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林白的小心翼翼,许超就要显得大胆的多了。他追苏静,便如同闪电战一般,其行动速度之快,战果之显著,也许只怕连希特勒也望尘莫及。
那晚表露之后,第二天许超便对苏静展开了狂轰滥炸,先是发短信套近乎,后又无事献殷情。加上他又机缘巧合地与她同上星期二晚上的科类基础课,05中文(1)班只他们两个人,这该是天赐良缘的了。许超颇懂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拿出了全副勇气,竟也能大胆老脸地与她肩并肩地坐着。第一次时,他显得很紧张,不自然地冲她微笑,接着便东拉西扯地与她聊着一些可有可无的话题。苏静到底见过世面,有经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她丝毫不感到有什么羞涩,而是自然面对。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许超再次坐在她身边时,显然就自然的多了,讲话也从容了。他又见自己的攻势毫无阻力,便加紧进行着他的下一步计划。这就使得许超一连几天都似傻如狂的,无休无止地在寝室里讲述着他与苏静交往中的每一个细节。谢正平少不得会给他灌输一些理论,而林白与罗庆生也知趣地祝他第一步取得圆满成功,说离表白之期不远了。许超一团高兴,忘乎所以,心里的自信膨胀的像个孕妇,加上寝室人的恭维,使他变得越发不可理喻了,听不进别人泼半点冷水。
许超原本打算再与她交往一两个星期后再表白,谁知恋爱中的事情下一分钟,不,下一秒钟你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谈不上有什么科学规律可寻了。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就是苏静突然发了条短信给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讲?也许这只是你的一时冲动呢?过一段时间就会没事的。”许超乍一看,竟没有反应过来,一旦看明白了,心跳厉害的怕是要暴出来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怎么回这条短信,不,这个意思还不明显吗?她对我是有感受的,不然不会这么问。盲目中的许超直接打个电话给她了,“苏静,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讲。”声音卑微温柔的像个奴婢,同时内心又恐慌的不知她会说些什么,只怕她不肯出来,。那边的苏静想现在快十一点了,真出来了,怕激动的许超失去了理智,忘乎所以地说出一些话来。因此不敢冒昧答应,只肯让他在电话里讲。许超无奈,原本外号“葛朗台”的他,这时为了自己的终生幸福,竟拿起手机来表白了。也许只有“情圣”才知道,这时候火候未到,是不适宜表白的,一旦表白了,便会陷入了深深的被动之中,如果许超这样回:“什么?我并没有什么话要和你讲啊!”反而可以吊她的胃口,变被动为主动。但本无恋爱经验的许超,一钓便上钩了,他正在万分激动地说着一些话。寝室人都陆续回来了,只听许超用颤抖的声音在大声讲着:“你知道吗?我大一来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可那时你有男朋友了,我一看到你们手牵手的走在一起,就好伤心,真的,我可以发誓。”林白和罗庆生都在捂着嘴狂笑,谢正平也无心踢足球了,笑着看这事态的发展。“你知道吗,我现在什么都可以不要的,什么奖学金,什么英语四级,我都不在乎,我的心里只有你了。”林白听得实在是受不了了,怕笑出了声音让手机那边的苏静听见,于是快步走出了寝室,罗庆生也跟着出来了。一出来,两个人只可会意不可言传地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禁大笑起来,林白笑着捂住了肚子,看来是笑痛了,罗庆生也在不停地大笑,并不时地说:“我的妈呀!太疯狂了。”苏静已走到了寝室的阳台上,想是怕干扰了已躺在床上的室友们。尽管她讲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却隐隐透着兴奋与自傲,想来这是女生最可炫耀的时候了,也是女生最美丽也最容易得意忘形的时候。苏静身经百战,见怪不怪,颇显得低调,她有时在那边静静地听着,有时报以笑声,想是在鼓励着许超继续说下去,这幸福的感觉也可延长了。许超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说话也就越来越经典了,“如果老天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曾经拥有的话,我愿意拿出我生命的三分之一来报答她,不,不,是一生。”寝室其他三人倾倒不已。而那边寝室的其他三人则备受折磨了:觉不能好好睡了,反而萌生自怨自艾来,想别人总是有着接二连三的人来追求,自己却总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温暖是别人的,自己得不到,只能裹着被在独自取暖,心中不禁添了嫉妒,添了愤恨,添了对人生的不满。可人家苏静却想不了这许多了,依旧站在深秋的阳台上顾步流连,可惜许超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温暖她也感觉不到,她感受得到的只是那深秋扑面而来的寒气,不时地使她瑟缩着。许超怜香惜玉起来,说自己恨不能现在就跑过去把衣服脱下来给她穿上。“哎呦,不用,谢谢啦!你去睡吧。”许超却还是意犹未尽,想与她亲近个痛快。双方都沉默了几秒钟,许超突然又说话了,说得是干净利落,“苏静,我爱你。”躺在床上的林白与罗庆生裹着被又笑起来了。待到许超正准备再说一声“我爱你”,想让全寝室楼的人都听见的时候,手机突然停机了。林白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见已是凌晨一点了,他许超足足表白了两个小时,连手机卡都打暴了。这时,许超从阳台走进了寝室,面对黑灯瞎火的,他竟无一点睡意,也无一丝冷意。室友们都在劝他睡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此刻,许超大脑中是昏蒙蒙的一片,只知兴奋的爬上了床。毫无疑问,他今晚铁定失眠。但林白猜错了,不知是他许超这晚表白精力透支了,还是出于其他原因,总之他一倒下不久便睡着了。相反,林白自己反倒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的,自己要失眠怕是真的呢!他的兴奋冷却了,忧郁感上升了,想自己跟陈文婷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许超看样都已经把苏静给搞定了。明知陈文婷与苏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女生,但他心里就是憋得慌。自己怎么就没有许超那样的勇气呢?陈文婷怎么就不像苏静那样容易接近容易追求呢?这样自怨自艾了半天,想自己也要马上行动了。许超这晚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与胆量,他突然想发条短信给她,说声”晚安。”吓,现在都一点半了,她早睡了,自己真是莫名其妙。这样过了不知多久,他竟也慢慢睡去了。
第二天,许超起得最早。追想起昨晚的事情来,他恍如做了一场梦一般,又惊又喜,叹服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此后他俩的关系像热带植物那样飞快的生长着。苏静很是低调,这如此光荣的事情竟不想把它闹大,怕别人说自己为人随便,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似的。但中国的老古话说的也不无道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虽说许超和苏静在班上都算不上什么焦点人物,但还是有很多人知道的。许超管不了这许多,恨不能每时每刻都要跟着她,陪她上课上自习,陪她吃饭,陪她逛街。关系虽密切了,但终是量变,还没有达到质的突破。苏静在心里暗自思拊着,掂量着许超的全部身价和内心想法,似乎她也知道,男生大多瞧不起太容易到手的女人,故虽经过许超一个星期的围追,她却仍迟迟没有答应他——做她的女朋友。许超的胃口越吊越高。
这一天的晚上,许超陪苏静在湖边漫步归来,一进寝室就大谈着自己的心得与感受,兴奋的都无心玩电脑了。只听他在讲什么“我太佩服我自己了,讲话那个经典啊,刚才在湖边跟她站在一起的情形,那完全是在拍电视嘛!”罗庆生笑容可掬,冲许超露出一副憨态十足的傻样,说:“幸福啊!”许超欣然领受,接着大声说道:“这几天太疯狂了,我告诉你,年轻人就应该冲动冲动,冲动是魔鬼,狗屁,现在要的就是这种闪电式恋爱。”谢正平一边玩魔兽,一边装着无兴趣地问:“她有没有答应你啊?”此时的许超是信心十足,于是他成竹在胸地说:“哎呀!你们看,不出一星期,保证搞定。”林白虽瞧不上他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不过心里委实有些嫉妒。自从那晚被许超激励了后,林白竟也厚着脸皮向陈文婷展开了攻势——与她交往频繁了,短信增多了,所说的话多半也能产生歧义了,只是这样的攻势不愠不火,全没有战火的痕迹。陈文婷总是那样一副淡淡的样子,既不主动热情,也不捺灭林白的爱情之火,而是让它自由地燃烧着。林白的内在情感得不到尽情的宣泄,甚是苦闷。但陈文婷时时给他的小幸福有时足以让他心旷神怡。
“咚、咚、咚”有人来了,许超闭口不讲了,罗庆生那夸张的笑容也收敛了些,谢正平照例还是面无表情地在玩魔兽。开门处,胡春生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比起罗庆生,他的笑容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只见他拿出一封信,对林白笑说:“恭喜恭喜,这是我刚才在院报刊室看到的,帮你带回来了。你看看,是不是你的大作发表了?”林白接过来一看,见信封上有几个醒目的红色大字:xxx杂志社,且很重,不禁欣喜万分,内心澎湃的像黄河的湖口瀑布。想自己大一下学期的时候曾向这个杂志社投过稿,现在过去差不多都有五个多月了,终于有回音了,定是自己的文章被发表了。他无比期待地将信慢慢拆开,同时想自己心跳加速的也有些厉害,何以胡春生丝毫没有感觉出来呢?信被拆开了,只是一本杂志,不对,里面还附着一张小纸条:
林白文友:
来稿收阅,经研究,不宜全篇采用,但已将稿中精彩之句选发于35页边线“锦句”专栏,寄上样刊1册,以示鼓励并代稿酬。
望今后继续得到您的大力支持!
xxx杂志社
2006年11月1日
林白兴致大减,翻到35页边线,看到了自己用笔名“慕白”写的的一句话。不,连这仅有的一句话也好像经过编辑修改了,已算不得原创,于是他便很扫兴地将其扔在了桌子上。其他人都凑上来看,罗庆生一开始就立嚷着林白请客,这时,还在嚷着:“一句话总比没有好吧,请我吃碗蛋炒饭行了吧?”林白想笑,胡春生也尽义务安慰道:“慢慢来嘛,下次就要请客了。”
胡春生走后,别人也无兴趣来看了,林白这才慢慢地重新拾起,重新翻看一遍。内心不由地高兴起来,“这总比杳无音讯要好吧!”接着便也虚荣地反复看着那句话和那张纸条。他看到那纸条底下原来还有一大段的文字,吓,原来都是广告,无非是在告诉别人,这本杂志是多么多么的好,订阅是多么多么的方便,只差没写上“心动不如行动”。林白又看起了那一句话,内心在不断的失望中收获着那偶尔的满足。
许超的话渐渐的又多起来了。这几天来,他所讲的恋爱理论也不比谢正平少,而且这些多半都是实践所得,应该可以称得上是科学定律了。不比谢正平那样的高智商,完全能够凭空臆断。
晚间四人都躺在了床上,许超照例会说着他的下一次小计划,不,他这晚所说的计划是宏伟而庞大的,其率真与坦诚,只怕连《实话实说》也不可比拟。他这个宏伟的大计划大致分为三步,第一步:做她的男朋友,确立牵手关系;第二步:交往更进一步,与她确立吻关系;第三步:终极目标,跟她上床,确定性关系。就是没有想到第四步的计划:毕业后娶她为妻。许超相信自己的实力,也相信苏静的开放,他说时一副豪言壮志的样子,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寝室其他三人无不认可这个计划,照例说笑了一番。这时,只听谢正平突然很聪明地说:“你们猜,我们班哪些女生不是处女了?”罗庆生不以为然,认为班上的女生全是处女,许超大反对,认为班上至少有四五人不是。林白不及他们权威,只反问谢正平:“你认为呢?”谢正平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了一大堆的话,大致的意思是说:根据他的几个理论所作出的分析,班上谁谁不是处女了。他这一番话也着实厉害,使得几个具有重大嫌疑的女生,在他的审问之下,当众丧失了贞操。其实谢正平从内心深处也想说苏静的,但碍于许超在场,只好放弃这个名额了。许超与他意见基本一致,林白无可无不可地表示赞同,罗庆生则表示自己不清楚。谢正平便开始数落罗庆生了,说他农村来的孩子就是单纯,没见过世面,不谙世事。
这样吵吵闹闹的,一天又过去了。在临睡之前,林白发了条短信给陈文婷,这晚他倒是能够如愿以偿了,不过还是那一句废话:“晚安,祝你做个好梦,明天诗歌朗诵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