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六日,天空晴朗,似乎是为了配合这个晴朗的天气。一道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并州,让并州的百姓几乎个个都欢呼雀跃。前来攻击的黄巾军,被吕布深夜单骑击退。经过一个个人的口中,吕布闯营的过程也有着不同版本。
有的人说,吕布身高二丈,三头六臂,立于贼寇营门外,一声大吼,震死无数贼寇,惊得贼首深夜退兵,从此不敢来访。
也有人说,吕布不过三尺高,手持一杆方天画戟,闯进敌营,杀了七八个来回。百万大军中取敌将首级,杀得黄巾军屁滚尿流。若是你要问是不是真有百万大军,说的人一定会拍着胸脯说:“别人都这样说,肯定是真的没错了。”
各种各样的版本,从小道消息流传开来。以至于,吕布还没有回到吕家,五原上下已经传遍了,九原县的吕家门口,几乎都快被踏烂了。家中有闺女的世家,纷纷上门提亲,每个人都看中了吕布的力量。
吕家的长辈有喜有忧,喜的是不用遭受黄巾之乱,忧的是吕家风头太盛了。古语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并州三大世家的态度也很令人担忧,丁家派来一个使者,言辞间多有拉拢之意,不仅如此,似乎还暗示丁家有个待嫁的闺女,刺史丁原的小女儿。张家、严家两个世家都表露出结亲的意愿,拒绝一家,就代表和另外两家作对。
卷入三个巨头之间的斗争,吕布或许能够平安无事,家族里面的其他人就难保了,毕竟人贵自知,族老们都知道。三大世家渴望得到的是吕布,而不是吕家。
吕家究竟该何去何从?
为此,吕家继续在三家中打太极,家族内部召开了一场会议。说是内部会议,其实大部分人都是旁听,真正做主的是吕布的二叔吕良、三叔吕方、四叔吕冬。
吕家的大堂之内,成年的男子都聚集在这里。吕良生得面白,小眼大耳,总是挂着弥勒佛一样的笑容,简直就是商人的典范笑容。这次的会议,自然是由地位最高的他来住持。
“诸位,想来都知道,这次布儿立下了大功,单骑退敌,虽说威风,却也给我们家带来不少麻烦,丁、严、张三家都有和我们结亲的意愿,你们认为我们该选择那家?”
吕方想了想道:“论实力,丁家最为强大,论财力,张家最为富有,严家虽说财不过张,力不过丁,但严家立足并州已有三百年,家族内部隐藏着什么,谁都不知道。”
性急的吕冬开口道:“我说三哥,你说了半天,全是屁话,没半点有用的意见。”
吕方大怒,一拍案几道:“四弟,你个粗人懂什么,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这是为大家分析优劣懂吗?”
吕良揉了揉额头,斥道:“吕家都大难临头了,你们还有心情吵?一直以来,我们吕家都保持中立态度,加上行事低调,也就没被三大家记挂上,现在布儿风头一出,将三大家都吸引过来。我们不得不做出决定了。”
“良二叔,其实我以为投向丁家会比较好,明面上丁原是并州刺史,想要护住我们吕家并非难事。”人群中一名年轻人站出来发言。
吕良眯着眼睛没有答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人群中,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良二伯,我觉得还是张家好,这样一来,离我们吕家生意做大的日子不远了。”又是一名年轻人发话。
“不,良爷爷,我还是觉得严家比较好,人家屹立于并州这么多年,肯定有诀窍,若是我们能够将其学到手,吕家壮大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年轻的人一个接一个开口,似乎完全忘记了往日作壁上观的做派。
大堂内分成三派,各自为了自己支持的世家而展开了一场唇枪舌剑,火爆程度堪比早上的菜市场。吕良坐于上首,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冷漠的眼神掩盖在眼皮子内。他一直以为吕家行事低调没有被注意到,现在看来,三大家的手早就已经伸了进来,只不过是他不知道而已。
砰的一声,大堂的门被踹开,吕布背负着双手走了进来。堂内顿时鸦雀无声,高大的身躯让人无法将他当成十六岁的孩子来看。吕良见正主回来了,大喜道:“布儿,你总算回来了,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认为我们该选哪家?”
吕布懒洋洋的回了一句:“很简单,让那三家的小姐出来打一架,谁赢了,我就娶谁。”
吕冬拍手大笑道:“好主意,布儿这个主意真妙。”
吕方黑着一张脸道:“这话要是传出去,吕家铁定要完蛋了。”
吕良觉得头更疼了,对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侄子抱有期待之意,他真的错了,挥了挥手道:“算了,你下去休息吧,对了,你不在这几天,玉儿她很担心你呢。”
一听到吕玉的名字,轮到吕布头疼了。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这个四姐。倒不是吕玉多么蛮横,相反,吕玉性格极为温和,从小就很懂事,对待吕布一向都极为宽容。众所周知,越是宽容的人,一但生气,往往比那些外表凶狠的人还要可怕。
这次他前去击退黄巾,完全是一时兴起,除了高顺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那个爱操心的姐姐。
“二叔,怎么说我这次都是帮吕家出头,免去灾祸,您老就和我一起去见四姐,说几句好话行不?”吕布厚着一张脸皮凑了过去,想要争取外援。
吕良笑容满脸:“布儿,你累了,早些去休息吧。”
好一个老狐狸!
吕布目光转向三叔和四叔,两位学着吕良,当做没听见。无奈之下,吕布气冲冲离开此地。出了大堂,吕布就往后院走去。边走边想该怎么糊弄过去,想着想着,吕布已经走到了后院。
后院有十二间房,其中两间是吕布姐弟居住,留三间给过来探亲的姐姐,其他的房间都归下人。谁让他老爹是个情种,除了老妈以外,没有别的女人。在古代,生产并不是那么容易,老妈在生下吕布之后,就一命呼呼了。老爹撑了差不多十年,终于郁郁寡欢,随着老妈的脚步而去。
托这个福,他并没有遭遇什么狠心后妈的剧情。站在后院东厢房门口,吕布神色犹豫,在进与不进的想法中摇摆不定。侍候吕玉的丫鬟,小翠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过来,见吕布在门口犹豫不定,轻声道:“公子,可要小翠进去通报?”
吕布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小翠手上端得姜汤,奇道:“小翠,你没事端姜汤来干什么?”
小翠面色犹豫,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吕布脸色由晴转阴,冷冷看了她一眼,吓得她身子一颤,小声道:“小姐,担心公子安危,日夜难眠,不久感染了风寒,卧病在床。”说完之后,小翠身子抖得愈发厉害,生怕是被吕布盛怒之下杀了。
吕布确实很生气,但不是对小翠,而是自己。从小翠手中接过姜汤,推开了房门,走进去道:“四姐,我回来了。”
吕玉房内墙壁上,挂着不少书画,其中大部分都是吕玉自己画得。书画之下,摆着一张软榻,榻上有张案几,案几上摆着一个香炉。上面散发出袅袅香气,闻之,令人觉得神清气爽。
房间被一张巨大的百鸟屏风分成两半,穿过屏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梳妆台,上面摆着一个一米多高的铜镜,胭脂水粉摆在镜子前面,首饰之类的物品在抽屉里面。梳妆台旁就是一张大床,粉红色的床帘垂下,时不时能听到床上之人的咳嗽声。
吕布心知四姐还在生气,不然绝对不会没有半点反应。走到吕玉窗前,掀开帘子,露出了躺在床上的吕玉。
吕玉生得貌美,虽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一流美女。当然了,在吕布眼中,自家四姐就是天下间最漂亮的女人。看着那略显苍白的脸庞,吕布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反正比被刀刺了还疼。
“姐,我错了,不该自己一个人跑出去,还拉着高顺一起,你行行好,发发慈悲,别和自己身体过不去啊。”床上的吕玉依旧没说什么话,只是紧咬嘴唇,心里发誓这次绝不能轻饶,一定要好好严惩吕布。
吕布哪里不知道她的小九九,本来不想这样说,但现在看来,只能出杀手锏了。
“姐,其实高顺也过来了,吵着外面说要看你,要不我让他进来?”
“不行!我都还没有打扮,不能让他进来。”吕玉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到梳妆台那里打扮一下。
吕布心里别提多酸了,该死的高顺,下次见到他一定要揍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