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到此，但切莫前行。
——《约伯记》三十八章十一节。
》。
完全呆愣在原地，纠结帝摇了摇头。
四五秒后，才喃喃道，“不会是这孩子……一定，这图是你有哪里搞错了……”
肖极叹了口气，再次输入了一连串指令，这一回，墙上所有屏幕都各自弹出了数张小截图，密密麻麻标满了红色框框。
“其实并不只这一个，所有监控录像拍到的都整理出来了，一共有19次，一班5次，四班3次，六八九班2次，二三五十和十一班各1次；5部手机，一台ipad，现金若干——除开宿舍里丢失的东西，这跟目前的报告基本是吻合的。其中有十次拍到了脸，此外，虽然衣服有换，但身高发型都是吻合的……”
“你……到底——”保持半张着嘴，邓老师皱起眉头，脸上交替杂糅着难以置信、困惑和气愤，“难道你一直……这事——你、你跟——冯老师曹主任、其他人说了么？”
“不，其实我刚刚才得到确定的结果——先只跟您说，也是为王婉和一班，毕竟不要有太多人知道会比较好处理吧……我……知道她父母离婚了，或许先不要急着通知家长？每个偷东西的孩子都是有缘由的——两周还不到，如果能顺利追还失物，她说不定还能回归常轨继续在地树就读下去。”带着不安，肖极诚挚地，望着脾气并不算好的邓老师，“给年级里添了这么**烦，大家都很生气——现在，也许会站在王婉这边、跟她关系最近的，能够帮到她，把她拉回来的——就是您了！”
对方沉默许久。末了，眯起眼扫了肖极和黎彤一眼。
“你还真是……我知道了……”依旧一副不太买账地样子盯着两人，“这事我今晚就处理，冯曹那边我明天一早会去说，你们——”
“不会跟谁乱讲的。”肖极陈恳地说道，“这些图像，我已经用QQ邮箱发给您了。”
思来想去，倒也没找出不合意之处，纠结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其人前脚刚走，黎彤就两眉一吊，抱起了胳膊。
“肖极啊……你觉不觉得你有必要交代些什么？”
“交代？——呵呵，其实晚饭我已决心要去门口买七块五肉松加火腿鸡蛋的手抓饼了。”她露出一脸毅然决然，“今天谁都不能阻止我！”
“谁特么管你预谋用地沟油**慢性自杀了？——你想都别想给我瞎掰这是你用肉眼找的！好的，就算我不太懂电脑，但我好歹知道学校这破系统放个低分辨率古诗朗诵都能卡死，面部识别？搜索小偷？一下午处理完上千小时的录像？天上掉下来的学生个人资料？”黎彤毫不客气地数落道，“你确定你展示出的这一排排真的没有违法乱纪么？”
“呃……”肖极敲了一条指令，关掉了所有的证据，“就方法来讲，我遵纪守法地使用了一些还没有被严格归入非常规体系的一些工具包以及一些还为禁用的后门；就操作来讲，我只是让计算机定位出录像里的人类活动轨迹，对其活动模式进行归类并整理出模式异常的个体，进行了一些图像处理和匹配，并用类似梯阵原理的分布式方法把所有运算分摊到登入过学校局域网的所有电脑上……你又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除了使个别电脑运转稍微慢了一点点，我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
“……好吧，大爷你可以闭嘴了。”美女保持着她的美型，撅起嘴，“正常人会管这叫做’黑了整个学校的电脑’——你这负三个标准差外的奇葩！难怪我今天下午我上课时放PPT都卡成了马赛克——”
“教室里的台式机本来就长满了三代蠕虫得集体重装系统，请不要全都怪我头上。”肖极心虚地笑嘻嘻着，跨出监控室。
“少打岔。”黎彤也跟了上来，“你啊——我知道你有打算——所以什么给高二代晚自习，包干教育处午休执勤，什么爬上爬下转团籍到宿舍查卫生在储藏室卖校服—我统统都忍着没唠叨你劳模——但这事不一样，你就不能老老实实，放下那些无辜的电脑么？”
走廊里，追打中的初二学生哗啦啦呼啸而过，两人一同侧身让过。
“嘛，我是稍稍急了点。”肖极偏过头合好门，用穆老师给的钥匙反锁上，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下不为例。”
“唉，姑奶奶啊，你都不觉得你为他人作嫁衣裳都做到内衣上了？”黎彤的头摇得跟严校长他娘似地，“口口声声说想赖下来的可是你——要想得到这帮人承认，你就别老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得了得了，这些都不是现在最重要的好不好。”拐下楼梯，肖极做了个鬼脸，“你知道后天政治组和蔡校要来听我的课么，你知道他们走大运刚好抽了九班不，你知道都我已经整日肾上腺激素水平居高不下敲键盘都手抖了么……唉，说实话，我倒觉得邓老师刚才说我那些，没什么不对的——我确实一直三心二意地试图做课件备课来着，却屁点灵感也没有……”
“肖……”
“结果，到头来——”
然后，肖极准确无误地道出了，直接导致她挨了一计肘击与数道“觉得你还有救的我真是太天真了”之白眼的内容。
“——我玩了一下午扫雷！”
【就这样，幸福快乐的九月十日教师节来临了】
“唔，情况我大致明白了——总之，你们是奉班主任之命跑来找我治漫画瘾？”
“对的！”圆圆脸眯眯眼坐下来可以达到看不见凳子之效果的憨胖哥笑呵呵地点点头，挤出三层下巴还多，慢腾腾地说道，“陶老师说我俩‘沉迷漫画，废寝忘食，不务正业，玩物丧志’，呃还有……那个啥——”
“是‘上课没精打采，下课魂不守舍，在校浑浑噩噩，回家茶饭不思；听说肖老师是学心理的，快去麻烦她给你们治治’。”坐在一边的矮瘦子连忙补充道，还不忘了学着老师摇头晃脑的对他的胖哥同伴指指点点。
“嗯，这是陶老师的意思吧。”肖极已经开始觉得憋笑困难了，她决定以后在心里管他们叫胖柱和瘦条，“那你们俩自己怎么看？你们觉得需要改变么？”
胖柱连连点头，越说越慢，“需要，非常滴需要啊——偶整天坐在教室里就没劲，直犯困，现在这会都犯困——”说着原本就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干脆给闭上了。
“你还睡？今天都睡了一早自习两节课了——”瘦条赶快推推他，“老师你快治治他吧，他可严重了！”
“那你呢？”把视线从挣扎着半睡半醒揉着眼睛的胖柱身上收回来，她忍笑望了望坐得笔直的瘦条，“你们都喜欢看漫画？”
“我？严格来讲，我沉迷的不是漫画，沉迷漫画的是他——我是动画党，平时也打游戏逛论坛，其实我是沉迷电脑。我没有他严重，他天天半夜看漫画不睡觉，我晚上只看几个小时，也就放假和周末全天看。”瘦条一本正经、有条有理地分析道，“但是不玩的时候也满脑子都想着，所以学不进东西——成绩下滑的很快，开学摸底都倒数了，肖老师，你有办法给我们治治么？”
嗯，肖老师已经被你们快憋出内伤了。
“嗯——你们是真的有决心要改变，还是只是随口说说？改变的一开始，可是很痛苦很艰难的，我的要求说简单，实际坚持起来却很难——你们有信心能做到么？”
“当然有居心没信心！”
“你闭嘴，是有信心！”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她在最后一本基训，合好摞在桌上的作业堆最上方。这才注意到作业山后面放着一块德芙巧克力，拖过来一看，下面还压着张小纸条。
“有！”
“有居心！”
“舌头大就不要瞎喊……”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里间的争吵声。曹主任、冯大头、邓老师，还有一个清澈尖锐的高音。
她展开纸条，看见了非常俊秀飘逸的字迹。
“啊？我没听见，你们在说些什么这么没底气——到底对什么有决心？”
每次看侦探剧的时候都觉得他们办案子真轻松，只要找出犯人是谁这一话基本就大结局了。但在事实上，所谓难办的那些繁琐枯燥无穷无尽撕破脸皮毫无观赏价值之真正情节，在侦探剧谢幕之后，才开始。
“偶有居心的啊！”“是决心——居你头呀，老师问你有什么居心……哎呀不对，我都被你带错了！”
她一边憋得肚子疼”才满意地指示两人互相监督，这周每天放学跑三圈。
嘛，要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俩一样缺心眼到胆敢将自己的不堪昭示天下，缺心眼到毫无顾忌地将愿望大声喊出来，就好办了。
目送结伴离去的胖柱和瘦条，肖极叠好写着【料想某劳模教师节早餐也未必吃得上劣质淀粉块，故决定施舍之】的纸条，和巧克力一起塞进兜里。
“……王婉！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完全变了个人——快给我说真话！”“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你们仗着人多轮流来也没用，你猜我在想什么？我想现在从这跳下去，让地树登上明天的头条——‘教师节学生被逼跳楼’——怎么样？”
肖极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进那扇没关紧不慎留了一条缝漏出越来越大动静的不锈钢门。未经允许地，推开了它。
“快给我住嘴！”“怎么，你以为我不敢？”“你、你这个——”
咔吱咔吱，门制的造出噪音大张旗鼓地将房内脸色各异的众人目光，吸引到她身上。在任何人露出惊讶之色质问任何内容之前，用毫不退让的语气说道。“我有要事找王婉，对不起，人先借给我一阵。”
说完，拉起女生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