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被一直默不说话的汪华记在心里,原因无他,因为他很认同单眼的这种观点,尤其是在有田鸡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之下。
没过多久他们搬到了海边的一处民房,单眼说这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因为何东的事被警方查出了些眉目:他的尸体被发现并且挖了出来。而从警方那里传出来的线索也就只有这些。大圈帮内的兄弟有人怀疑何东时被人黑吃黑,但是没有人把怀疑的矛头指向单眼他们,或许有人想到了使他们,但是重要的是暂时没人敢站出来说话。对他们来说,老大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跟着这个老大能不能过得舒服。田鸡做老大也不是坏事,至少他是懦弱的,不像何东那么凶狠。
但是重新选大哥时出走的大圈帮成员欢哥却在外面放话说已经知道出卖何东的人是谁,扬言要报复。西仔料定他没这个胆,但是单眼却极度不放心。他和欢哥虽然并没有打过交道,但是光那次的口舌之争,就已经让他感受到这个欢哥的凶悍戾气了。
是潮州仔替他们找的房子,条件要比之前在何东的地方好些。单眼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把大圈帮剩余的兄弟也带了过去。
汪华想,这么一来,这些人就该更加感激单眼了。
一切摆置妥当,潮州仔对单眼道:“排长,这里你看还成吗?”
单眼满意地点头道:“不错,麻烦了你很多事,谢谢了。”
潮州仔道:“咱们之间还用说这个吗,对了,他们没有起疑心吧?”
单眼摇摇头道:“没有。有起疑心的已经被我赶走了。”说完哈哈大笑。
潮州仔道:“那就好,对了排长,我有个事可能需要你帮忙,最近我和和记谈拢了一笔生意,从大陆带女人来赚钱,到时候在这里下船,需要你接应一下。”
单眼笑道:“就这么容易没有其他事了?”他知道潮州仔故意在靠海的地方找房子给他们,目的不会简单。
潮州仔道:“还有就是本地有一个叫肥狗的,欺负我们是从大陆来的,非要按人头收保护费,说如果不给看到我们带去的女人就打,打到她们鼻青脸肿没办法接客为止。”
单眼听完吐口口水道:“操!香港的帮派怎么都这么鬼横,你要我怎么办,做了他?”当年一个塘狗,现在又一个肥狗,单眼觉得香港的狗太多了。
潮州仔道:“那也不需要,这件事我问过和记的人,他们说肥狗就是一个正宗的泼皮无赖,他的父亲是香港另一个大黑帮里的堂主,好像为社团办什么事挂了,他们老大也还算讲义气,就把他家人养了起来,肥狗就是借着这个社团名声整日招摇撞骗,其实他也不是这个社团的人,我要你做的就是吓唬他一下,让他不要胡闹就行了。”
单眼想想,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问道:“这件事你自己完全有能力办,干吗找我?”
潮州仔道:“我问过和记的人,他们说,不希望我和肥狗有什么直接冲突,他们要我给肥狗一点好处让大家都开心,你说这件事我能办吗?一个肥狗倒是小事,关键如果给了钱肯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肥狗出来,那我还做什么生意?不过我也不想太薄和记的面子,毕竟这是第一次合作,所以我不能用自己的人。”说完拍拍单眼的肩膀,意思是说,所以就只能找你了。
单眼道:“明白了,到香港第一仗就是和和记打的,没想到现在替他办事了,?ㄋ?奶奶的。”
潮州仔是知道单眼和和计那场冲突的,当下没笑,说道:“这很正常,混这行不就是为了钱吗,那有什么真正不共戴天的仇人,咱们只有永远的朋友,那就是钱。”
“哈哈哈,奶奶的!”单眼恨恨地望着远处。
潮州仔走后,西仔和看家的走过来,他们听到潮州仔和单眼说话的内容,一同问:“单眼哥,咱们真帮和计接下这一棒子?”
单眼说:“不然能拒绝吗,咱们现在欠潮州仔的人情,人家来说什么,可不是找你商量的。”
“得罪人的事情咱们干,钱是他和和计赚,妈的,窝气!”西仔说道。
单眼冷着脸拍拍西仔:“兄弟,跟着我,不会有窝气的时候,看着吧,老虎牙缝里我也得给兄弟们讨点肉吃!”
龚胜利和尹建国没有过去说话,这么久以来,一直是单眼怎么说,他们跟着去做。龚胜利是很被单眼看中的,但是同样也是最防备的,龚胜利不是傻子,对这个是有感觉的,所以在这个团体里,尽量少说话多做事,才能多赚钱少遭罪这个道理他是有体会的。而汪华则是一如既往的什么都不想,整天和尹建国在一起聊天。汪华聊天聊不了别的,一聊就是当年战场上的那些事,他俩的命都被班长救过。
三天以后,一艘破船靠海岸停泊,潮州仔的人很早就来到这里接应,单眼带着人陪同在旁边,只见从船上下来至少有五十多个年轻女子,奎六看的眼都直了,愤愤不平地说道:“我操,让香港人嫖咱们那的女人,参军那会儿还说保家卫国,保的什么家,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单眼给他一拳头,笑骂道:“放你狗屁。”
这下大圈帮的人全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口哨声四处不断,潮州仔的人安排她们到一处房子休息,大圈帮里有些人就把着窗户对里面大喊大叫,大国也在那嬉笑起哄,班长和汪华正在聊天,看到大国的流氓样,跑过去对他屁股就是一脚微怒道:“都是大陆来的,对人家尊重一点。”
大国呵呵傻笑着,说自己自从来香港,还真没好好看过女人,更别说碰了。班长警告说:“你要是想学何东那样,我跟华子都饶不了你!”
汪华自顾自地笑。
中午吃饭的时候汪华又听到有人大声喝骂,他伸头向外望去,只见几个大汉将一个小姑娘打的卷缩在地上,小姑娘用手紧紧的护住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汪华看不下去站了起来,单眼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手,道:“干吗?”他想到了曾经发生在奎六身上的为了女人害了大家的事,但是他又看出汪华和奎六的不同,奎六那是被色迷住了眼睛才闯出大祸,汪华却不一样,他眼睛里很纯粹地燃烧着怒火。
被色迷住心窍的人不可理喻,被愤怒燃烧起来的人,却不能不理喻,因为,前者好比一条疯狗,看到了骨头就不顾一切了,而后者,却像一头狮子,一头发疯的狮子,它是没人能拦住的。单眼看汪华的目光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不同的。只不过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单眼的心里想着而已,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给自己定下的最大潜在危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