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四级没过,自然也就没好意思跟陈文婷讲了。陈文婷见他没主动告诉自己成绩,便知他四级又没过了,心里不禁又气又恨:“你怎么连个四级都过不了呢?有这么难嘛?”她自己的六级倒是都过了,而且还考了个520多分。只是她还没有人家张心然考得高,人家张心然无声无息的,一不小心就考了个560多分,足足吓了林白一跳。
张心然自打林白追了陈文婷以后,心灰了不少,对现实的不满情绪也随之高涨。好在本身就很理智的她及时地调整好了状态,更是一门心思地搞起了学习,已然是心无旁骛了。只不过她这心里老觉得是空空的,好象缺少了什么似的,而且还不时地生出来一种幻灭感。椐林语堂说:“幻灭的程度是与一个人遭受痛苦的程度成正比的。”这也就是说,张心然虽然样样做得都很出色,但心里就是高兴不起来,后来竟以至于痛苦了。“周围的人好象都在谈恋爱了,可自己到现在为止却还没有一次这样的经历啊!”她渴望着被人追了,从未有过地渴望着,那怕那个人不是林白,但只要是有个人就行了,至于自己答应不答应,那到时再说。
张心然对于林白的恨渐渐消散,转而对他的期待慢慢地又恢复了,这学期偶尔碰到他时还殷勤地冲他微笑,问这问那。她知道陈文婷还没有答应他,她知道林白还没有成为她的男朋友。张心然的心灵是落寞的,她总想找到一个心灵寄托,她再一次地想到了林白,那怕他林白会再一次地伤害她。林白的心不是铁打的,假使她陈文婷这会将他无情地拒绝了的话,那么也许他会马上去追张心然的。大情圣谢正平不是也说过“男人花心但不易变心,女人易变心但不花心”么?
就男女的感情方面而言,以上的这句话是算不得什么至理名言的,但是他同寝室的许超却是身体力行地阐释了这句“名言”:苏静早已被他遗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只期待着大一新生一来,便要追个大一的了。
终于,这一天,大一新生开学了。
任何国家任何民族都应丝毫不怀疑中国的发展,“中国速度”那更是惊人,不信你看:曾几何时,原本宽阔纵横的校园里竟一下子摆满了各式小轿车,完全就像是上海的交通要道在堵车嘛!又象是在开汽车博览会。林白不禁感怀,想自己来大一上学时,才只不过零星地出现了几辆而已,不想时隔两年,竟换成了这个阵势。“中国啊中国,我为你感到自豪!”当然,在他的心中也有着这样的想法:要是这其中有一辆是我的就好了,最好就是前面的那辆宝马。林白似乎也很清楚,这些车当中多半有些是属于公车私用的,可他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许超大喜过望,激动不已,认准了这届大一的家里都十分有钱,而且多半都还是独生子女,要是能追上个学妹那该有多好啊!谢正平一见这车水马龙,也被触动了傍富的心理,直说要找个年龄比自己小两三岁的女生了,因为这样家里有钱的概率就会大大提高。罗庆生不比他们的富贵情结,只是感到自己的自卑心理又在隐隐作祟了,不过好在也让他看到了不少他当年的影子了:父亲挑着扁担提着麻袋一路走来,折皱的白衬衫已沾满了灰尘,沾满了汗汁,圆顶阔边的草帽还歪在了一边。不过脸上却写满了喜悦与感激之情。
这迎接新生照例是属于大二的事情,大三已无缘与此了,否则他许超与谢正平准会第一个报名去参加的,足见他们对新生开学的期待。
但大一新生开不开学确实已不关林白的事了,也牵动不了他的多大关注,因为他正愁着自己的事情。按照辅导员李明全的要求,在新生开学的第三天,暑期社会实践活动的总结材料就要上交了。林白不见悬崖心不慌,直到这会才着急着去找李杰。比起林白的紧迫着急来,李杰倒显得一脸的从容和淡定,不愧是个“老行政”。问清原由后,又见他不慌不忙地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份材料,交给林白看。林白看后不禁欣喜,因为那上面无比祥细地记叙了他们几人同上农村调查时的情形与概况:或高兴,或失落,或有惊奇的发现,后来又经过“十几天的认真调查”,终于得出了什么什么,又终于总结到了什么什么……林白看着想笑,见自己在这上面又是采访又是整稿的,忙得实在是不亦乐乎。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农村里的孩子”,“为了给那些缺乏父母看管的孩子送去一份温暖”,“一点汗水又算得了什么呢?”做假都做到这份程度了,林白还真有些佩服他李杰了。
李杰莞尔一笑,说道:“形式主义,形式主义,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还能获个奖呢!”
林白也笑着说:“对,对,大有可能,这份材料做得跟真的似的,不对,比真的还要真。”
接下来他们便商议着如何来挥霍这笔奖金了,林白说要拿它来撮一顿,李杰说要到KTV唱歌,结果是你一言我一语,直说到两人都笑得前仰后合为止。
李杰突然收敛了笑容,说:“我决定先请个高手来看看,点评点评,看她说能不能获奖。”
“那你请谁啊?”
“我想先让张心然看看。”
“你干吗非要给她看,我看看不就行了吗!我说能获奖就能获奖。”
“人家可是社长哎,经常会做材料的,能力又那么强。”
“我看你是想接触她吧!”
“不要胡扯,我对她没意思。”
“我可没说你对她有意思啊,看来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杰一阵脸红,忙用别的话岔开了。
不出林白所料,一星期后,在院里公布的获奖名单中,这份材料竟果真通过了重重“慧眼”的考证,荣获二等奖,而且还准备拿它来作为文学院的优秀材料之一,代表院里去继续参加全校的评比呢!
林白将这件事发短信告诉了陈文婷,陈文婷在短信里高呼:“太没天理了吧!”林白说这就叫做以假乱真,不佩服不行的。接着陈文婷便也炫耀了起来,陈文婷说,自己没参加什么小组活动,参加的是暑期实践征文比赛,不知怎么的,糊里糊涂就得了个二等奖,并说这才叫“实至名归”。林白见陈文婷如此风趣幽默,也就忘乎了所以,也吹了开来,说自己没参加,要是参加了的话,准能得个一等奖。
与此同时,一年一度的综合测评又开始了,同学之间的利益争夺可谓是愈演愈烈,有明争暗斗的,也有相互挤兑的,他心里想着要拿奖学金,他却瞄准了国家奖学金,她又说她可以拿个助学金的——可是结果一出来,仍然是以张心然、李杰、汪若清收获最多。众人不服,都在背后愤愤地嘀咕着:“辅导员也太偏心了!”、“那个李杰和汪若清有什么好的,怎么李明全老是给他们好处?”、“综合测评不公平啊!”
林白他们寝室在这场对决中是一无所获,由此可见“一份耕耘,一份收获”的正确性。可是假使这句话正确,那么罗庆生又该怎么说呢?他可是耕耘了,只是不小心被别人给挤兑了罢了。
罗庆生由于自己没能拿到奖学金,正郁闷着呢。先前的四级没过,还以为老天爷会在这次的奖学金上给以补偿,谁知道这又是一次打击。还有就是他即将要参加普通话补考了,要是再不过的话,那可又是一个重镑炸弹啊!想到这些,他头都大了。
至于说林白谢正平他们,没得到也就没得到吧!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遗憾的,反正自己也没期待什么。俗话所说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要说许超,那要求就更低了,只要是能拿到学位证书能毕业就行,其他的便一概不问了。对于他作弊的处分单,早在开学之初就发了下来,也确实是“记过”。可他并不感到十分害怕,因为据李明全对他父亲讲,按照学校里的惯例,这“记过”的处分到毕业时必然会被消掉,到那时学位证书还是可以拿到的,毕业是不成问题了——这些都是暑假里的事了:
许超暑假回到家,可是作弊处分的事憋在心里却一直都不敢说。他这样憋了有快20天了,还是没敢说。但一想到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老头子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倒不如就现在说出来,说不定老头子还能想想办法。终于有一天,许超鼓起了全副勇气,在饭桌前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说完后,便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许父一时没听明白,等听明白了,不由地勃然大怒,当即就把酒杯摔在了地上,骂儿子没出息,不争气,自毁前程。许超抖瑟着不敢回声。这时许母出来打圆场了,说事情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了,该想想办法才是,光骂儿子有什么用。许父冷笑一声,气愤地说道:“还不都是你给惯的!”后来这场骂儿子的场景,不由地演变成了夫妻吵架。但据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因此,不出一天便又和好了,紧接着事情就提上日程了。于是,许父接下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李明全,又是请安又是问候的,并代表儿子表示忏悔,只希望能保住儿子的学位证书,“有劳您了,实在是感激不尽。”李明全早知道了学校的办事风格,便不吝啬地随口安慰了他几句,给了他一剂定心丸。他随即又将这个定心丸给了儿子许超,许超便又有恃无恐地重复起了以前的生活。只是这记过终究算不上是什么光荣的事,这就使得原本就很沉默的他更加变得沉默了。这学期来更是整天的只与电脑作伴了,显然已颓废到一种境界了。
说到这颓废,也许谢正平不比他许超差,他可也是足足玩了两年的电脑,其余可算是屁事没干了。不,他不是正在谈恋爱嘛?只不过最近他俩的感情好象发生了危机。林白已早有所察。
终于,有一天的晚上林白提起了:“怎么好久没看见你跟王莉在一起了,怎么,小俩口闹矛盾了?”
谢正平一脸无所谓地说:“大家有缘分就在一起,没缘分各自分别就是了,人生本来不就是相聚与分手的不断重复嘛!”其实他的内心在滴血。
林白接着在他的伤口上撒盐,问道:“这么说你们分手了?”
“哎呦,也没有分手,就这个样子就是了。”
林白不想再问了,谢正平也不愿意再回答什么了。
躁动的夏天过去了,谢正平这一段浮躁的恋情怕也已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