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煦,艳阳高照,各样的鸟儿在田野中鸣叫飞翔,让葛承听的一场烦躁;田间的小道上到处是一片片刚冒出头的新绿,不过却显得颓败不堪,好像寒冬腊月的阴寒还没有过去。
望着一望无际的田野,葛承的心情没有来的一阵低落。
现在他最烦心的就是家里的现状,原本还打算让家里富裕起来,现在想想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吃饱饭都成问题,更何况外面还签下了三十文的‘巨款’,使得葛承滋生出一中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到底要靠什么能在明天中午之前凑够一百文呢,不对,要是能凑够九十二文就皆大欢喜了,可现在这种情况,饶是咱们的葛大教授都束手无策,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现在看来确实相当的贴切。
当葛承埋头走到福泽堂的时候,余光一瞥之下,发觉许有年那个老家伙正坐在院子里,喝着茶,不怀好意的看着他自己,心里就一阵烦躁。
不用想了,这一定是许有年在背后搞的鬼,让刘婶故意到家里逼债,在还不了钱的的情况下,在提出用药方抵债的办法,最终达到他的目的。
要说刚才葛承对许有年充其量是厌恶,那到了现在就是彻底的恨上了。
福泽堂渐渐的被抛在背后,葛承慢慢的走在乡间的小道上,心情郁闷之下,仰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远处的大山已经露出了一丝清脆,跟蓝天相互对称,还颇有一副水墨画的味道。
葛承听芸娘说过,这座山叫做鸿蒙山,之所以有这个名字,其原因就是相传子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这座山就已经存在,民间百姓更是传说,鸿蒙山乃是盘古身上的一个痦子幻化而来。
其中不凡一些飞禽走兽,珍贵药材。
想到这里,葛承的心头不由冒出了一个主意,既然这个座鸿蒙山中不乏有些草药,野兽,倒不如上山看看有什么药材?
不过很快葛承就放弃了这种想法,鸿蒙山何其大,哪那么容易就让他遇见,再者说了,寻常药材根本就值不了这么多钱,一剂寻常的药汤在这个年代充其量也就是几文钱,十几文钱。除了能找到像人参鹿茸这样的珍贵药材,可这里地处山东,哪里又有什么人参鹿茸?
那打猎?
随即葛承都被自己给逗乐了,这不是瞎扯呢么,看看自己这单薄的身子,野鸡都抓不住,还打什么猎。
不过虽然这样想着,可是葛承还不自觉的往鸿蒙山方向走去,就这样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葛承就来到了鸿蒙山山脚下,顺着那一条不怎么陡峭的山间小路,慢慢的往上走去。
“诶,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想我堂堂一个中医院的大教授,到哪不是众星拱月,也能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葛承深深的叹了口气,摇着头背着手就上了山。
刚刚过了正月,虽然说春意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人间,可这鸿蒙山上还能够看到去年留下来的枯萎痕迹,左右两旁不难见到秃顶的枯树,第三也有一些常青藤错综复杂的遍布于山间。
当葛承又深入了一段距离,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片紫红色,在这漫天黄绿的空间,这一抹紫色确实极其刺眼。
葛承眯眼看去,眼睛瞬间一亮,脱口而出:“曼陀罗花!”
这曼陀罗花有很多种别名,例如洋金花、山茄花等等,最为出名的恐怕也就是三国时期华佗用其配置麻沸散,作为麻醉剂来说,足足比西方早了一千六百多年。
相传是华佗的儿子误食曼陀罗花致死,华佗悲痛之下运用曼陀罗花配置成了麻沸散,用他来纪念儿子,还有就是当年关羽就拒绝了华佗用麻沸散来刮骨疗毒,所以生受着疼痛,曹操有头风,华佗就劝其用服用麻沸散之后,给他做外科手术,曹操不许,最后将其杀了害,麻沸散的配方最后被狱卒的妻子烧了,麻沸散失传。
当然这仅仅是传说,可麻沸散失传确实真的,不过后来孙思邈也同样配了一种麻沸散,不过却与华佗的配方不一样。
真正的麻沸散配方已经不可考究,后世相传的也都是后人自己配置,但也同样具备不错的麻醉效果,当然这主要就是曼陀罗花。
曼陀罗花一斤,、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各四钱,天南星一钱,共六味药组成,这是后人的配方,当然还有一说是,羊踯躅三钱、茉莉花根一钱、当归一两、菖蒲三分组成。
还有就是由孙思邈配置的麻沸散,羊踯躅九分,茉莉花根三分,当归六钱,菖蒲九分,用水煎服。
这曼陀罗花常见于浙江、江苏、福建等地,可没听说过山东也有,可能是由于古时候气候变化的不同吧。
葛承上前摘了一朵,自语道:“自从麻沸散的配方失传了,也就到了孙思邈着才出现了同等作用的药方,这时候恐怕没人会,这也是一笔财富,可是却没办法……”
这话不假,虽然麻沸散弥足珍贵,再加上现在当今皇上不久之后就要对突厥用病,麻沸散的作用何其巨大,所能够带来的财富可想而知,而现在为了区区一百文钱就把配方给卖出去,想想都不甘心。
在想想其他的办法吧,葛承默默记住了这曼陀罗花的地方,打算改天叫二子给来个一锅端,叹了口气,葛承便顺着上山的道路原路返回。
硕大的太阳已经开始往西倾斜,看看日头未时快过了,可至今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由又着急了起来,不知不觉间,葛承便来到了县城,县城里面的叫卖之声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他甚至在想,要是每个人都肯借给他一文钱就好了。
这时候一辆疾驰的马车从葛承的身边飞奔而过,带动着的一阵狂风,将他的头发都吹乱了,抬眼看去,只见这个马车没有飞奔多远,就在一件店铺门前停下,定睛一眼,写着硕大一个‘药’的布幡高高挂起。
马车看起来很是奢华,两个赶马的小厮动作麻利的从车上跳了下来,紧接着跳开了帘子。
葛承看着,眼前不觉一亮,心里狂跳不止,只见一个身穿雪白色衣衫的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这个女子皮肤白皙,从侧面看过去长长的睫毛好不动人,琼鼻微翘,樱桃小口恨不得挤出汁来,在阳光的作用下,浑身好似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但唯一与这个景致不通的是,她的脸上有着一抹愁容和焦急。
葛承下意识脑袋里冒出了几个词:尤物,美女。
那个白衣女子下了马车,进而从马车中又扶出了一个不省人事的中年妇女,之后又下来了一个衣着中规中矩的中年男子,胡须三寸,目光有神,但同样有着一抹愁容。
只听见其中一个小厮冲着里面大喊一声:“刘大夫在吗?快来看看我家夫人。”
这一声喊之后,屋里便传了稀稀疏疏的急促脚步声,只见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二话没说,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把几人往里面指引。
葛承走上前去,抬头一看,好大一块镶金边黑底的牌匾上,写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仁济堂。
这就是大红县最大的药铺,仁济堂,那个刘大夫想必就是二子口中医术比父亲还高明的人吧。
葛承跟上前去,这时候仁济堂的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按说这药铺的坐堂大夫看病有什么好看的,其实啊这个年代的人对于生老病死都抱着十分敬畏的心里,寻常的头疼脑热自然没什么看头,可看见这一家人驾着马车,穿着也十分华丽,又是衣服着急的摸样,这不觉勾起了人们的好奇心。
葛承好容易挤开了两个壮汉,自然也没少受白眼。
只见那个刘大夫说道:“几位停步,情况紧急就不要入内堂了,老夫就在此诊脉。”
唐朝时候的药铺一般都是前堂抓药,内堂有专门的坐堂大夫给病人诊脉断病,而这仁济堂的坐堂大夫自然就是刘大夫。
可以这么说吧,别看这个仁济堂是在大红县的,但在整个兖州都是能排的上号的。
那个刚才从马车上下来,看起来像是个员外的中年男人连忙应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你们快把夫人放下。”那个‘员外’转身对那两个小厮吩咐道。
白衣女子搀扶着那个夫人,“你们去马车上把娘的软榻拿下来,娘,咱们坐着。”
那个中年妇女脸色苍白,嘴唇发白,虚弱无力的点了点头。
待一切都妥当了,刘大夫捋了捋胡须,将手指搭在了那个妇人的手腕上,开始闭目沉思。
堂内堂外依旧静悄悄的。
而这个手葛承也挤在门前看着,不自觉的就把目光放在了那个白衣女子身上。
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古代女子,婀娜窈窕,体态丰盈,两颊红润,端的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一时间咱们的葛大教授就像是一个花痴,一动不动的傻愣的盯着她。
堂内一片静悄悄的,大多数的目光都聚集在刘大夫那张坑坑洼洼的老脸上,气氛很是紧张,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个白衣女子却十分的敏感,似乎发觉了葛承异样的目光。
白衣女子大窘,忙低下头,脸上闪过了一片红晕,轻轻瞥了一眼眼睛发亮的葛承,心头暗骂了一声:登徒子。
这个时候,刘大夫睁开了眼睛,轻轻咳了一声,捋着胡须,冲那个夫人问道:“夫人,请问您还有哪里不舒服?”
刘大夫一开口,那‘员外’和白衣女子松了一口气,更加仔细的盯着刘大夫。
“今早起来就感觉有些头痛,我想着不是什么大毛病,许是昨夜有些着凉,就让下人熬了写姜汤,可谁知中午用完饭,头痛的就更厉害了,在一摸脑袋烫的要命,鼻子火隆隆的,把中午吃的东西一股脑都吐了出来,难受的紧。”那妇人有气无力的说道。
“恩。”刘大夫又是沉吟了一番,接着看了看那妇人的舌苔,对‘员外’说道:“尊夫人脉搏浮缓,舌苔发白,头痛发热,这是太阳伤寒症,不是什么大毛病,待我先开一剂桂枝汤给尊夫人煎服看看情况。”
那个员外若有所思,想也是稍微懂一些药材药性的,于是问道:“恩,刘大夫,是不是出汗就好了?”
“善!太阳伤寒表虚,只要出汗就可将外邪速去而使之不再复发,伤寒论古本有言‘服已须臾,啜热稀粥’,其目的就是借水谷之精气,充养中焦,最好再用被褥温盖取汗。”刘大夫颇有些得意的说道,满脸都是笑意。
那员外似乎对于刘大夫说的很是赞同,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小厮去取被褥。
白衣女子也是喜上眉梢,握住他娘亲的手温言道:“娘亲,您这病没什么,喝了药就好了,这回您可得听我,养病期间可不能在出门了。”
“恩,行,我就听女儿的。”那个夫人慈眉善目的答应道。
外面看热闹的人都是满脸笑容,真是母慈子孝,许多人都不停的夸赞点头。
员外见此也是不住的点头。
不多时,刘大夫就吩咐药童煎药。
葛承听了这个刘大夫说的病理,深以为然,不得不说这个刘大夫有两把刷子,这确实是太阳病伤寒表虚证,所谓的太阳病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外感病,就是电视剧里常说的‘偶感风寒’属于六经病之一。
太阳病分为两种,经证和腑证,多由外感风寒所致。
而刘大夫用桂枝汤家热粥助药,无可挑剔,有理有据,葛承不由感叹这唐朝的医生也并不是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