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烈求把两个护士叫进来,嘱咐她们好好护理,又安慰了和俪蓉几句,让她安心养病。至于怎么处理,要走法律程序。走出病房后,他又与医院负责人交换了意见。
“通知和俪蓉的家属和她所在单位的领导,并让他们对此有个正确的认识,抓紧对她做好政治思想工作,防止她寻短见。请医院保卫科协助对和俪蓉进行监护,投有我们的通知,不要让她出院和外出。”
医院负责人表示这些他都可以做到。
“谢谢你。”舒烈求握着他的手说。
“别客气我们都是为了一个目标:治病救人。”
离开医院之后,舒烈求在摩托车上对贺适斌说,“是你把她从州河里救出来的吧?
“是的,局长。”
舒烈求深沉地说,“看来,我们不但要救失足青年以及犯罪青年的肉体,更重要的是挽救他们的灵魂啊!”
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地驶入市公安局大院。
甄寅和自裴英俊这一路,工作也非常顺利。他们从工厂取来邹维官的档案和有关材料,向领导和群众做了调查,又到派出所摸清了有关情况,正要往回走,突然发现一个人在派出所门口探头探脑。甄寅立时警觉起来。
她大步朝那个人走去。也许是职业的习惯吧,甄寅记人记得很准。一见那个探头探脑的人,便立即笑着说:“乔劳洱,你在这儿干什么?没卖你的泥人儿去?”
乔劳洱却一脸神秘之色,他凑到甄寅跟前,陂着耳朵颇为夸张地说,“哎呀,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的情况!”
“那好啊,你是到派出所报告的吧?”
乔劳洱点了点头。
“那就对我说说吧。”
乔劳洱绘声绘色地说,“昨天晚上,十二点多钟的样子,我多贪了几杯酒,醉倒在街头,突然听到一声女人的惨叫。啊,那声音可怕极啦。你猜怎么着?”乔劳洱实了一个关子。
甄寅被他的神态逗笑了,说:“乔师傅,怎么着啦?”
“一个男人正在拦截一个女人。这小子,大概是想老婆想疯了吧,上马路上找好事干。哼哼,我乔劳洱可看不下这种事。我的酒一下子给吓醒了。那儿是一条黑呼呼的小巷,我把一只鞋提在手中,从黑暗里轻轻走过去。我准备就这样,嘿!”乔劳洱做了一个劈下去的动作。
这时,甄寅认真了,问:“后来怎么样?”
“他妈的,我白费劲了。那小子跑了。”
“乔师傅,是不是他发现你了呢?”
“屁!我敢保证,他是神仙也发现不了我。还没等我靠近他,他就把那个女人推倒在地,抢了他的自行车,一溜风似地骑走了。我追了几步没有追上,鞋子从脚上掉了,结果让那小子跑掉了。唉,你说,要是我能成飞毛腿该多好?后来,我回到那女人身边,一看,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满脸皱纹。她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我说,‘大嫂,别怕,我可是好人。’说着,我把鞋子穿在脚上。‘小偷真他妈的可恶,我抓住他非揍死他不可!大嫂,别害懵了,赶明向公安局报案就行了。抓到小偷,你就被抢辆车子,抓不到,算你破财,也没什么。来,我送你回家去。’她见我是个老实本分人,就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往家走。我一直把她送到家。她问我的名字,我说我叫乔劳洱,市场街上卖泥人儿的。’今天,我想来打听打听那个女人报案了没有?”
甄寅问了问送他们出来的派出所的民警,派出所的民警讲,还没有接到报案的。
乔劳洱情绪有些沮丧,说:“我可不是说谎啊!”
甄寅的脑子马上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乔师傅,你记准了,是十二点左右吗?”
“没错!车站的大钟敲过十二下之后,大约又过了个半个多小时,我记得准着啦!”
“乔师傅,好,谢谢你。”甄寅准备与他告辞。
乔劳洱拦住他,突然嬉皮笑脸地说,“哎,哎,同志,我求你一件事……”
甄寅一怔,停住脚步,“什么事?”
乔劳洱忸怩了一下,说:“我问的那个瓷骆驼找到主了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乔劳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是找到失主就糟了。”
“为什么?”甄寅感到不解。
“我那七十元钱还得掏出来。”
甄寅听了,哈哈大笑,“乔师傅,你原来是为了这个……”
乔劳洱哭丧着个脸。耍赖皮似地说,“哎,同志,你给我走走后门嘛?”
甄寅仍然笑着说:“那我可做不了主。乔师傅,你不会把酒戒了吗?”
“哼,像说话那么容易就好了。我戒了十八遍了,怎么也没戒成。”
甄寅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坐进摩托车斗里。裴英俊把摩托车发动起来。
乔劳洱追在摩托率后,喊着:“民警同志,通融通融,给走个后门吧!”
摩托牢忽地窜出老远。乔劳洱一跺脚,叫道:“真不讲人情!”接着,他又双手合十,像求神似地说,“上帝保佑,别让他们把案子破了……”
旁边围观的一些人不禁哄笑起来。
下午四时,碰头会准时召开了。
舒烈求点燃一支香烟,使劲吸了一口,以便驱除连日来身上的疲劳。他的眼睛里虽然出现了明显的血丝,嘴唇也干得起了皮,但案子已经进入了关键的时刻,他仍然精神百倍。他大口大口地抽烟,团团烟雾在他眼前缭绕升腾。
甄寅,贺适斌,裴英俊见局长几口就把一支香烟吸完,知道揭开瓷骆驼奇案谜底的时刻就要到来了。他们不由得精神振奋,一个个紧张地等待着新的战斗任务。
舒烈求吸完最后一口烟,猛地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拧灭,用庄重而又沉稳的声音说,“同志们,现在开会。这次会有两个内容,一是把今天活动的情况碰一下,分析分析案情;二是研究一下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我觉得,瓷骆驼奇案快要接近尾声了,而最后的战斗将更加艰巨,大家务必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他停顿了一下,逐一扫视着他的同事们,然后说,“请甄副科长先把你们组活动的情况汇报汇报。”
甄寅打开笔记本,很有条理地说道,“我们先去工厂做了调查。工厂反映,邹维官是钳工车间的技术尖子,一些高精度复杂的模具都要靠他来做,工作认真负责,与周围的人关系也不错。领导和工人对他的印象很好。平时没发现他与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交往。
“我们问及到邹维官在动乱历史中的表现,厂里领导说,听说他在运动中造过反,但属一般问题。他们说,年轻人嘛,哪个没参加群众组织?对一些重大的问题他们并不掌握。派出所谈的情况与工厂差不多。但有一点,我们必须十分注意,本月初,邹维官就办好了去香港的手续。”
“唔。”舒烈求若有所思,他脑子里闪了一下和俪蓉所谈的情况,但他的总结很快又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上,“他在香港有亲属吗?”
“有。符合政策规定的去港条件。”
“他什么人在香港?”
“他的父亲。”
“叫什么名字?”
“周伦申。”
舒烈求的手拍了一下桌子,说:“又是这个周伦申。看来,应三豹与邹维官是同父异母兄弟了。”
“是这样。”甄寅继续说,“当时,他提出去香港,厂里领导还一再挽留。后来考虑到政策允许,本人又强烈要求,只好同意了,但这件事却办得很秘密。邹维官请求领导为他保密,说一旦办不成还回工厂,领导就答应了。工人中间根本没有人知道。后来发现他失踪了,工厂领导心里是有数的。”
“好一个狡猾的家伙!”舒烈求气愤地说。
“情况就是这些。”甄寅在结束她的汇报时,看了舒烈求一眼。
“好,你先介绍到这儿。”舒烈求又转向贺适斌,“小贺,你把我们这一路的情况汇报汇报。”
贺适斌汇报了与和俪蓉接触的情况。
甄寅听完贺适斌的汇报,突然一拍大腿,“局长,我清楚了!”
裴英俊和贺适斌茫然地望着甄寅,舒烈求则会心地向她投过一个微笑,说:“你又有什么新的发现?”
甄寅坚定地说,“曾庆蔼就是邹维官,就是我们要缉拿的逃犯!局长,事不宜迟,咱们快行动吧!”甄寅于是把乔劳洱提供的情况讲了一下,认为夺车而逃的人就是邹维官。
“可是,名字毕竟不一样啊!”贺适斌是刚从部队退伍的战士,到公安局工作时间不长,一边工作,一边虚心学习。他听到甄寅的分析,便插话问道。
甄寅耐心地解释说,“许多罪犯为了作案方便,经常使用化名,有的用过十多个。不过,邹维官虽然很狡猾,但在用化名上还是露出了马脚。”
贺适斌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