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只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寻另外两人的身影,几经波折(就是绕了好几个的弯),还是徒劳无功,雪边走边咒骂着,或许他应该自个去英雄门,省得遇上不必要的麻烦,就在认真思索的当下,雪发觉已经没有和人擦肩的感觉,他回过神来,人们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四周传来指指点点的目光,一切让雪感到不自在。
“娘,好奇怪的人。”小女娃睁大眼睛,好奇地望着雪,随即妇人慌忙把小女娃拉近身边,赶紧离去。
雪垂下头,让长发覆住整张脸庞──那头不符年龄的白色长发──。
“就是这样,我才讨厌人多的地方……”雪痛苦地合上双眼,暂时躲避别人的鄙夷和惊惧。脑海浮现若双和寻己瞎闹的画面。
“麻烦死了!”雪大叫一声,下定决心找出那二个混帐。
寻己随白蝶远离市街,来到了无人烟的荒郊,白蝶左右摇摆,好似对寻己招摇,以一种邪魅的微笑,寻己不停走着,靴底传来枯草的摩挲声,布满青苔的废弃水井,在朦胧月色映照下,更显幽深的诡谲。
“小家伙,找到你了。”男人和女人,大大松了口气,各伸出左右手,露出慈爱的笑容。
在寻己的眼中,多么温暖的熟悉。
寻己嘴角弯起一抹笑容,就像一个五岁孩童在人潮中和他的父母走失,而最后,他们终于重逢,那孩子的喜悦。仅管寻己的眼神如此空洞。
他跨出脚步,迈向无渊的深井──,一道闪光,破空而来,白蝶刹时一分为二,寻已停下动作,右脚正踩着井口。
“我怎么会在这里?”寻己茫然望着这块黑暗的所在。
“你问我?我才想问你!”雪气雪急败坏外加很累地拄着他的皎没,他已经找了整整一个时辰。
“我们走。”寻己面无表情,迳自离去,毫无歉意。
“去哪!”雪实在受够这些我行我素的家伙。
“不知道。”寻己转头回来。“可是,我总觉得若双大祸临头了。”寻己一脸平淡。
一个时辰前若双在大大小小的摊前,赢得不可计数的小孩子玩意之后,终究发现他和寻己他们走散了,抱持“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信念,若双还是好整以暇,捧着如山的礼物,跟着人群涌动,自然而然回到城中最热闹的地方──擂台──,年轻人一手倚着长棍,不耐烦地蹲在擂台上。
“烟火!”突然,城东的一头有人大叫。
人群宛如一阵大浪,排山倒海朝东边涌去,若双紧护住手上的东西,就这样被往上一挤,瞬间,嘈杂鸦雀无声。
“有人挑战了!”群众哗然一片。
若双整身跌在擂台,礼物散成一地。
“怎么有一种被老虎吞进腹的感觉?”若双还弄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年轻人起身,将棍头对准若双,出招前的下身姿态。
“我是杨城派的继承人,杨少捷,好家伙,上吧!”
“我叫误会,不,这是一场误会啊,大侠,在下手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平凡老百姓,请您千万别滥杀无辜啊!”若双说得满腹委屈,声泪俱下,在场的妇人也不住为他拧一把鼻涕。
不料,城门的守卫,鼻青脸肿,耳朵还挂了些乾草,穿过人群,吃力地走向擂台。
“少主,那人要拆了我们杨城!”守卫指着若双大喊。
“是吗?”杨少捷舔了下嘴唇,满脸兴奋,棍身前后一翻,直往若双杀去。
“C枉啊!”若双大喊,但棍子还是无情地攻来。
若双原本的位置,只剩下他的行囊,若双,两只手,颤抖地爬向擂台的边缘。
“好一个金蝉脱壳。”杨少捷的斗志完全激发。
“救命啊!”若双对于直扑而来的棍击,开始漫无目的的逃窜,杨少捷手持银棍,紧追在后。
就像猫和老鼠的追逐,台下观众,心中如是想。
他们绕着擂台,跑了一个时辰。
现在“给…我停下来…。”杨少捷上气不接下气,倚着他的长棍,隔了五个人身的距离,对若双叫嚣。
“不行不行,我还有事情要办,怎么可以死在这里?”若双直挺挺站在台上,没有疲倦的样子。
突然一记回马枪,对准若双,若双下腰闪过,棍身不停在若双身旁夹击,不容逃跑的余地。
若双往后好几步,已经被逼到角落,没有退路了。
“找到了。”寻己说。他和雪出现若双身后。
若双站稳脚步,仓皇的模样一扫而空,嚣张的气焰死灰复燃,他挥了下衣摆,俨然侠客姿态。
“好,我们再来一场,半座杨城我拿定了!寻己,阿雪,上啊!”
黑色身影一跃而上,雪把若双拉下台来。
“报上名来!”杨少捷感到压迫的气势,真是令他血脉喷张。
“凛寻己。”寻己提起闇起,正对杨少捷,接下他的战书。光是眼神,就让全场寂静无声。
一段屏息的沉默。
“我不是说过,叫你不要惹事生非!”
“唉呀呀,这次真的是个意外。”
若双和雪趴在擂台底边,以蚊鸣般的声音,开始指责和无谓的解释。
“你看现在我们怎么脱身。”雪十分恼火。
“没关系,寻己一定会赢的。”若双极有把握。
“这才糟糕,名门正派都是死要面子。他们放下豪语,一旦输了,不但不会实现承诺,说不定,恼羞成怒,还会杀了我们灭口,这也算了,杨城那么多人,如果,如果被师父知道了……”雪咬了下嘴唇。
“会怎么样?”若双嘻皮笑脸,紧贴雪面前。
“我会先把你杀了。”看得出雪并非说说。
“别生气嘛,反正寻己又不是会诈败的人,到时侯再说。”若双可是对自己捅出来的篓子,泰然处之。
“为什么我们少主一定会输?”一群带棍的男人,来到若双面前。
“因为落花有意,胜负无情,虽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但是我们总不能随时依赖它,所以,你们自己见识吧。”
台上已经有了动静,盘旋手中的银棍,亮丽地画开一个弧度,迅疾向寻己冲去,黑色的剑身发出噬人的光芒,寻己侧身一闪,闇起对杨少捷半腰而下,长棍赶紧回手防御,杨少捷被震退数步,擂台留下清楚的鞋痕。寻己原地不动,杨少捷环顾四周,杨城的人们正看着他,他振起身子,耍了一回花棍,观众无不叫好,棍头扫向寻己的底盘,再出其不意往头顶一刺,寻己挡了下来。
“好戏来了!”杨少捷大叫一声,似乎是喊向台下的人们。他扭动身躯,手上的银棍看起来多了好几个头。
“左上,右下,前刺,后翻。右上,左下,前后翻刺……”宛如念口诀般,杨少捷随着台词,一道道攻往寻己身上的部位,四个方位总像毫无次序地更换,寻己一时被扰乱了脚步,受制于人。
雪直盯着台上,目不转睛。
“阿雪,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是你和他打,要如何破解他的招式,我说的对不对啊?”若双窃笑着。
“别吵我,他的动作每十二个重复一次,只要记下顺序,就能逐步拆招,在最后假装失手,这么一来,不仅能留给杨城派颜面,对方也会晓得自己技不如人,就可以顺利走人了,哈哈。”
“阿雪啊,我都说寻己才不会想那么深,傻孩子。”若双叹了口气。
寻己起初有试着抓住杨少捷的节奏,反而自己动弹不得,无法出招,最后,他持剑的左手垂下,任银棍在身上击打,骨头和棍子碰撞的声响,清晰可闻,寻己却连吭也没吭一声,闭目养神,杨少捷感到莫名的耻辱,使尽全力,挥出一击,倏地,寻己张开眼,右手一把握住长棍,杨少捷反应不过,寻己左手连同闇起的剑柄,向杨少捷的腹部奋力一拳,杨少捷整个身体在空中旋了一圈,直直坠落台下,不醒人事。
全场愕然。
“寻已,这边。”若双笑了笑,他和雪已被杨城派的人,用棍棒架在一块。
“放开他们。”寻己说,语气带有杀意。
“你们今天休想出了杨城。”其中一人放话,他是守卫的哥哥。
“本来今晚就要在这过夜了。”若双伸展筋骨道。
雪在一句话的时间内,解决所有的敌人,除了说话的那个。
若双深吸一口气。
“失火了!”
灯节失火本是寻常的事,大家不疑有他,慌乱寻找火源,三人趁机会,穿出人群,逃之夭夭。
“冷静下来。”有人站上擂台,对着群众大喊,躁动渐渐平息,他是卖灯笼的老伯,只不过换了一身华服。
“把那个丢人现眼的小子叫醒。”老伯吩咐身旁的侍从,提了桶水,往杨少捷身上泼去,杨少捷冷得抖醒。
“爷爷……”杨少捷面有愧色,低下了头。
“真不知天高地厚!”老伯喝斥一声。
“掌门,乾脆派人去追他们,不然消息传出去,杨城的面子就不保了。”守卫的哥哥建议道。
老伯拿起拐杖,敲向那人的脑袋。
“唉,他们怎么跑了,我还要送上杨城的说。”杨少捷一脸遗憾,他也被老伯敲了脑袋。
“杨城派迟早会垮在你们手上。”老伯生气了。
“爷爷,我不想当武林盟主了。”杨少捷说。“与其枯等那张帖子,还不如变强,打赢那小子。下次见面,我一定不会输。”
老伯笑得眯起双眼。
逃着逃着,寻己突然往一旁倒下,轰隆一声,若双和雪回过头来,若双赶紧过去,把寻己背起来,若双拍拍寻己的头,却发现寻己发上残留的磷粉,若双拈下一些,在指头上揉搓,不禁皱眉。
“寻己,你是不是有仇家?”
寻己只是倒头大睡,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