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机场!”汪浩说,终于大踏步走进屋里。关上了身后的门。他直视着黎晓暄,一步步走近她,把旅行袋随便丢在地上,他紧紧的望着她的眼睛。
“对不起,晓暄,”他说,嘴唇微微有些颤动:“我又骗了你一次。我下了飞机,本想直接来看你,可是,我又不敢了,你那么傲气十足,那么狠心,我真怕再面临一次被拒于门外的局面,所以,我在机场试探性的先打个电话!我听到你哭,听到你喊我的名字,听到你说‘汪浩,回来!’我就什么都顾不得了,我跑出机场,半夜又叫不到车子,只好搭巴士,一路上急得我要发疯,现在……我总算在你面前了!”他说得又急又快,像雨滴的倾泻,黎晓暄似乎根本没听清楚,也根本没有会过意来,她的思想还是凝固的,还是混乱的,太多的“意外”使她神思恍惚,她伸出手去,茫然的摸索他,想抓他的手,他立刻举起手来,紧紧的握住她。
“晓暄!晓暄!”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紧张的喊:“晓暄,是我啊!是汪浩啊!我从回川回来了!我告诉你,根本没有新娘,那是我编出来的,我写信给曼姿,知道她一定会把消息带给你,我再打长途电话问她,她说你哭着冲到大街上去淋雨,我听得心都碎了,所以我马上订飞机票飞回来……晓暄,你听到没有?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等
得快发疯了,我想,以你的骄傲,这电话是永远不可能打了,所以……所以……”他住了口,瞪着她,她眼里一片空茫的神情,双眉微蹙,苦恼的在看,但是彷佛“视而不见”,她也苦恼的在听,但是,彷佛也没听进去。汪浩的脸发白了,他举起手来,在她眼前晃动,哑声喊:“晓暄!黎晓暄!”
夏莉奔了过来,一看这情况,她就大急起来:
“她不对劲了!汪浩,你出现得太突然了!你吓昏了她!”她急得把头贴到她胸口,去听她心跳,又去掐她的人中,捏她的耳朵。黎晓暄只是直挺挺的站着,茫茫然的看着汪浩。她躲了躲夏莉的手,固执的想着清楚面前的人影,眼睛睁得好大,却全无光彩。夏莉吓呆了,惊惶后退,喃喃的说:“她瞎了!她聋了!她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汪浩面孔雪白,嘴唇完全失去了颜色。他握紧了黎晓暄的手,握得好紧好紧,他轻轻的说:
“黎晓暄,你看到了我,你听到了我,求你!求你!”
黎晓暄毫无反应,汪浩闭紧眼睛,狂叫了一声:
“黎晓暄!”他把她一把就抱了起来,放在床上,他跪在床头,摇她,喊她,求她……他的脸色比她的还白,他用嘴唇去轻触她的唇,她的唇凉凉的,木然而无反应。他心底闪过一个念头:她快死了!这念头立刻疯狂的抓住了他,他吻她的手指,吻她的眉,吻她
的脸颊,把脸埋在她胸前:
“黎晓暄,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活着!我有那么多话那么多话要告诉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黎晓暄,我不是要吓你,我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夏莉回过神来,她跑到床边,看看黎晓暄,返身就奔向电话,想打电话请医生,抓起听筒,她不知该打给谁,慌乱的回头喊:“汪浩,你认得什么医生吗?你醒醒,你这样跟她说也没用,赶快打电话找个医生来!”
一句话提醒了汪浩,他正要起身去打电话,黎晓暄的睫毛忽然闪了闪,抬起一只胳膊来,她圈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她的眼睛刹那间又充满了光彩,充满了感情,她瞅着他,轻声的说:“我不要医生,我只要你,不许走!”
“你……你……”汪浩语无伦次:“你好了吗?你没事吗?你听得到我?看得到我吗……”
“我没有那么娇弱!”她眼里有泪光,唇边却闪现了一个可爱的微笑。
“你太会骗人了!从开始就骗我,到回来了还骗我,如果我不装成神志失常来吓你,你永远不会了解被骗的滋味!”“你……你……”汪浩瞪大眼睛,微张着嘴,灰败的脸色仍然没有恢复,他哑声说:“你装的?”
“我装的!”夏莉把听筒轻轻放回电话机上,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来。她真想走过去骂黎晓暄一顿,鬼东西!坏东西!差
点把别人吓出心脏病来!她走了两步,又停住了,汪浩正瞪着黎晓暄,咬牙切齿的说:“我以为你快死了!我差一点……”他忽然住了口,只是盯着她看,看了又看,然后蓦然间俯下头去,热烈而狂喜的喊:“原来你是装的!谢谢天!我快被你吓死了!现在,我们扯平了,扯平了!好不好?”
“不好,”黎晓暄泪汪汪的。
“我……”
他立即俯下头去,堵住了她的唇。她不由自主的用双手抱紧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着。
这种情况,第三者未免多余。夏莉看看天色,早已大亮了,她也该上班了,她溜到浴室去,换衣服,梳洗,然后轻轻悄悄的出来。那两个呆瓜正彼此对望着,彼此痴痴的、长长久久的对望着。夏莉心里在唱着歌,她开门出去,再细心的关上门,她走进电梯,下楼去了,心中有说不出的舒服,和黎晓暄总算是坦白了,虽然这样子失去了汪浩,苦楚,但她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幸好自己没有和吴小寒把这场阴谋设计到最后。
房内,黎晓暄和汪浩握着手,眼睛望着眼睛,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汪浩的回归,并没有让黎晓暄感觉到太长的幸福,因为她知道,在她和汪浩的爱情里,自己远不如夏莉对汪浩来得痴情。
她爱汪浩,但她更知道夏莉对这份爱情的意义,没有多少女人愿意用8年的光景
去追求一份未知的爱情。她自己不一定做得到,但夏莉却做到了。这样念想和行动的区别,夏莉在这份爱情里,丢掉了过多的东西,所以,黎晓暄选择离开。
选择离开,一是为了她和夏莉之间的这份情谊,没有人愿意在大马路上对一个无住所的人说,你搬进来和我住吧。二是为了她和汪浩之间这段感情的考验,一个月看不出所谓的刻苦铭心,她把汪浩送回一个地平线,让夏莉和自己都有一个公平的选择,在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如果她和汪浩之间的感情真的是缘份,那就让时间来见证吧。
悄悄的离开,没有去处,只留下一张字条和几行简单的别言。
“夏莉,你的爱情要靠你自己来争取,爱情,不能相互让步,好好的追求你的幸福吧,我把汪浩放到你的面前,后面的路得靠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