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水笑笑,慈爱地摸了摸夕折的头:“有没有乖乖的?”
“恩!”夕折重重地点头。
曜水用眼神示意,夕折顿时领悟:“我很乖的,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都是自己一个人睡觉!”
他这才满意。
众仙捡起筷子,虽然一再被刺激,但是大家已经很习惯二人“这般恩爱。”
“只是我今日听闻,你对冥神?”曜水眼眸眯了眯,拉长声音。
“没有!绝对没有!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夕折举起两根手指重重发誓,还怕他不信似的连忙补上一句:“你不信的话就去问卿华好了。”
曜水把夕折转向卿华的脸扳过来,她顿时脸一层一层红起来,等到他俯在她耳边道:“只能看我一个人。”的时候,她已经觉得有点头晕目眩了。
夕折一边从善如流地点头,一边心里不满,只看你一个人怎么画那么多画。
“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恩恩!”只有你一个模特。别人只能偷偷画。
霍地,
“啊!这是什么!”
宫娥的一声尖叫打破了平静,循声望去,大家顿时脸色青了,不弱水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哗啦扑来。
“卿华。”熙锦害怕地想要往他身上靠,却惊愕地发现他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了,只有酒杯还孤零零地站在桌面上。
“走开!”手腕被狠狠一捏,可是还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什么,夕折已经觉得一股难忍的恶臭扑面而来,让她想到了梦碧经常烧糊的那些菜再混合上罗风的臭袜子,再加上。
“曜水。我。”话音下已经失去了知觉。
恍恍惚惚之间,她睁开眼睛,然后眼眸开始渐渐睁大,然后嘴巴也渐渐睁大。
这里是哪里?
天空一碧如洗,万仞的山崖两边挂满了淡紫色风铃草花,而中间拥簇着一个奔流而下的瀑布,瀑布是从一个高山上直接落下来,由于风很大,瀑布落到一半被大风从中间吹断,微微湛蓝的水珠被抛上高空,撒开,就仿下起一场蒙蒙细雨,双虹从水珠中跨过,又有一行白鹭斜上夕阳。
而在夕阳下,三个男人背对着她而站,一个玄色衣袍男子单膝蹲在地上,用一根稻草撩拨着水里在吞吐泡泡的小鱼儿,面色娇羞,而濯水则负手而站,深情凝视着他,诸色衣衫的男人伸出手欲要把即将离开他的濯水拉入怀中。
“夕阳西下,爱人就将离自己而去,纵使天地还在,情谊却似。”她连忙掏出随身的画板,疾笔画画。刚把雏形用墨笔勾勒好,抬头看一眼三人,看到卿华面前的流水:“滔滔而去的江水,从此天涯相隔。”丹青素描,画纸上出现一条滔滔而去的江水。
“画得好,画得好!”裴矩捏着下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伸手指指点点:“你觉得不觉得,小折子,我的下巴其实要比卿华更尖上一尖,菱角更角上一角。”
画上的男人额头上立即添了一个角。
“不是这个角!”裴矩惊骇:“我说我面容更加棱角分明。”
“那。”夕折咬唇,努力思考一下,棱,角,分,明。
“又多一个角!”裴矩愤愤而去。
“其实吧,我觉得,这次意境不错,就是这眼神,为什么我看着冥神的眼神好生奇怪。”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濯水站在她身后微微蹙眉,脸上镀上一层金色的柔光,说话间,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夕折活动了一下肩膀,兴致勃勃地点着画面上介绍道:“是这样的,冥。他。”刚欲说冥神,下意识地看一眼那个蹲在流水边撩拨小鱼的卿华,连忙改口改用代称,保佑他没听到。
“他是你遇到的新欢,你和师父是青梅竹马的好友,后来产生了世俗不能容忍的断袖之爱,本来二人是生死相许,但是后来你遇到了冥。他,然后你突然觉得。”
裴矩听不下去了,感觉自己的形象已经被破坏得体无完肤,忍不住哼哼唧唧:“既然是世俗不能容忍的,你怎么能把如此难以启齿的事情画出来了呢?”
“啊!师父,我这是创意啊,莫非你承认你有此倾向了吗?”
裴矩默默地喝水。
夕折深表同情地看着他:“难怪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流连在莺莺燕燕花丛中却从未添过师嫂。其实你是想要掩盖这个难以启齿的事情。”
裴矩痛苦地一把揪着自己的衣襟。经常能出现各种诡异联想的夕折已经一再刺激他的心脏。
濯水轻笑,那温润的笑容让阳光都荡漾了一下:“战神,看来你也不是无往不利的”
“哎,没办法,谁让我是师父呢。”裴矩捏朵花别在耳朵边,果然是风骚十足。
濯水一边轻笑,一边伸出手活捉了正想逃走的夕折。
“那画中的我突然觉得怎么,眼神怎么有点。迷离?”曜水笑容阴冷。
“你突然觉得人生被他给照亮了,以前的爱都不是爱,都只是冲动!”夕折不明就里,感觉遇到了知己,激动地,富含感情地呐喊。
一把熊熊烈火烧过,地上一片焦黑。
“够亮了吗?”卿华信手拨动出一串水珠,水面上倒影着他清冷的面容。
曜水微蹙眉。
夕折一下心疼刚才才画出的图画,要知道,好久没有这样的灵感了,他竟然又一把火烧了,第二次了,他真不把老身放在眼里了吗!太大胆妄为了,要知道她可是天下第一只雀鸟,她的子孙遍布五湖四海,九州八荒,在神陨落的年代里,她曾经是最。
“别闹,乖。那是冥神。”裴矩暗中传语嘱咐,双手掬起泉水仰头喝下。
刚才要和他争辩的冲动须臾之间消弭。
她曾经也只是一只小雀鸟。而已。师父的一下提醒,就让她想到之前栽跟头的事情,人不能连续吃亏几次,夕折垂头丧气地蔫下去。
“这里真漂亮啊。其实已经够亮了。”她舒展双臂故作夸张地赞叹道,但眼睛还死死地盯着他的背。
哎,压抑着心中愤愤,努力转移冥神注意力。
“雀神果然是法力无边。”卿华手指一波动,水面上溅出一串水花。
“你!”她愤愤不平,他就不能欣赏一下这里的大好山河,好好放松心情,他的关注委实让她觉得难受。
她袖里握着小拳头控诉:“为什么你就对我这么有兴趣呢?”
“噗!”裴矩捏着袖角擦了一下嘴角。
冥神僵硬地转回头,她似乎还能听到他脖子发出机械的声音,她被他那清清冷冷,看似无意的眼神看得直发麻。
曜水按住夕折,语气略微不快:“卿华上仙还是多关心一下眼前的情形吧。”
卿华勾起一丝唇角:“雀神就是被上古恶兽靥兽吞噬入腹也能镇静如常,到底是有战神和东陵上仙护着吧。”
曜水冷哼一声。
裴矩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继续喝水,佯装没看到夕折求助的眼光。
以下是二人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对话,即使不发一言也可以清晰表达心中怨愤:
“你不是战神吗?”
“我是战神。
“战神不是天下第一吗?”
“其实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仙外也有仙。”
“那当年到底谁赢了。”
“其实梅子酒挺好喝的。”
“哪里有梅子酒?”
“下次给你带。”
“好吧,我要大壶的。”
夕折心满意足地转过身来,回味卿华刚才那句话,这才大惊失色:“梦靥神兽?怎么可能,那不是传说被荻花女神封印在弱水里了吗?”说到这,她赫然想起,弱水蔓延了天界,那么她最后感觉到的那股恶臭味就是梦靥神兽张开的大嘴吗?
说到这里,她的确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把自己吸进去,然后她醒来就是这里了,可是那只靥兽由于太过张狂,不是被荻花女神封印在了弱水深渊里了吗,弱水只是渗出一些,最多不是只会带来一些鬼蟒幽灵鱼这样的恶兽,怎么会把这样的上古恶兽带出来了?
“靥兽,据说很厉害,当年荻花女神和它智斗三天三夜,才从他口中逃生,后来费了不少神力还打坏了一根神柱才封印住它。”夕折喃喃,喜爱看各种上古神书的她对这些遥远的故事还是有所了解。她对文字并不擅长,但是擅长看图画。因为上古神书很多都是由图画画成的,所以她看起来就很是舒坦。
濯水面色凝重,点点头:“一点不差。”语气里有些许赞赏,遥远的古典并不是那么多仙所感兴趣了:“靥兽其实对人间伤害并不大,它最多吞噬人类的梦,再创造一些噩梦吓唬百姓,但是一旦遇到神仙就不一样了。”他环看周围一圈,语气沉重下来:“靥兽遇到神或者仙,吞噬了其梦境就会法力大增,而这只被封印的梦靥恶兽其实是靥兽的老祖宗,曾经许多年来,偷偷吞噬各个神殿的梦境,法力可想而知,再者,靥兽吞噬的仙人梦境其实里面有许多并不是虚幻的,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很多甚至是神仙本身的记忆,这些都是带着纯净的仙灵,又在弱水里被封印了无数岁月,这只靥兽的法力估计都不是我们三人能够制服得了了。”
三人?夕折望天,掰了一下手指。心神俱裂,裴矩,卿华,濯水,居然没算她!
没事儿,濯水算数不大好。上次与他分钱,她私藏了数十个银钱,他都没有数清楚。所幸,所幸。某仙自我安慰。
“梦靥恶兽的法力几乎接近神级了吧。对了,它也是天下第一只靥兽吧。”卿华轻飘飘地把她瞅上一瞅。
躺着又中枪。
夕折蹲在角落画画:我是天地之间第一只雀鸟,我是天地之间第一只雀鸟。
“夕折,你没发现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濯水走过去,弯腰轻轻抚过她的发丝,把她散落在肩膀上的碎发拨到脑后。
她耳朵背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心里痒痒的。
她发现自己脸红的次数越发多起来,莫非真的是春天来了,发春了?
发春?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环顾四周一番,霎时终于明了到底是哪里不妥了:“这白鹭该是春天的,风铃草花本是夏季的,而夕阳西下,又怎么会有太阳依然在当空?”她语气严肃起来,声音有点颤抖。
四季混乱,日夜同在,这里到底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