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问你该给你多少钱,你要不要在蜡像馆里辟开一块小柜台,可以做手绘坊啊!”
“不要钱的,至于开工作坊,暂时尚未有这个打算,况且我想我真的不喜欢画裸体,只此一张,就已经让我满头大汗,按道理来说,几乎应付不来。”
“那么你,有没有兼职的打算!”
“很简单的一件事,却越来越复杂……”叶翰文的眼神瞬间失去神采,迷惘顺着望向窗外的视线刺穿一切,内心有种巨大且沉痛的感动降临身上的酸楚,似乎往事成牢狱,我自束缚。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为我画出的这幅画!”
“也许,我真的不知道……”叶翰文慵懒欠身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逻辑在这一刻是凝滞的,也许这就是生活重负的恶性后果。叶翰文活动了下僵硬的手,然后慢慢的打了一个哈欠,把身子靠在了椅子后背上,眼皮隔住了眼球的光敏神经和舒畅流淌的阳光,泪水顺着干涩的眼皮流出来,好想这样平静的躺着,等待……世界末日的到来。
“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感觉出意外的羞涩,仿佛因你眼里的微弱光亮而自发的起了皱褶,烧的无比厉害,几乎要把我整个人都打成了卷,恨不得舒展一下,能不能麻烦你出去一下,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噢。”叶翰文很快的起身,却极力的扭回头,把目光留在了榎津子的身上,“原本我以为可以很快找到活着的意义!”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建立一座城堡,用每块砖石的高度,构筑出心目中的高度,最怕的是我们的心都坐落在孤独而高高在上的废墟上!”榎津以自己的人生阅历指引叶翰文思考。
叶翰文再次看向其他东西的时候,眼中热辣辣的模糊,视线焦灼而虚化,有榎津子说的热,里面包容着一大片浑浊的黄光和中间白花花的一团影子,是榎津躺在灯光中的形象,纯洁的像是开在香颂醍醐顶端的百合花蕊。
榎津子在目前一刻变成了叶翰文眼中的重影、眼翳,如画面前景的纱和雾一般,微弱的悬浮在任何事物之上,似乎是灵魂火花灼出的印记,暂时是摆脱不了了。
外面的阳光一点一点的追着叶翰文敲响栏杆的手指,在叮叮叮的微响中,整个榎津蜡像馆的影子如同融化进咖啡一般,极力的往地上歪着,对比的蜡像馆本身却更加不可被融化,就像记录了榎津身体的画像不会随着榎津的老去而老去一样,景物和其中的隐喻一时间随着叶翰文停止敲动栏杆的手指,而陷入黄昏颜色的安静和悲伤之中。
叶翰文和梁萱坐着榎津的车,黑色的跑车喧嚣无比,榎津眼中有种病态的狂热,强烈的风灌进左边司机位置的车窗,榎津头上中国绸缎的丝巾被吹开一角,整齐而柔滑的发丝缭乱起来,轻盈的摆动,显出眼睛愈发的大而清澈。
车子把二人拉回学校。
“每一次都被生活打败——记着这一句是谁说过的话吗?”榎津笑着看向叶翰文,接着说,“那是因为生活没有轨迹……”
“……还因为我们总是循着自己明天的脚印往前行!”叶翰文喃喃的念着以撒临死前最后的诗句!
“沙滩上,我们的尸体和盔甲作证,我们的灵魂得以飞升!”两人大声的喊,学校门口大树上的蝉鸣受到启发,加入协奏。
在乱世一般的金属质地噪声中,榎津的跑车钻进了散出钻石般璀璨光晕的城市中。
梁萱拍着叶翰文的脑袋,“不要哭!不哭,不哭!”
看着梁萱的脸,叶翰文说:“我开始麻木……直至内心的水分枯槁完毕!”
“我好怕,明天很快就要到来,只有不到10个小时!”梁萱眼神上斜着,充满屈服后的不甘,抱着叶翰文的双臂开始剧烈颤抖。“我前段时间在学校看过心理医生了,医生说我有很深的自闭症!建议我换一个新的环境。”
叶翰文看出梁萱内心深处的孤独,焦灼,不由想起最后见到梁蕾时,所看到的那种拒绝一切的神情。叶翰文轻轻擦干梁萱的泪水:“往后,和我在一起吧!”
梁萱点头的同时,一对纤瘦的肩膀随着呼气往下一滑,大出一口气,脸色一下子从苍白中透出玫瑰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