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让这么一对老鼠眼看着,着实恶心得狠。桐芯右手一抬,将在马车里摘掉的帽子戴上,抬步向驶过来的车子走去。
等到桐芯上了车子,石姓参谋的双眼才不舍地挪开,他朝车夫喊道:“起身。”
“遵命。”
云南王府真的非常大,车子在里面兜兜转转,都过去大半个钟头,外头才响起一声呼声,“抵达了。”
帘子一晃,这年轻的侍女探出手来搀着桐芯。
桐芯一下车子,便四处打量着。这乃一幢独立的阁楼,和后头的房子完全地分开来。望着进进出出的名士,桐芯暗自松了一下气。
石姓参谋的视线始终落在桐芯身上,看此他呵呵一笑,显出一嘴微黄的口齿来,“想来,桐氏桐芯对王爷很不相信呐。”话说得十分阴阳怪调。
桐芯举步朝前方行去,脑袋也没回,“想要别人信任,首先得自己没欺骗人。”
态度很强硬,这强硬得连那石姓参谋都吓了一跳,他本以为,桐芯会由于冒犯了自己与云南王而惶恐的。哪会知道,此个女子根本就不害怕他俩?
的确性子很烈。
桐芯刚刚走一会,前头便是阵阵熟悉的话音传过。眨眼,桐元和几位桐氏士人自主殿里走出,走到桐芯面前。
看着他等,桐芯停住了步伐。
桐元说着说着,双眼一转就瞧到了桐芯,他迈出一步,扬起一个慈祥的微笑,“桐芯到了?”
“嗯。”桐芯应了一下后,抬眼望着他,“伯伯这是要去哪里?”
桐芯抿着嘴,纱巾后的双眼泪光晶莹,语气但强硬无礼,“难道,伯伯要将我一个未嫁的小女子放在云南府里,自己离开?”
桐元一怔。
眨眼,他紧皱这眉头,怒斥着:“桐芯这是何种态度?王爷乃听说你于北迁路途料事如神,见解独特,就有意找你前来讨论战事。此是何等幸运?你此小女子太不惜福了。”
桐芯闻言,向他福了下,乃固执地讲道:“桐芯只晓得,我乃一个未嫁的小女子。此般呆在王府,独处于一堆男子中,很是有违伦理。”
“有违伦理?”桐元冷笑起来,想讲什么,但又赶忙闭住嘴。
桐元袖子一甩,没耐心地讲道:“行了行了,王爷肯定等得极烦躁了,快过去吧。”
讲罢,都不等桐芯再次张口,这脚步一顿,抬步匆匆离开。
桐芯望着他那背影,纹丝不动。
此时,两位侍女靠近了桐芯。没等她们张口,桐芯已低着脑袋,继续朝前行去。
石姓参谋领着她们弯来弯去,自一个小湖边的一小门进去殿中。
行过几个偏殿,桐芯的面前显现出一个正殿。都还没靠近,一抹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跟随着香气一块飘来的,乃是一个低哑的年迈的老人的笑音。
石姓参谋此时满脸媚笑,粘在桐芯身上的眼神也收回去,“快去呐,王爷等着呢。”
桐芯侧过脑袋,向着那石姓参谋行礼,清声讲着:“王爷是否说,允许我站在帘子后。”
石姓参谋皱起这眉头,怒瞪着桐芯,斥说:“你此小女子,为何这么麻烦?”他看向左右俩侍女喊道:“领她过去。快!”
俩侍女听到,各站到桐芯身旁,向她行礼后,便看着她。
桐芯这时已阴着脸了,她不满地讲道:“云南王府,就这么没有礼数吗?”
那石姓参谋很是没耐心,他淡淡地讲道:“这兵荒战乱时期,王爷就不知礼节了,就荒唐愚蠢了,你这个女郎又能怎样?”
他此句话讲出,就满意地瞧到桐芯怔在那里,小脸都吓得惨白。
立即,他哈哈一笑,居然是抬手过去,自她圆翘的屁股上偷偷摸了一下,大声讲道:“过去吧,女人老这么倔强可不好,会使得男人用强的。”讲完,又抬手在桐芯的背部一推,将她推进了殿内。
大殿内,用三层薄纱做成的幔帐随风扬起,角落里的香炉里,香气冉冉飘出。
桐芯抬头往主塌方位看去。
果真,一个六十多岁的发福老者就那么张开两腿躺坐在塌上,而他的身旁,各靠着一个美艳女子。
桐芯朝左右看了看,终于自右侧那角落里,见到一个趴在案上写着啥的吏书。
她思了下,都不用侍女们再次敦促,朝前迈了几步,行了礼,叫道:“桐氏桐芯参见云南王。”
“桐氏桐芯?嘿嘿,到这来到这来。”
云南王一手扯开身边那两位美人,扭过脑袋,那深嵌于肥肉之中的小眼,都等不及地望向桐芯。
袖子下,桐芯的双手用力绞在一起,她抿着唇,朝前迈出去一步。
正在此时,两位身影从殿门跨进。
乃是两位抱着厚重书简的名士。此两人长衣宽袖,面容十分严肃。
桐芯心里一松。
俩个士人抬步越过桐芯,来到云南王前头的席位上坐入。右侧那人看着几上那书简,高声说:“王爷,此是诸位君子为对付胡人想出的战略。”
“搁着吧。”
有一个名士打开一个帛书,将毛笔在研池中沾了沾,朝桐芯看去,“你就是桐氏桐芯?”
“嗯。”
桐芯毕恭毕敬地福了一福。
“叫人,给桐芯搬来椅子与屏风。”
“遵命。”
这士人面没表情地看了桐芯一眼,说:“桐芯坐吧。”
“嗯。”
桐芯提步,就坐入帏帘与屏风之后的席位上。
等到坐入,心中仍在暗暗想着:难不成,云南王真乃为了对付胡人而叫自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