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味道在鼻尖久久不散,萧锦芸看着眼前的建筑物,终是明白了为何会在她苦苦哀求下秦逸风才勉强答应带她来看景娟。不过,把一个弱女子关在这种地方,是不是有些太没人道了?
余光见到她多变的脸色,秦逸风也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厌恶地开口道:“你觉得她只是一般的弱女子吗?若是如此,她哪里来的本事救楚楚,哪里来的手段要我讨好她?教中至今还没有人中过蛊毒,我早就打算让她消失了,如果不是楚楚的事情,她根本不会在我的房间里出现。”
听得出他的意思,萧锦芸也在心中责怪自己大意,像昭儿那样的女子也是懂武的,这个年头,江湖世事,没些本事只有等死。“抱歉,让你费心了。”卡在喉咙口许久的话一出口,她心中轻松了不少。最近她真是越来越别扭了。
“你还要进去吗?她刚被用完刑。”他并不打算用什么谎言来打发她,如实说着,他想过,如果她真的害怕了,那她就不会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人。
“为什么不进去?我要问的事情还没问到,虽然不是每个问题都有它特定的答案,但我相信,这件事情一定会有。她既然这么狠心对一个病人下手,那我也不需要对她抱有同情心。”人之初,性本恶。她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大善人,有些事情她不会做出退让的。
见她如此坚决,秦逸风也没了法子,若她等会儿怕起来,那他也只能把她打晕抱回去了。失笑着,他伸出手拉住她的柔荑,轻声道:“如果不想看了就叫我,别勉强。”
勉强什么?不就是用刑么?萧锦芸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可等一切都浮现在眼前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愚蠢。这里不是什么法治社会,有的只是弱肉强食,那些可怕的血迹蔓延在眼底,她到底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个血腥的地狱。抬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他波澜不惊的眼神似乎是习惯了这一切。连他也免不了这样的洗礼吗?她的眼睛顿时有些湿润,她好想回家,这里真的好恶心。
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孤独而绝望,有的颓废地靠墙而坐,有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与鼠蚁为伍,凄凉的景象刺痛着双眼。
“芸儿,要不要回去?”秦逸风突然停下来,问道。
“不要!”她低低地回答,脸色却苍白得很。
不要怪她太过逞强,她只是关心楚楚而已。他感受着她靠自己越来越近,拉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他知道,知道她在害怕,可是为什么那个傻瓜什么都不说呢?他只好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但多多少少地为她挡住了那些血腥的场面。
悉悉索索的声音,锁链掉在地上,牢内的女子从失神中清醒过来,迟钝地抬起混沌的双眼,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变得疯狂起来。她猛地站起身向这边扑来,“嘶啦”一声,脚上的铐子把她绊倒在地。
借着光亮,萧锦芸害怕地向秦逸风身上靠了过去。景娟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但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全身是伤。她的妩媚,她的傲气全部被磨灭在了那些刑具中,还有秦逸风为她精心设置的“礼物”里。雪白的肌肤上沾满了泥泞,血色在暗处绽开,有些伤疤里的肉向外翻起,看的令人作呕。脚上铐着的地方红肿一块,看来她想过要逃跑,却始终没有成功。
她披头散发,身上的衣物几乎不着寸缕,低低地趴在地上抽泣:“为……为什么……”
沙哑的嗓音让萧锦芸认不出来,眼前这个女子竟会是景娟?
“你对楚楚做了什么?”秦逸风一手护着萧锦芸,一边冷声问道。
他知道,景娟被束缚住了,根本没有办法动弹,但他的举动却是下意识的,他想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这么简单。
“对……她?”景娟的肩膀起伏不定,不知是哭是笑。等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缓过来,充满恨意的目光扫向萧锦芸,嘲笑道:“怎么样?看着你妹妹像疯子一样你会很心痛吧?那我告诉你啊,不用心痛了,最多两天时日,她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笃定的语气让萧锦芸的心一沉,她没有意识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就已经下了定论。怎么可以这样?
“你对她下蛊了。”秦逸风忍下心中的怒火,扶住身边的女子,冷声说道,“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怎么乖乖听话,没关系,你既然那么需要男人,那我就多找几个给你,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再商议下一步怎么做好了。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若是在楚楚出了事以后你再来找我,那你只是自讨苦吃。另外,你不用想着寻死,我把寒找来了,你只要一出什么问题,他就得跟着你共赴黄泉。”
“你!”景娟的眼中几乎可以冒出火来,没想到她藏了那么久的秘密还是被他发现了,“你如果敢动他,我……”
“你怎么样?你觉得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秦逸风冷哼一声,说道,“你不仁,我不义,如果当初你没有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也不会这么急着把你弄到这里来。”
“可我爱你啊……”
“你的爱就是得到我么?那你真是大错特错了,我不会容许任何人的控制,特别是我不喜欢的人。”他眼里没有一丝情分,让她的心冷到了谷底。
“你猜的没错,我是对那个叫楚楚的女孩下了另一种蛊。当初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也不是不动脑子的人,是你太急于把我打回原形了,否则,她会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话音刚落,景娟想要爬起来,可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尽了,她只好低声说着,“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我到底是哪里不好?”
“贪念会让人失去本性。”他说罢,扶着萧锦芸就往外走。
身后,是女子的哭泣声,秦逸风怕萧锦芸心软,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走出去还没几步,远处几个壮硕的男子被领着走了过来。萧锦芸的目光盯着他们,看他们朝着身后的牢房走,并且进去,她突然意识到那些人是做什么的,再也不肯走一步。
“芸儿,你现在可怜她,只会让你后悔。”他紧紧抱着她,生怕她会因为他沾满鲜血的手而离开,他是真的怕了,看到她冰冷的眼神他会害怕,听到她任何不好的消息他会害怕,可最让他害怕的,是以后没有她的日子。
“我说过我要可怜她吗?”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秦逸风一愣,看着他的表情,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我站在这儿听完她‘享受’的过程总可以吧?风,我也有脾性,我不是圣人。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一向都可以用一生去等待机会的到来。”
秦逸风看着她平静的面色,突然意识到,自己了解她还不够多,他曾经只是觉得她特别,不像别的女子那样娇嗔,可现在看来,她更是坚毅的。不想做的事情她会逞强,原则性的问题她不会违背,不过,若不是她这么特殊,他怎么会爱上这么个笨丫头?
“我听你的。”他扶住她站在一边,听着那头发出的声音。
女子凄厉的哭喊声与男人粗粗的喘气声交织在一起,声音隐隐约约的,想来,景娟在心痛吧?她曾经诱惑过的男人不但对她用刑,还用这种方式来侮辱她,让她没有颜面。
“风,寒是谁?”走出牢房,萧锦芸疑惑地问道。看景娟那个时候的样子,她应该是极其在乎这个人的吧?
“是景娟失散很久的‘弟弟’,不过,她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当初她看着自己的亲人被一个个杀死,怎么可能还会剩下一个弟弟?寒是我三年前安排到她身边的,呵,她那样心狠手辣的女人,也会这样单纯的可以。”秦逸风不屑地说着,耻笑景娟的意味不浅。
“不管是什么人,在最孤单的时候,碰到一个疑似亲人的人,她都会宁愿选择去相信。”萧锦芸说着,顿了顿脚步,侧首看向他,“不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一样。”
是的,如果现在末夏就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相信,那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读出了她眼里的凄凉,他想,她大概是在担心楚楚了,也怪他,不够警惕,不然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握紧了她的手,抱歉地呢喃:“对不起,芸儿,都是我太心急才会这样。”
“不用道歉,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受,那么大的,‘委屈’。”萧锦芸轻笑一声,希望缓和这样尴尬的气氛,可笑容越来越僵硬,眼中的湿润度也越来越高。她真担心她有一天会受不了心脏的负荷,得个什么心脏病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