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上颜傅超半梦半醒着,漫长的路途使他分外疲倦。
“各位乘客您好,本列车已到达终点站蓝莎镇,请各位拿好行李准备下车,谢谢合作。”喇叭里甜美的女声响起。
颜傅超一个激灵打起精神,他想来马上就能见到她了,然后他带她回家。也许,他以后的生活会改变,他可以结束那累人的暗恋。总之,他真心实意的为自己做了一场美好的幻想。
他提上不算多的行李走出出站口,望着光怪陆离的蓝莎镇,闭上眼深呼吸,仿佛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学校里,老师照常点名时很自然的跳过颜傅超,安琪琪望着他空荡的座位久久出神。她当然知道他去了那里,所以她刻意拨拨刘海,希望可以挡住微红的双眼。
运动会平静的结束,莫家言和颜汐茜表面的关系并无改变,但莫家言明白,她在心里已经承认接纳他了。人的感情确实很微妙,它会因为一些听起来美好的话做出改变。
相比之下,运动会第二天的篮球比赛更让人期待,尤其是那群花痴小姐,早已议论成一片。没有谁不对莫家言和尖峰敌手的对决了无兴趣。
前一晚,颜汐茜系着围裙和钟泉在一起包饺子,她一边捏皮一边仰头看钟泉,之后情不自禁的傻笑。每次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心情就特别愉悦。
“乐什么呢你?”钟泉满脸怜惜又无奈的问道。
颜汐茜摇头不语,随后又搭话:“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好像……好像一家人一样。”她红着脸说完。
“傻瓜,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呀。”钟泉未细想,随心回答。
“我……”颜汐茜想说我是指另一个意思,但是当钟泉与他对视的时候,她突然紧张的说不出话。
钟泉依然一脸无辜:“怎么了?”
她连忙摇头:“没事了。”看来有些事还是放在心底好,免得说出来被空气腐蚀的变了质。
“没事我们的饺子就该下锅喽。”钟泉揭开热气腾腾的锅盖,伴随着两人的嬉笑声,颜汐茜帮忙把饺子几个几个扔进锅里去。这样的情形越来越像夫妻。
饭桌上,两人吃得津津有味,颜汐茜的脸蛋被热气烘满幸福的红晕,如果除去生病这件事,她会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偏偏世人都知道,如果,是最没可能的两个字。
“运动会上你表现很好吧?”钟泉干净的面颊,暖暖的笑意看着她。
颜汐茜怔了怔,想起白天的事情,眉宇间微微紧起。她面前的热气仿佛蒸出莫家言的轮廓,她愣了神。
钟泉伸手在她面前晃晃:“小茜。”
眼前的幻想随之被挥散开,她回过神来:“啊……我……”
上衣口袋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替她解围,她边疑惑着谁会给自己打电话边低头翻出手机,就在手指要碰到接听键时,她恍然看清屏幕上跳跃的姓名。
手忙脚乱的关了机。颜傅超的电话令她惊慌失措,在她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无法坦然接听。
“怎么不接电话呢?”钟泉谦谦问道。
“是个……陌生号码,我想大概是骚扰电话吧。”颜汐茜支吾着回答。
“哦。”钟泉从不对她的话产生怀疑,也一并忘了之前询问她关于运动会的事情。
颜汐茜心神不宁的吃完饺子,刷完碗后她双手紧张的握着手机回到自己的房间。
“可恶,竟然关机!”颜傅超流浪在蓝莎镇的夜色当中,在往来熙攘的人群中气急败坏的看着手机。当务之急需要找个落脚的地方,他转身进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旅馆。
窗外是燥热的夏夜,知了声还伴着各种昆虫的口技奏起交响乐,它们不知疲惫的歌唱生命的旋律。窗内的颜汐茜却黯然销魂,在只有皎洁月光照射的房间里安静的想心事。
她按下开机键,显示了一条新信息,她忐忑不安的打开。
姐,速回电话,有紧急事情。
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姐,颜汐茜开始了小女生的慌张,她不知道弟弟找她会有什么事,还是家里出了状况。想到这她再也不能理智的克制住自己,连忙拨过电话去。
颜傅超正心烦意乱的换旅馆里那30寸彩电时,手机闪着光开始震动,他不经犹豫的接起电话。
“喂?姐!”此时这个电话无论是谁打来的,他都会身心激动地不看来电显示做出这样的呼喊。
颜汐茜心一纠,久违熟悉的感觉涌上眼眶,这是一种让人没有思考便心潮澎湃的情感。她焦急的双手握住话筒:“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真的是她!此刻没人能体会到颜傅超悲喜交加的复杂情绪,他所有的精神压力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崩溃。他激动的跳在沙发上,真想马上变成手机信号飘到她身边。
再多的苦楚瞬间变成过往,只要能守护在她身边什么都已不重要。
“家里很好,只是我不好。”他故作矫情,一反常态。
听到家里没出事颜汐茜像吃下一颗定心丸,紧接着回归平淡的问:“你哪里过得不好了?”她其实很在意弟弟过得好否,只是不愿在生命的最后表现得明显罢了。
“因为我想你。”他终于以最完美的语气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每天会想你很多遍,担心你吃不好穿不暖睡不安,怕你受了委屈没有安慰的肩膀。这一切都是发自心底最深处最真实的一份感情,它是……”
“哇……”就在颜傅超要进行最关键的表白时,颜汐茜因为承受不了这巨大的感动,一咧嘴竟然失声痛哭。
他无奈的抓自己头发:“白痴啊?就知道哭哭哭。”
“眼泪是我的我愿哭就哭,你才管不着呢。”她一边抹泪一边跟他斗嘴,仿佛回到过去的无忧无虑。
颜傅超才不舍得把时间用来和她争吵,他张口便问:“你现在……每天打工吗?”
她自然的随他进入话题:“没有,我在上学。整件事说起来很复杂,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解释。”
这样的答案多少出乎意料,他会心的笑着说:“把你们学校的地址告诉我吧,我……以后有机会去看你。”他幻想当自己意外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一定会激动的上前抱住他。
“你不要来!”颜汐茜顿时提起警惕,刚刚所有的美好被现实唤醒,她发现自己过于沉溺这样的情感。她铁着心肠准备挂电话。
她的心思颜傅超了如指掌,他抢在她先说:“姐,不要挂我电话。求求你。”爱情竟然可恶到让人放下自尊,心甘情愿的乞求被役使。
求求你。这三个字如火般融化了颜汐茜冰封不牢固的心墙,她睫毛低垂,沾染了寂寥的月光。
“你相信我,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只是非常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是我,我一个人的事。”颜傅超揪着心,生怕她按掉电话,切断他最后的希望。
他把所有的力量灵魂都孤注一掷投在这通电话上。他真怕自己会输。
“小茜……”
颜汐茜肩膀耸起,身体微微发抖,在他呼出她小名时,她恍如隔世,手里的电话险些掉落在床上。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却再也无法硬起心肠挂断电话:“我现在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不说这些好吗?给我你现在的地址。”颜傅超温柔的打断她。
不过半晌的沉默,颜汐茜屈服于他,乖乖说出学校地址,并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意气用事。
颜傅超放下电话激动得恨不得撞到墙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