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大厅挂满了一室的白,老堡主的棺木就摆放在大厅正中央,嘴角噙着笑安详的叫我羡慕。白色的灯笼挂在门口,生出几分凄凉。我换上一袭洁白的衣裳,静静地站在大厅一角。
季白里里外外一手打理了丧礼的所有程序,红光满面地招呼着前来的宾客,遇到哀痛惋惜的宾客也跟着暗叹两声,假装一番又去招呼另一人。忙的不亦乐乎。
来参加丧礼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几个眼尖的看得出季白的真面目,懒的和他周旋,直接落座看也不看他一眼,季白碰了个钉子也不气馁,故作伤怀地和同样虚伪的人一起唉声叹气。
我冷眼旁观,真悲哀,这些人中真正因为老堡主的逝世伤心难过的只有三四人,其余的不是来凑热闹的,就是存着侥幸心理想来分杯羹。这就是江湖,虚伪的让人厌恶。
“姐……姐。”突然,一道微弱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我转过头,一个瘦小的男孩站在我身旁不远处,清秀漂亮的五官和我有几分相似,他眼带惧意地望着我。
不用猜也知道他就是那个不受关注的小少爷,只是他为什么用这种恐惧的眼神望着我,我曾经虐待过他吗?我皱了皱眉,林子云却像见鬼了惊恐地后退,慌乱的颤着声音,“对…对不起…大小姐,是…是季伯让我叫你姐姐,对不起……”
我有些感叹,淡淡地瞟了林子云一眼,“你没有做错什么,季伯让你叫你就叫吧。”
他吓傻了,定定地望着我半响说不出话,“可……可是……”
“你是林家堡的小少爷,这点是事实,还可是什么。”我不解地望着他,他巴掌大的小脸满是苍白,不知道想到哪去了,惊恐地望着我。
“子云。”我不得不出声,免得他想太多。从前的我对他的态度应该不怎么友善,所以我也不能表现的太热络,尽量冷淡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这么怕我。”
“没…没有。”林子云吓得连连摇手。
他就像一只惊弓之鸟,我看了他一眼不想再说什么,我每说一句话他就像大难临头一样吓得一塌糊涂,这样的情况看来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了。沉默地看着高朋满座的大厅,看看时辰也快到了。
“走吧。去送爹最后一程。”我淡淡地说。
“是。”林子云慌张地答应。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暗暗决定以后离他远点,免得他活活被吓死。
“小姐。”季白见我过来,赶紧迎上来。“可以开始了。”
“嗯。”我微微颔首,在一群江湖老手的犀利注视下,坐上最高位,我不轻不重地拽着林子云不让他逃开,作为不受重视的小公子,在我的刻意刁难下,他的地位或许连下人都不如,更别提见识过什么大场面,一时间吓得腿发软,紧紧地攀附着椅子的把手。
季白脸色丕变,慌张地望着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目光冷淡地扫过在场的人,冷冽的目光叫在场这些头目不敢小窥我这个林家堡新主子,不过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终始有些心虚仍是不动如山地接受我的注视。
“今天是家父出殡之日,很感谢在场的各位前辈前来送家父最后一程,让他老人家走的安详。林家堡定让各位宾至如归。”我淡淡地叙述,眼角余光瞄到欧阳听风。这三天来我忙着应对季白以及熟悉林家堡的产业,和他来不及说上话,也不知道他要我做的究竟是什么。
我话不多说,招手示意开始。丧礼的祭祀立即扬声道,“宾客上前进香。”
浩浩荡荡几十人陆陆续续地进香完毕,合上棺,在气势浩荡的器乐中一路至林家主坟。
一路上,我一言不发,冷漠地拉着林子云,他战战兢兢地跟着我,脸上看不出什么悲伤,仿佛死的那个人对他而言只是个老爷。我不怪他,我知道如果他真的伤痛那也一定是假的,有谁会对一个从小就仿佛不存在的父亲有感情呢。
我的心情有些沉重,不过不是因为他,而是晚上的夜宴,那才算是真正的战争,林家堡树大招风,现在顶的起的梁子没了,底下的猢狲也该散了,只是散归散,只是为林家做了几十年总不能空手而回吧。根据这几天在老堡主的书房看的账本,我发现林家堡涉及的范围很广,水运、粮草、农田、织纺、粗糙地讲就这些,不过这只是骨干,繁衍开的枝叶多不胜数,每一项都关乎到玥国的经济命脉,而林家堡最大的经济收入则是钱庄。
这么庞大的产业落到一个黄毛丫头手上,怕是谁也不甘心,明里暗里都想着怎么设法抢夺,我倒不是怕了他们,只是老堡主一定不会希望林家的产业落入外人之手,而真正算的上是林家人的却只有林子云。
我心里暗暗想到了对策,不过前提还是要先听欧阳听风怎么说,如果他的目的是想要林家堡,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让给他,其他的就不必我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