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凡生没有答,而是满脸的不解看着佝偻老人。佝偻老人的浊眼里露出一丝狠光,“给老夫老实交代,你已经中毒了,若不说老夫必定将你的尸体挂在乌家村,让你死后遭万般侮辱。”
佝偻老人似乎已经癫狂了,吴凡生心思一转。暗道:“明老救我一命,这时如此的癫狂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吴凡生心头闪过强烈的不安——
忽然吴凡生感到一股恶心的感觉,当下立即吐出一滩黑血,夹杂着许多浑身都是脓泡的如水蛭般在黑血中反复游动。吴凡生又感到体内有许多地方在莫名地蠕动,而且这种蠕动的感觉在身体中游走,不断吸食着吴凡生的血液、内脏、肌肉……
“啊!”吴凡生一声惊叫,心中暗暗着急,可又无可奈何。吴凡生眼神直直地看着佝偻老人,默不作声。心里暗道:莫不会就死在这里?
“哼”佝偻老人凶声恶煞地喝道,随即就把吴凡生拖到屋院里的木车上,用绳子绑着。这木车本是用来运药材的,现在却用来运人,一个是救人,一个是杀人,可谓是差别的大。吴凡生的皮肤忽然破开,撕裂般的感觉冲上吴凡生身上每一处,霎时间这木车被吴凡生流出鲜血浸染,木车血红色布满。而吴凡生的身体早就变得惨不忍睹,浑身上下凡是有皮肉的地方都是一片血肉模糊,但是吴凡生的脸还是没有变,似乎是佝偻老人故意而为。
佝偻老人推着木车,病态地发笑,不时地看着吴凡生,露出怜惜而又凶狠的目光。
“哈哈”,佝偻老人发出令吴凡生作怕的声音,转而又露出丝丝不忍的情绪看着吴凡生,“我……我……对不起你啊。”
吴凡生的皮肉不断被撕裂、破开,鲜血不断地流淌,痛苦使得吴凡生在木车上不断地翻动。可绑在吴凡生身上的绳子却勒得绳下原本未被咬裂、撕开的皮肤被绳子来回的摩擦然后裂开,以至于更多的痛苦席卷吴凡生脑海。而绳子下已被水蛭般的蛊虫撕裂、破开的血肉被绳子磨裂得只见白骨森森。吴凡生遍体皆是白骨外露血肉外翻,看得人心里发寒,可是承受伤痛的吴凡生更是痛的泪水直流。虽然没有哭出声,这只能说明吴凡生的毅力和精神能勉强承受这淋漓的鲜血,但肉体的承受力已达极限。“啊啊!啊啊!”吴凡生惨叫声不绝,嘴唇也被吴凡生咬裂得不成模样。
身处这样的情形,吴凡生的大脑只能勉强的忍受痛苦,至于思考些别的,更是难得让人却步。所以吴凡生虽听到佝偻老人的声音,却未进一步去接受这声音里的信息。吴凡生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他心底不断的说道:“忍!忍!不能晕!绝不能晕!”
是的,若是吴凡生晕了,估计他的生命就此终结。这种情况怎么可以这样发生。
佝偻老人推着木车向森林走去,吴凡生思维渐渐麻痹,肉体也渐渐麻痹,麻痹到乏困,麻痹到身体似乎不受思维控制。天色还未黑,夏天的日头总是会拖到很久。吴凡生头晕的厉害,毕竟血液已流失许多。若是按平常人来说,流失这么多的血早已死翘,而吴凡生自小被他爹爹以天材地宝入体,体质早已绝非常人,还残留着一口气迟迟不死。
不知迷迷糊糊的状态已有多久,木车不知是停下还是仍在走,身体的触觉已麻痹的感知不到这一点了。吴凡生眼珠子疲劳地看着远处的树,看得模模糊糊但还知道这模糊的树影并没有移动,估计木车已停下了。
此时的天仍有余光,淡淡的余晖洒在一个村庄内,煞是美丽。然而,佝偻老人浑身也被吴凡生的血染红了些,站在这村庄门口却有些令人发寒。
“哈哈,乌家的混账们,给老子滚出来。哈哈。”佝偻老人似乎是喊出了他能喊出的最大声,“乌青你个阴险恶毒的臭婆娘,哈哈,你死了我也要把你儿子给折磨死,哈哈。”
佝偻老人不断地叫骂着,又用手将吴凡生手臂上的肉慢慢地撕成一条条的,很长的肉条,露出森白的白骨。本是已麻痹的身躯又传来阵阵剧痛,这股痛觉还随着被撕裂的肉条在向上延伸,不过这痛感对于脑海都已麻痹至极的吴凡生来说已减轻许多,可这痛感对于吴凡生这么十五岁的孩子来讲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啊!”吴凡生一声惨叫后,仿佛疼痛也减轻了几许。
忽然,从这个村庄里的一间大屋子内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一身淡青色长袍,乌发剑眉颇显的此人君子之气。可此人的怒气不由而发,怒目盯着佝偻老人,道:“你是何人?哼!”此人分明看到躺在木车上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的吴凡生,却视作无睹之状。可见此人心性亦凶险异常,吴凡生心道。此时吴凡生的感觉似乎已麻痹,思维已回来了些,故而在心底思量此人的奸诈残忍。
“呵呵哈哈,想不到当初睿智无比的乌风竟不认得你的当初的好兄弟哈哈,呸,奸诈无比的狗东西。你忘了帮你当上如今的长老的好兄弟了吗?真是可笑啊!来来来,看看你最爱的人为我生下的儿子,如今都不成人样了。哈哈,当初你奸杀我妻子,又设计谋杀我,枉我当你是我兄弟,你简直就不配。哈哈哈,好兄弟,真是天大无比的笑话,比你的屎还臭,简直是臭不可闻。哈哈,天意弄人呐,你个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佝偻老人放声大笑后又泪眼一红,泪水竟泄了出来,却无法淹没住他的愤怒和悲痛,“哈哈,今日,我必杀你,我乌明就算死也要拉着你。”
“乌明,你别忘了。当初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你可是乌家人。之后的那些事是你自己作得,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哼,你当年伤我妻子乌云,又伤乌青,我让你苟且偷生这么多年,哼,你不戴恩戴德还忘恩负义。哈哈,乌明你入魔了,我帮你解脱吧!”乌风话罢,一手如电光般射出一排飞镖,各个皆射向乌明的要害之处。
佝偻老人放声狂笑,“乌青那贱人如今已病死,哈哈,乌云也被你……”佝偻老人边说着身体也在微微扭动着,似乎不是要躲这些飞镖。话未完就听见几声破风声传来,那几只小刀形状的飞镖已插入佝偻老人的身体,不过大多插中的不是要害之处,只有一道飞镖射入佝偻老人的左眼,鲜血从佝偻老人的左眼顺着苍老得不成样子的脸上的皱纹流下,甚是凄惨。不过佝偻老人强忍着伤痛,竟接着说道,似乎并未受到多少的伤一样。“乌云也被你给杀了!呸,你个人渣。拆散我和乌云,陷害我然后囚禁她,强迫她成为你的妻子。可谁知,你就是个天诛地灭的人渣。我偷偷逃离乌村,结果在外听到乌云死了的消息,我强忍着仇恨和泪水,夜晚偷偷的将她的尸体取回,乌云的身体上下几乎是没一块好肉,甚至……甚至……她只剩下一条腿,右腿似乎是被人活生生扭断。你……”话又未完,一排的飞镖“嗖嗖嗖”几声发出又插中佝偻老人的大腿、肩膀。现在的佝偻老人已是浑身插满了飞镖,样子比吴凡生也好不到哪去。
吴凡生现在已是迷迷糊糊,似睡又似醒,血流失太多又迟迟得不到补充,身体中能量已只剩点点,精力也已消耗殆尽。但是,始终没有彻底的昏死过去,有一股涓涓细流的能量来自身体肌肉里的每一细微地方在不断滋润着伤口。那是常年累月以天材地宝滋润身体的结果,因为天材地宝的药力相对于吴凡生的身体来说实在太多了,大多留在肌肉里,如今起到了作用。这些遍体的伤口又不同于吴凡生曾经受到的蛇毒,蛇毒直攻脑海神经而没有伤到肌肉深处,这些天材地宝本来是为修补经脉固本培元的,固然在先前那时起不到什么作用。
吴凡生思绪如游离的细丝般时而忽远时而飘回,思维已无法在接收外界的信息。灵魂将近崩溃,却依旧未消散,这种状态持续着。
而此时,佝偻老人却仍强忍着伤势,怒目直视着乌风,“我隐忍这么些年,逃过你的陷害,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杀死你。哈哈,皇天不负苦心人,哈哈,我找到了黑蛛油。”佝偻老人话罢,双手如电光般掏出一把黑乎乎的油状固体,也不知是哪里点燃了一丝火,佝偻老人把油状黑乎乎的固体放在火上。
忽然,乌风反应过来,向转身狂奔,将衣袖捂住口鼻。不时的大喊“快向山上跑!”此时的村庄内已站满了人,都是刚走出来的。不知遇到何事也不知长老在干何事就被通知要向山跑,迟迟未反应过来。
佝偻老人更加癫狂了,追着乌风拼命跑去。不到一会儿,乌风突然身子一松,如死人一般躺在地上面目呆滞,已然是死去了。佝偻老人身子也向下一倒,撑住身体的一口气终是散了,再也撑不住伤势,竟也是死去了。然而佝偻老人手中的黑蛛油仍在猛烈地燃烧,不过一瞬黑蛛油已皆烧成黑雾散开,将周围的乌家村的人都毒死了。
一时间,几百人散乱的躺在山腰上、乌村内。幸好就只过了一会儿,狂风大作,将这些黑雾卷席而散开。这些黑雾的浓度已削弱的毒不死人了,良久,从大屋子走出一个人。脸色枯黄,白发都已秃得只有几许,似乎是行将就木了。浑浊的目光扫视着,透出不尽的凄凉,“都是我的错啊!”他随即手袖一挥,咳出一口精血,空中浮现一道简陋的法印但却透出一股玄奥的气息。精血一触到法印,法印的光华就迸发,忽而又狂风大作,带来一阵暴雨,洗褪了这片天地的黑蛛油的气息,一些被黑蛛油毒晕的人开始恢复知觉,睁开双眼继而又站了起来。
此时的吴凡生脑海中一片混乱,他在昏迷时也吸收了许多的黑蛛油,伤势更加重许多。尽管有雨水清刷去许多黑蛛油毒素,却还是有许多残留在吴凡生的身体里,而且由于佝偻老人的蛊虫咬破许多的皮肤肌肉,毒素渗入的更深更难以清除。
路边的待宵草已开了很长时间了,夜色也来了。吴凡生被人抬起,原本刚被天材地宝滋润愈合的伤口又被人抬起而撕裂,吴凡生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又凝聚了些,潜意识的吴凡生微微地动了动身子。
“他还活着!”抬吴凡生的其中一人仿佛看到了不可能看到的事情般,惊道。
“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唉,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么?”
“可是……可是……”
“别可是,可是什么可是!这人受这么重的伤,又被黑蛛油的毒素侵入身体,无论是哪种情况早就死了。不要老是一惊一乍的,动动脑子好吗!更何况长老们都检查过了生死”那人一脸鄙视道,“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等会儿村长还要来。赶快埋了这些人!”
“但是,万一呢?万一他还活着,刚刚我明明看到……”
“你从小脑子就比我蠢,做事也不动动脑子,你想想行不行?”话罢,两人继续将吴凡生抬到埋葬的地方。又扯裂了吴凡生身上的伤口,潜意识的吴凡生又伸了伸腿。“咦!这……这……”这人话刚说完,突然被什么吓到了一般,直接放手向后狂退。结果,掉到身后的埋葬这些人的坑里,吓得这人个半死。
吴凡生的上半身结果就向下一掉,下半身还在另一人手中。“嘭”吴凡生的头与地面一撞,彻底将吴凡生击昏。这次吴凡生可就真的危在旦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