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邓雪颖,我的童年是一段常人不可忍受的悲惨经历。
我爸是一家知名企业的老董,我们家很早就进入了不忧生计的富足生活。
我妈年轻时是有名的美女知青,既有美貌又有文化,追她的人排队可以排几百米。而她却果断地拒绝了所有优势股,毅然选择了我爸这个潜力股。我爸因为娶了这么一朵鲜花而欣喜若狂,异常珍惜地把她当作国宝一样在家全面呵护。刚结婚的时候他们都很穷,但是生活很温馨很浪漫,后来爸不想让妈吃苦,就独自一人出去创南闯北,在事业上过关斩将、拼死拼活。结婚二十多年来,我妈十指不沾阳春水,而因为爸爸从家庭煮男变成了事业中年,所以在宽敞的别墅里请了五、六个保姆来打理我和妈妈的日常全部起居生活。妈妈常年在家百无聊赖,她不打麻将、不看韩剧、不上网玩游戏,娱乐活动仅限于唱唱戏剧、看看旧书而已。
其实我妈选择嫁给我爸是因为他身上有一股独特的诗人气质,她希望能在繁琐的婚姻里享受浪漫情怀。我爸却因为事业问题,很多时间都在工作繁忙的状态中。妈妈独自一人在豪华的牢笼中忧郁满怀,每天都是一副深闺怨妇的面孔。即使在爸爸回来时,她的怨恨依然表情不改,念念叨叨地怀疑爸爸在外面干了对不起她的事。而岁月无情,尽管曾经再怎样风华绝代的美人都变得人老蹉跎。渐渐地,爸爸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后来回家只是为了完成换换衣服、吃餐饭的任务。
其实妈妈每天都在迫切地希望爸爸回家,但是期望越大心里的怨恨也就越大,她从来不肯说一句:“老公,回来了?辛苦了!”更不肯说一句:“其实我也很想让你多陪陪我。”她只会像一个冰冷的巫婆一样不停地念着咒语:“哼,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爸爸受了一身的累回来却受到这样令人伤心的对待,渐渐地失去了对家的依赖。
直到后来,妈妈患上了重度忧郁症。她可以一个人待在房间,静静地望着一棵杨柳不说话不吃东西耗过一整天。有时她会突然疯疯癫癫地大笑起来,有时又突然泪流满面。保姆全被她的病给吓跑了。于是,家里只剩下我和妈妈。
妈妈有的时候会特别温柔地望着我,软软的嗓音轻轻地唤我:“颖儿,妈妈只有你了啊。”有的时候又狠狠地盯着我看,“他们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然后用尖尖的指甲使劲地掐我,我呼天抢地地挣扎,想要唤她醒来,可是都无济于事,她每次发病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妈妈的病越来越严重,冬天的时候她会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然后推到门外去站几个小时,我经常会冷到昏厥,好心的邻居实在看不下去会给我送一床棉被,要是被妈妈发现,她会像疯狗一样朝着帮我的邻居乱打乱咬一通。到后来没有邻居愿意再救我。
我向爸爸求助过,他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淡淡瞟我一眼,说:“我给你请几个保姆多看着她就行了。”我知道,爸爸那时候已经真正地背叛了妈妈。可是我不怪他,如果是我我也不能忍受这样的冤枉。保姆一批一批地送进来,又一个一个地全部被吓走,无论薪水多么丰厚,待遇条件多么好。
有一天,妈妈发病了,她冲到爸爸的公司去闹事,被爸爸叫保安押送了回来。回来后她站在餐桌上哭喊:“老邓跟狐狸精在一起拉!”我被吓坏了,跟着她一起哭,我拼命叫:“妈妈你快下来吧!我怕!”妈妈真的停下来了,她的眼睛发亮,面带诡异的笑容紧紧地盯着我看。小小的我在这骇人的笑容下双脚发抖。
“颖儿,我们一起自杀好不好……”妈妈幽幽地说。
然后,她使劲拽着我跳下一湖水里,让我差点淹死。幸而后来我被救起。
直到妈妈终于被送进了神经病院,爸爸和她正式离婚。爸爸的情人带着比我大两岁的儿子住进了别墅。
那个女人看见我时,问爸爸:“这女孩子看起来怎么怪怪的?像个幽灵一样。”
爸爸不耐烦地回答说:“被那个神经病带起变这样了,随她去吧,反正还小,到时候再改过来。”
那个儿子,整天兴高采烈地唤我妹妹,待我极好。放学一回来就将一书包的糖果、娃娃塞给我。有一次,我被同院的小霸王欺负,他冲上来把我护在身后。“不准欺负我妹妹!”小霸王上小学六年级,比他大两个年级,小霸王嘻嘻哈哈地把他推在地上,不屑地说:“还敢跟我叫板?!”谁知他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手里撰着一颗石头砸向小霸王的脑门。
石头虽然不大,但是能砸开花。小霸王吓懵了,扯开未成熟的洪亮的大嗓门哭得惊天动地。他拉着我的手疯狂的跑起来,跑到一座山岭上气喘吁吁地坐下。他又问:“你怕吗?”我摇摇头,说不怕。他笑了:“那好,我闯祸了,妈妈一定会打死我的,现在我不想回去,我们就在这过夜。”我点头。他累极了躺下去睡着了。
我望着他浓密的眉毛发呆,为什么我没有呢?他有一副如此俊朗的面孔,因为我是女孩,我生得要清秀一些。在那一刻,我发现我幼小的心房里,生出了一朵叫做爱情的小花来。
结果那天晚,爸爸妈妈带着一群警察在山岭上找到了我们,把我们两个狠狠地毒打了一顿,他还拼命护着我,说:“是我打的人,是我带妹妹来这里的,不要打妹妹!”
我十四岁,身体开始了成熟的发育,爸爸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我关在家里进行了威逼利诱式的改造教育,终于让我恢复了正常的性格。只是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能这么改掉吗?
谁知一个月后,爸爸就和他妈妈离婚了,我们从此相隔万里。
很多年后,我上大学了,我加入了一个表演社。表演社社长和副社长是一对情侣,他们就像一对老夫老妻一样,和和睦睦、平平缓缓地生活,给人一种相扶到老的感觉。
后来,我无意间发现副社长还有一个名字:叫邓孟,他说这是他用了六年的名字。你们一定猜到了,汤浩就是爸爸情人的儿子。
我的脑袋里有两个小人,他们打了六年的战。有个小人让我去破坏他们,他已经有好的归宿了,另一个小人说:我苟且这样活着算了,别去瞎折腾了。后来,两个小人的战者结束,以第二个小人的胜利告终。
就让我恶毒一回吧,我想得到汤浩,我想拆散他们。为了爱情,我可以不顾一切。其实在跳楼前我选的女生宿舍是因为下面有一块挡板,这样可以确保我不死,少胳膊断腿我不介意。我想用伤残来绑住汤浩。
后来的后来,我又决定放弃他。因为真心爱一个人是希望给他幸福的,虽然这句话很老很俗套,但是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它。
看着他重新找了女孩,开始了简单而愉快的生活,我也真正地快乐。
“如果你真的爱汤浩,请你不要束缚他,不要再阻碍他爱别的女孩,好好做他的兄弟,可以吗?”这是社长离开汤浩时对我说的话。
是啊,爱一个人,何必给他束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