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举甚好。”
磨蹭了许久,拓跋宏忽然放下了空杯子,冲青瑶笑了笑,青瑶当即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他时常露出令人觉得温润的笑意,却甚少这样无谓,继无谓之后,他淡淡说,“走吧”,不等青瑶明知故问去哪儿,他已接口道,“东面城楼,为葛羿送行,你从来都是睡到天大亮才醒,今日特意起得早了,不就是为这桩事?。”
青瑶默然,他走近了牵起她的手,十三跟上,才想伸手捏一捏小青瑶的脸,被一声宫人的问安扰乱,那人正是映雪。
而十三公主,也从问安的称谓中听出了,青瑶封号瑶妃。
青瑶从拓跋宏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走到映雪这边,把跪着的映雪扶起来,“映雪我跟你说,原来是特意为我留门的,就说这个地方怎会没有侍卫把守,皇上料事如神的本事果然是尔等望尘莫及的,诶,不过我见到了公主,是不是也算不虚此行?。”
映雪低头不言,青瑶继续说道,“不如我还是去练字吧,不去送行了。”
最终,她没能一起上得城楼。
外人传葛羿是内定的驸马爷,十三公主的准夫婿,公主不予置否。
因为这个传言,没有哪家王侯的千金敢擅自招惹,唯独慕太师,在葛梅萧大病时,备了名贵补品,亲自登门拜访,口头定了婚约,定下的正是慕朝因膝下第七个女儿。慕家小七并非嫡出,许是碍于慕太师的身份,德武侯以身染重病为由,口头应了婚事,却并未立下一字一句。
这些,是进宫前夕,她已变成了慕青瑶时,慕朝因随口告诉她。她想,以慕太师的手段,既可以找一个人来代替慕青瑶,自然也可以找一个人来代替她。慕青瑶到底去了何处她不得而知,而下一个代替她的人却极有可能是小梨。她没有菩萨的大慈大悲,普渡不了众生,唯有小梨,谁动小梨分毫,哪怕是生父,她必不死不休。
今日践行,城楼之下百官齐聚,青瑶躲入深宫,一直到日头升至天正中,才跑去宣设司,迎面正撞上小青衣,还是那一身青色衣衫,腰间别了一把鲜少打开的折扇。
小青衣揪住胡乱往里闯的青瑶,好一顿上下打量,青瑶挥着手扫开他的阻拦,忽然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拉住小青衣的衣角,目光炯炯,“你姓崔?你与正二品内史崔浩是什么关系?。”
“这个都不知道,枉当了大半年正牌细作”小青衣笑呵呵回道,“崔浩是我父亲,半年前病逝,现在的国子长史是我,你想知道的该问的人都是我,但你认为,我会不会告诉你?。”
青瑶闭了闭眼,抬头直视他,“若我告诉你,我不打算站在慕太师那边呢?”,为了证实自己的决心,她摘下了食指上套着的戒指,“指环内侧是我今日想要交给慕太师的东西,我现在交给你,我发誓,此生绝不会做半点伤害拓跋宏的事。”
崔靖炎挑起那一枚小小的戒指,嗤笑道,“看你那天如此欣喜,还真以为是想念的人送来的,小小年纪,心计深,演技也好”顿了顿,他再细瞧了几眼戒指,“你还记得那日我告诉你的话就好,既然住在他身边,就不要打什么鬼主意,否则他不会动你,不代表别人不会”,说罢,他随手抛了那枚戒指。
滚落的速度过快,青瑶没能看清东西掉在了什么地方,眉目依旧,手上却松开了崔靖炎的衣角,“那你到底怎样才肯信我,不过是一桩陈年旧事,说了,于你也没什么要紧。”
崔靖炎好笑地低下头看她不服输的神色,“信不信你于我也没什么要紧,我知道你有能耐,但还太小,掀不起大浪。长远来看,拉拢你的确不错,只是谁能保证你能活得长远?。”
青瑶咬咬牙,“为何你们都能轻易断定我是有目的来接近拓跋宏的,是不是我表现地真的如此明显,让人一看就清楚了。”
崔靖炎:“这话你也拿来问人?真不知是该说你单纯还是蠢。就你个人来说,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你的来路太明显,慕太师是什么人,但凡知道些大魏宫廷秘史的人都知道,他能安排进来的人,又能是什么省事的角色?。”
“你吓唬孩子的本事见长,却不要忘了,那是我的人,要欺负也看准了,不然逐你去边塞永世不得返朝”拓跋宏不知何时远远站在了水面浮的廊桥上,冲青瑶笑了笑,抬起手掌,手心向上,弯了弯,作了个让她过来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