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游玩迪士尼乐园的时候,香港导游就跟大家说沙田有一场精彩赛马,参赛的都是欧洲运过来的名**,下午五点半进场,问大家想不想去看看。韩局长早年当过兵,对马感兴趣。一听此事,就对大家说:“既然来了也不在乎多花一张门票钱,机会难得,大家都去看看。”龚校长对赛马不感兴趣,既然韩局长说了,他也就不便反对,这也是为官的普遍常识。
中午仍旧回旅馆吃饭,龚校长虽然年轻,但午睡这习惯却一时改不了,午饭后不好好睡上一觉,整个下午他就打不起精神。吃了午饭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午睡,这时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一看手机上的号码,原来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蔡毅打过来的,心想,这时候他能有什么事?心里有点不高兴,但他还是把电话接了。
“喂,是我,有什么事?”
“学校里出事了!”
“开学时间没到,能出什么事?”
“高一新生中有位女同学在军训时晕倒了。”
“这找我干什么?赶紧送医院呀!”
“已经送了,正在抢救,医生说有生命危险!”
“哦。”龚校长心里感到一阵紧张,“你现在在哪?”
“在医院里的急救室门边,现在这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别紧张,要镇定!学生的家属来了没有?”
“现在还没有。”
“你赶快想办法通知家属,“以防万一,并且告诉医生,一定要全力抢救!”
“是,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事我要向局长请示一下再说。”
“那好吧。”
“现在就这样,如果情况有变化,你马上打电话告诉我。”
“好的。”
龚校长放下手机,镇定了一下情绪,走出房间来找李书记。
他走到李书记的房间门边,用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老李,老李,我是龚明。”
“什么事?”李书记在房里应道。
“你开一下门,有点儿急事。”
李书记开了房门,说:“有什么事?”
“我进来再说吧。”
李书记把龚明让进屋里。
“我们学校里出事情啦。”龚明坐下说。
“能出什么事?”李书记从茶几上拿起一支香烟点燃。
“刚才学校里的蔡毅打来电话,说有一位女同学在军训时候晕倒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医生说有生命很危险。”
“这雷斌是怎么搞的?”李书记说着掐灭了刚点燃的香烟,生气地站起来,“他简直是个活死人!我总是和他强调,军训时安全第一,出了事情不好办,他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现在我看这事的问题比较严重,还是赶紧向韩局长汇报一下。”
“也不知韩局长现在睡了没有?”龚校长不敢去打扰韩局长午睡。
“睡了也没办法,如果出了人命你我都不好办,我和你一起去。”李书记边说边穿衣服。
两人一同来到韩局长的房门边,李书记伸手轻轻敲了敲房门,里边却没有响声。
龚校长说:“他不会是出去了吧?”
李书记说:“这时候他能去哪儿?”他伸手敲重了点。
“谁呀?”韩局长在里面问道。
“是我,李元景,还有龚明。”
韩局长说:“现在我已经睡下了,有事待会儿再说,你们先回去。”
李书记和龚校长再敲房门,里面却不应声。
李书记看了龚校长一眼,苦笑了笑。两人回到李书记的房间里,但这时两人已经全无睡意,他们考虑自己是否应该赶回学校去。
龚校长说:“真倒霉,我们刚出来学校里就发生了这事情。”
李书记说:“但愿不要出人命才好。”
得法香港街上喧哗的声音已被厚实的玻璃挡在窗外,屋内的空调发出低微的声音,旅行团的成员们正在睡觉,宽敞而舒适的宾馆里显得非常安静。
但这时最为忙碌的是新源中学附近的乡村医院里,陆老师守在抢救室的门边,因为在抢救室里躺着的是他班上的女学生——鲁丽萍,陆老师至今还记得当时鲁丽萍父母把鲁丽萍交给自己的情形。
“陆老师,孩子就交给您了,请您多关照,有事就给我们打一个电话。”鲁丽萍的父母亲说。
“你们放心,孩子交给我不会有事的。”陆老师说,他虽然没有拍着胸部打包票,但也足够让二老放心。没想到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这让他如何才能向鲁丽萍的父母亲交待。
“今年怎么这样倒霉!上半年自己的妹妹妹夫出了车祸,娟子至今还没能走出它的阴影,现在自己偏偏又遇上了这么倒霉的事情。”他不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边从门缝里往抢救室里观看,而他眼前看到的只是医生们在里边忙乱的背影。他无奈地回来坐在椅子上,旁边坐着一位女学生,她手里抱着一团衣服,这衣服是给鲁丽萍换洗的,显然,鲁丽萍现在还用不上这些衣服。
陆老师已经给鲁丽萍的父母挂了电话,蔡毅早已去车站等候。周小蕙和鲁丽萍是同乡,陆老师担心鲁丽萍的父母来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就让周小蕙和娟子也跟了去。
这时,雷教官和刘教官也来到医院,他俩在医院楼道里转了转,看见陆老师同几位女同学坐在抢救室的门边,觉得自己没有事情可做,便又离开了。
“阎王!”抱着鲁丽萍衣服的女同学骂道。
“恶魔!”另一位女同学也骂道。
“不得好死!”
“你们可不能这么骂他们。”陆老师说。
“就是,鲁丽萍就是他俩害的。”
陆老师说:“你们可不能这么说。”
“如果他俩没这么狠,鲁丽萍也不会这样。”
一位女同学说:“如果今天再延迟几分钟,我恐怕也挺不住了。”
陆老师说:“这也不能全怪他俩,天气热也是原因。”
“陆老师也有糊涂的时候,天气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他们不可以灵活地掌握?”
陆老师说:“好了,现在别说这事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说了也没用。”
一位女同学说:“就是要说,“我说这事与他俩脱不了干系,应当承当责任。”
陆老师说:“这是上级的事,上级会处理的。”
此时有一辆大巴车驶进了车站,蔡毅打听到鲁丽萍的父母亲就在这辆车上,就带领娟子和周小蕙同学迎上去,焦急地往车窗里瞧。周小蕙认出车上鲁丽萍的父母亲,就指给蔡毅和娟子看。
鲁丽萍的父母亲从车上走下来,他们一眼就看到在车站里等候的周小蕙,却不见自己的女儿,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就问:“丽萍怎么没来?”
“哦,鲁丽萍的身体现在有点不舒服,所以他没能来。”蔡毅赶紧接过话说。
周小蕙赶紧介绍说:“他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姓蔡。”
鲁丽萍的父亲说:“有劳蔡主任来接我们,我女儿到底怎么啦?”
蔡毅说:“老鲁,您女儿出了一点小麻烦,所以现在请你到学校来一趟。”
“啥麻烦?”
“因为天气太热,您女儿在军训时中了暑。”蔡毅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说。
鲁丽萍的母亲赶紧说:“她要紧吗?”
“应该没问题,军训中学生中暑的事时有发生,不过依照惯例我们都会把家长请过来,现在她在医院里,我们一起过去看一看。”经验老到的蔡毅,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就把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化解了,暂时的风波平息了下去。
蔡毅领着鲁丽萍的父母亲离开车站,向医院里走去,周小蕙和娟子则跟在他们的后面。
抢救室里的鲁丽萍还没有醒过来,守在医院里的陆老师和其他同学知道鲁丽萍的父母亲不久就要来到,心里更是焦急。
抢救室的房门依然紧紧地关闭着,里面的心脏监测仪“嘀—嘀—嘀—”地响。有护士从抢救室门里走出来,陆老师和同学们赶紧迎上去探问消息,但护士的摇头让大家再次感到失望。护士安慰陆老师说:“别着急,我们会尽力的。”
“有希望吗?”
护士摇摇头说:“现在很难说,时间拖得越长,就越危险。”
时间在分分秒秒地流逝,陆老师和同学们都在焦急地等待。
等待的时间显得尤其漫长,大家都没有吃饭,也不想吃饭,因为他们都不感到肚子饿,他们只有一个愿意——盼望着鲁丽萍能快点醒来!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音,时间好像被凝固。
远处的走廊里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陆老师看了看手表,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因为他知道准是鲁丽萍的父母亲来了。
鲁丽萍的父母出现在走廊,蔡毅、周小蕙和娟子紧随其后,陆老师带领同学们赶紧站起来迎上前去。
鲁丽萍的母亲焦急地说:“我女儿在哪?”
陆老师无话可答,他回头看了看抢救室。鲁丽萍的父母亲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焦急地问:“她现在怎么啦?”
陆老师低声说:“她在昏迷中,医生正在进行抢救。”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这样?”鲁丽萍的母亲赶紧向抢救室奔去。
鲁丽萍的父亲问陆老师:“有多长时间了?”
陆老师说:“已经将近两个小时。”
“怎么会是这样?”
陆老师无话可言。
鲁丽萍的母亲更加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伤心地哭了起来。
抢救室里,鲁丽萍的脉搏和呼吸很微弱,医生正在奋力抢救。
听到外边哭泣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医生们知道是鲁丽萍的父母亲来了,但鲁丽萍却躺在病床上仍然没有醒来。
“伯母,您别这样,丽萍会没事的。”娟子走上前去安慰说。
“没事,都这样啦,你还说没事?”鲁丽萍的母亲说。
此时,鲁丽萍的父亲也控制不住自己感情,他大声喊着:“告诉我,你们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暴风雨终于来临了,此时谁也没有办法阻拦,即使经验老到的蔡教导也没有办法。医院里除了给病人治病,本来就是让病人悲伤、流泪和发泄的地方。
蔡毅拉住鲁丽萍父亲的手说:“老鲁,请您安静一点,别激动!”
“安静?都这样了,你叫我怎么安静?你安静吗!”鲁丽萍的父亲甩掉蔡毅的手大声吼道。
“是的,这事搁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受不了。我们已经要求医生全力抢救,
您要冷静点,多给他们一点时间,事情总会有好转的。”陆老师也走上来劝道。
鲁丽萍的父亲被大家劝到椅子上坐下,他把头埋在自己的手中,极力抑制内心的情绪,而鲁丽萍的母亲则仍然坐在椅子上哭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抢救室的房门终于露出了一条缝,一位女护士从门缝里探出头来说:“把她的衣服拿过来。”
“她怎么样啦?”大家急切地迎上去问。
捧着衣服的女同学赶紧反鲁丽萍的衣服递上去。护士戴着口罩,额上全是汗水,她伸手抓过鲁丽萍的衣服,把脑袋缩回门里去。
“鲁丽萍到底怎么啦?”大家心里疑惑。
娟子最先反映过来,她跑过抓住鲁丽萍的手说:“伯母,鲁丽萍醒啦!”
“丽萍醒啦?我女儿真的醒了!你怎知道?”鲁丽萍的母亲高兴地说。
“是的,鲁丽萍醒了,刚才,护士已经把她的衣服拿进去。”
鲁丽萍醒啦!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有同学又挤到抢救室门边从门缝往里面观看,这时,恰好有一位男医生打开房门走出来,他的额上同样挂着汗水,嘴里大声说:“看什么?离远点!”他又向左右看了看,问道:“哪位是鲁丽萍的家属?”
鲁丽萍的父母赶紧迎上前去。
医生说:“你们女儿刚才已经醒过来,不过她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你们要有所思想准备。”
蔡毅和陆老师对望了一眼,医生的话虽然给大家带来了希望,但是,这还没能让大家悬着的心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