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邑笑谓向长:“向先生好难请啊!本司空听说你隐居不仕,性尚中和,好读《老子》、《易》,贫无资食,一些好人为了可怜你,就送你财物,而你拒绝接受。你真大丈夫也……向先生,我要把你推荐给皇上,你意下如何?”
向长当胸一揖说:“大司空,我向某只是一个山村野夫,不值得你连年征辟,不堪皇帝重用。”
“向先生,你不要固执吗?做官有什么不好。吃香喝辣的,这不比做百姓强。有些人想做官还做不成呢?你倒好。你是不是怕将来自己落个与鲍宣等人一样下场吗?”
不……是,大司空,实乃草民才薄德浅,而且我在山村住惯了,就没有什么功名利禄之心。”
“唉,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向先生,我尊重你的选择,一定会放你走。但我问你对(易)感觉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大司空,我对(易)中的(损)、(益)卦,印象很深,因为它使我认识到富不如贫,贵不如贱。但是生死问题,我搞不明白。”
“向先生你让我受益不浅,你先去吧!”
“诺。”向长说罢,就起身离去。
门吏忽然闯进来,说:“禀大司空,建武男窦融求见。”
“让他进来。”王邑摆手说。
“唔,诺。”门吏说着,便退下去了。
此时从外面进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此人背景颇为深大,其七世祖广国及汉文帝皇后之第,封章武侯。其高祖父,宣帝时以吏二千石徙居常山。但是其这一代,家境就衰败不堪了,他早年便成了孤儿。到了王莽居摄中,为强弩将军司马,东击翟义,还攻槐里,以军功封建武男。其靠着与王邑的关系,住在长安。但不知是他性格好动,还是为了功名利禄,就经常出入贵戚,连结豪杰,以任侠为名,然事母兄,养弱弟,内修行义。至王莽未,青、徐民众起义,太师王匡,请其为助军,与共东征。
王邑见自己妹夫要跪倒叩首,就忙摆手说:“周公,你非外人,就不用行礼了。”
虽然王邑不让他行礼,但窦融到底还是跪倒叩首说:“卑职窦融叩见大司空。”
“起来吧!周公,唉,我真不知说你什么好。对了,你不是在太师王匡军中效力吗?怎么回京师呢?”
“大司空,我离开京师的日子里,很想念你。所以我就请假回来看看你。”
“唔,原来如此。那东征战况如何?”
“禀大司空,太师王匡和国将哀章与赤眉军作战数次不利。
“唉,赤眉军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好了,不说东征的事了。你千里迢迢回来,一定很辛苦。我要为你接风洗尘。你先下去休息。”
“大司空,卑职还是回去饮食。”
“窦融你怎么这样呢?你是我的妹夫,还怕别人造什么谣言呢?”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先下去,一会儿见。”窦融说罢,便退下去了。
王邑抚着脑门,心想:太师王匡和国将哀章合军怎么还打不败赤眉军呢?他们统统是饭桶。王匡在成昌与赤眉军作战失利,如果以后再不能取胜,真不知皇帝如何对待他。国将哀章比王匡强不到哪里去。他以前对皇帝说:“皇祖考黄帝之时,中黄直为将,破杀蚩尤。今臣居中黄直之位,愿平山东。却事实并非如此。哀章是一派胡言,信口雌黄。如果他回京师,我一定要弹劾他,有必要的话,让皇帝结束其性命,以警戒那些好吹牛之人。
忽然睡魔袭击他的大脑,迫使他向内室走去。
在辽东的闹市上,有一首戴瓦盎的中年人,满面愁容向前走着。此人叫逢萌,字子康,乃北海都昌人。少年家贫,不过后来时来运转做了亭长。有次时尉来到他的属地,其侯迎拜谒,但他感到自己受了耻辱,掷楯叹声说:“大丈夫安能为人受制呢!”于是便去长安学习,不久精通《春秋经》。时王莽杀其子宇,逢荫对朋友徐房、李子云、王君公说:“三纲绝矣!不走,祸将及人。”即解冠挂东都城门,归回家中,将家属渡海,来到辽东。其素明阴阳,知王莽将败,故今日首戴瓦盎。
闹市的百姓商人见他首戳瓦盎,感到很惊奇,就把他围起来。
忽然逢萌泪水夺眶而出,语气哽咽喊:“新乎新乎!”
众人对他忽然莫名举动,忍俊不禁,都以为其精神有问题。
逢萌看众人嘲笑自己,心想:天下马上就要改朝换代,而这些人如在梦中一般,自我陶醉,真是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