才怪,门外安静了片刻。“那你早点休息。”没一会,隔壁传来了门被关上的声音。
一条简讯传了过来,信息的主人。
我恨你。
看着屏幕上自己打的三个汉字,最终只是犹豫了一会,将它发送。
两年后,我才知道这个夜晚在自己的冲动之下。对他,我造成了什么……
很多天过去了,她的真相带来的痛苦渐渐平息。陆子朗的家人也到了A市,与老妈商讨婚礼的一些事仪,双方的家长聊得很投机,全都是一脸夙愿以偿。他妈妈是喜庆他儿子终于成婚,老妈兴奋的是自己的女儿终于“销售”出去。
他的家人,唯一不认同我的大概就是他的妹妹,我日后的小姑。
“程总,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他拿起桌面的报纸扔了过来。“你自己看。”
娱乐头版醒目的标题。《亚洲天王Vincen退出歌坛,粉丝力挽狂澜?》照片是他的一张照片,下边是记者采访杨聪的照片。
“程总,如果没什么事吩咐我下班了。”我恭敬的将报纸放到桌面。
他冷睇着我,半会,沉声道。“顾小庆,看到它后,我想过将你炒了。”
“哦。”我平静的应道,对于他的话心里竟没一丝波动。“一切听程总安排。”
他危险的眯起眼眸,最后大手一挥。“下班。”
“程总,下星期见。”
退出歌坛……他做事一向都凭自己高兴。杨聪对此一定很郁闷吧。
他忘了你,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吗?
方琪的话在脑海响了起来,春日的阳光暖暖的照耀在身上,伴随着微风很舒服。今天下午放假,顺道去看看他吧,十多天过去了,他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这样是给我们彼此的机会吧……
他的病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空荡荡的床。
这时一位护士推开房门,在里面整理着。
“你好,请问病房里的病人去哪里了。”我微笑的问。
“他呀,他在一楼的钢琴室,好多老人小孩都坐在那听呢,我也才刚上来呵。”她叠好被褥,笑说。“他在我们医院几乎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还被一位老奶奶封了他钢琴王子的称号,直说要将孙女嫁给他哈哈,对了,你是他朋友吗?”
听了她的话,我会心一笑。还不待我回答,她热情的指示。“从楼梯下去左转直到尽头再右转就是啦。”
“谢谢。”
“不客气。”她挥挥说,半会开玩笑的说。“若还没找到,随便问一个人,钢琴王子在哪马上就会被热情的带到。”
当我终于找到钢琴室时,里面一片空荡。只余诺大空间的中央,摆着一架钢琴,他就坐在旁边,穿着一身病服。轻柔的音乐不断的从他指间流泄而出,像他的嗓音一样。我站在外面看了一会,移动着脚步走了进去。
就像回到那个宁静的午后,我为高考而发奋时,整天在他的强制的命令下拿着课本乖乖的复习,他安静的弹着钢琴。只是每次都让我被课业上的难题打断,最后他总是面无表情无言的瞪着我,直到我心虚不敢看他,他才会无奈的走过来。
“顾小庆。”坐在钢琴旁的他突然开口。
心底一惊,我以为他发现了站在他身后的我,正欲开口应声时,才发现是我想多了。
“这样就不会造成你的困扰了,忘记你会让你无负担了吧。”一声轻叹悠悠的响起。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的背影,半会大脑才将这个信息接收到。
他没失忆,他是假装。我捂着嘴怕惊呼出声,诧异的看着他的背影。这样,就能理解那天心底的怪异之处了。脸上不知何时早已湿漉漉的一片,余下一阵冰凉。
我想出声,最后只得无言。
待平复后,我深吸口气,手轻轻的放了下去,一阵尖锐的声音瞬间响了起来。琴键上的双手瞬间僵结。
他缓缓的转过头,看到我时,愣了许久。“你……我想起来了,我醒来的那天,你也在一旁。”他平静道。
看着他一闪而逝的错愕瞬间被欣喜所代,我一阵无语。
要戳穿吗?我皱着眉头烦闷的思索着。片刻后,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按着不成调的音符。于是响彻在空间里的瞬间成了噪音。
良久,他失笑的拉下我的双手放在腿上,语带宠溺。“你还是这样,乱弹……”话未说完,他似乎才想起他现在做为一个失忆者真正该有的举动。只闪神了一会,恢复过来,他失笑的问:“有没有兴趣学。”
我摇头,以前都不想学,更何况是现在……
“你不必这样的。”我道。
“……你知道了。”
我看向他的侧脸,佯装轻松的说:“你还是这么体贴,真的很讨人厌。”
他失笑不语,俊朗的面容已不像当初的苍白,嘴角上扬,依然扬着那抹他标志性的微笑。
“既然你选择这样,我也当不知道好了。你也不可以偷偷伤心难过。”我左手哗啦啦的扫过,扬起一串音符。“来,弹首曲子给朋友听听吧。”我笑道。
他的眉得意的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