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在哭泣,没注意到拴柱小声的自言自语,只有离拴柱较近的刘大夫听了个整儿亮。
“哪个小神医?”刘大夫眼睛一瞥,带着疑惑问道。
“啊!”拴柱被他师父的突然发问吓的一愣,才结巴的说道:“就是我们村的小神医啊。”
刘大夫就更疑惑了,鸿蒙山村哪来的什么神医,要说大夫也就是许有年还有两把刷子,可怎么也谈不上神医二子,要是真的这么叫了出去,恐怕得笑掉别人的大牙,再说了,对于许有年霸占师父家产,将他师父三个遗骨赶出家门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这样的人就算医术在高明,心术不正也算不得。
“尽瞎说!哪来的什么神医!”想着可能是拴柱瞎说,厉声的训斥了一声。
拴柱感觉被师父训斥很委屈,不服气的嘟囔道:“是真的,村里人都这么说,就是今天中午,他给我们隔壁村的吴老二瞧病,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撒了点药粉,喝了一杯黄酒,半个时辰不到就见效了,吴老二那笑的,甭提多乐呵了,村里人都叫他葛小神医。”
“哦?”刘大夫见拴柱说的有板有眼,也不像是编瞎话,不由狐疑,问道:“真的?”
“是真的!”拴柱深怕师父不相信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而那一边芷儿他爹早就听到了刘大夫师徒的对话,脸上还挂着泪,就这么直愣愣的听着,顿时哎呀一声,一把便拽过了拴柱,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说的那个神医真的有这么厉害?”
随着芷儿他爹的发问,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拴柱的身上,这种气氛和怪异,拴柱愣愣的,很局促的看着众人,隔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
“这位小哥,你倒是说话啊!”见拴柱像是傻了,芷儿他爹不由用了几分力道晃了晃他。
这会儿拴柱才反应过来,跟小鸡啄米似的一通点头,道:“白老爷,确实有这么个人,可厉害了。”
原本一脸绝望的白老爷听了这话,不由喜上眉梢,眼睛里明显多了几分希冀,连忙说道:“那快点去找人啊,哎呀,你还冷着作什么,快去找人啊。”
拴柱面露难色,转头带着试探的望向了师父。
白老爷这才意识到了失礼,在大夫面前,却要找另外一个,在这个行业里是十分不礼貌的事情,这不是在明着大人家的脸,说人家医术不精吗。
白老爷一拍脑门,骂了声该死,十分恭敬的给刘大夫拱了拱手说道:“刘大夫,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人命关天,我和小女都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娘在这遭罪,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在下也想试一试,白某人在这给您赔不是了。”说着那白老爷一直挺得直直的腰杆一弯到底。
刘大夫连忙搀扶,叹气道:“白老爷快别这么说,是老朽没本事救治尊夫人,白老爷另请高明也无可厚非,诶,眼下只能姑且一试了,拴柱我问你,那人是否真的能行?”
人家还没试了怎么知道人能不能?刘大夫之所以这么问,那意思就是说,事关重大,你小子可别找一个不靠谱的人过来。
拴柱满脸郑重拍着胸脯子说道:“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治好夫人的病,但他的本事是实打实的,拴柱不敢拿这个开玩笑。”
“恩,刘大夫,料想拴柱也不会胡说,事不宜迟,你,你你们两个和拴柱小哥带上几匹快马,快去请神医。”白老爷不敢在耽搁,忙吩咐几个小厮随拴柱一起去寻。
拴柱答应了一声,带着两个小厮就出了大门,在仁济堂外面骑上几匹快马,朝着鸿蒙山的方向,绝尘而去。
“爹,能行吗?”白芷儿哭的梨花带雨,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小声的问道。
白老爷满脸的沧桑和无奈,搂过女儿肩膀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的葛家小院子里,从外面隐隐能看到屋子里不停闪烁的光亮。
屋子里很安静,只能听到葛承躺在床上轻轻的呼吸声,而中间的八仙桌子上,葛贵和芸娘俱都双目呆滞的看着油灯的灯芯,说不出的安静。
油灯的灯芯时不时烧的‘滋拉’作响,葛贵的目光也随之坚定了起来,抬起头,重重的舒了口气,说道:“芸娘,明日刘婶来了,咱就求求她能不能多宽限几日,如果,如果她不肯执意要报官的话,我就跟他们走,你就好好的照顾大哥……”
芸娘一听这话,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说道:“不行,不行,二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看着你去蹲大狱,二哥……实在不行,咱把这房子先抵押给刘婶,什么也都没有人好好的强。”
葛贵目光不变,只是嘴角委婉,道:“傻丫头,别傻了,房子抵押掉了,咱们去住哪?你忘了咱兄妹三个当初就为了这个房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了?现在大哥身体也好了,实在不行等大哥赚到钱了,在把我给救出来,不就成了,反正,我是绝对不能让你和大哥受苦的。”
芸娘的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籁籁而流,她忽然抬起头来,说道:“要不,我替二哥你去。”
“胡闹!你一个姑娘家……”葛贵当下就想训斥妹妹一通,那句‘怎么受得了’还姐说出口,门外就突然响起了一阵‘咣咣咣“急促而剧烈的敲门声。
葛贵和芸娘心里一颤,愣愣的相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慌乱和震惊。
难道是刘婶等不及了,这就叫官差来拿人?
葛贵第一想到的就是护着大哥和妹妹,把芸娘拦到了自己身后,装着胆子问道:“谁……谁呀。”
这句话问了,外面‘咣咣咣’的敲门声还没有停止,这不又让葛贵更加的心慌。
“葛大哥在家么,快开开门啊。”
葛贵一愣,这声音好耳熟啊。
“葛大哥,葛二哥,快开开门啊,我是拴柱。”拴柱在外面也是十分着急,要知道王氏的病情紧急,可真的耽搁不起了。
葛贵一听是村里的拴柱这才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一边开门一边埋怨的说道:“原来是拴柱啊,这大半夜的……”
葛贵刚一打开门,就只见拴柱一个踉跄就拱了进来,结结实实的撞到了葛贵的肚子上,葛贵哎哟一声往后退了一部,道:“你干什么这么急,鬼拿的不成?”
拴柱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和葛贵多说,张嘴就说道:“我大哥在家么,我大哥呢,快,人命关天。”
葛贵揉着肚子说道:“什么事儿,什么事儿,别急慢慢说。”
拴柱像是一个无头的苍蝇一般,着急忙慌的说道:“我能不急吗,葛大哥呢,葛大哥他人呢,真的是人命关天啊。”
葛贵定睛一看拴柱的后面还跟着两个青衣小厮,难不成真的人命关天,忙往里面一指,道:“我大哥在那睡觉呢。”
拴柱顺着葛贵的手指,果然看见葛承就好好的睡在床上,欣喜之下,忙跑了过去,上去就晃了晃葛承,还喊道:“葛大哥,快醒醒,随我去救人,人都快要死了。”
此时,葛承正在跟周公的女儿调情,一边用嘴巴给他喂酒,一边问他要不要。葛承当下就回答要。周公的女儿又问,你是要一百文钱还是要我?
葛承刚要回答,就感觉左胳膊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口,紧接着就听到耳畔有人说要死人了。连忙一下子坐了起来,脱口说道:“谁要死了,谁要死了。”
葛承甩了甩脑子,就看见弟妹正看着自己,门前还有两个陌生人,哦,身边还有个小子正抬头看着。
嘿,这是个什么情况,难不成又是来要债的?
葛承当下没好气的说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但有一个前提,得让我好好的睡一觉。”
拴柱‘哎呀;一拍大腿,急道:“葛大哥,是我,我是拴柱啊,我是来找你救命的,有一个夫人病的就快要死了,天底下就只有你能救她了。”
葛承这是才真正的醒了,凡是只要他一听到谁谁谁病的不轻,救命等字眼,他就特别的敏感,上辈子当医生时候的条件反射,当下就闻到:“怎么个情况,说清楚点。”
拴柱不敢怠慢,忙把那白老爷一家子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给说了出来,别看拴柱平时嘴巴不利索,可今天嘴皮子却是十分的利索,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给说了个大概。
葛承一听这还得了,闹不好就是一条人命的事,忙一把拽开了被褥,穿上鞋就下了床说道:“走,快,别耽搁了。”
拴柱大喜,忙跟了上去。
葛承看着满脸疑惑的弟妹说道:“二子跟我揍,芸娘留下看家。”
说了这话以后,葛承带着二子、拴柱和两个青衣小厮就跑了出去。
五个人乘了三匹快马,径直往大红县城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