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关注什么啊!”萧锦芸被他的“重点”点燃了愤怒,怒斥道,“到底是命重要还是手重要啊!”
白易微微抬眸,看着她气恼的模样,强硬地拉过她的手,用随身携带的草药抹在伤口上,一边郑重其事地说道:“你重要。”
三个字,没有任何不确定的语气,坚定的让人晃神。萧锦芸的嘴角微微勾起,她一直都期待着会有人对她视如珍宝,这次,她不会选错了。深吸了口气,她耐心地看着他包扎,同时也疑惑着,树丛后面怎么一点动静也没了,难不成那人走了?
不急不缓地做好一切,他的笑意盛满了双眼,问着:“脖子后面有事吗?”
“咦?”她抬眸,对哦,刚才是有一阵感觉,手触上后颈,还有些异样,只是片刻,她就明白了那份感觉来自何处。因为她右侧的树上,一支箭正插在上面,好像还很深,若是这东西刺破皮肤……看的都叫人后怕。
见白易向树丛走去,萧锦芸也不落后,紧紧跟随,直到他拨开树丛的那一刹那,她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他可以气定神闲地做完所有的事。树丛中的男子正冷眼望着他二人,手臂上小股的血流出,应该是碰到小的血管了。而他的腿也受了伤,整个人就像是在血泊中坐着一样。
“你要杀要剐随意。”男子说着,目光带着决然,像是他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一样。
“喂,你什么时候动的手?”说实在的,萧锦芸有些怕这样的场面,毕竟杀人在现代是犯法的,到古代,她已经染了不少坏习气,以前她所认为的犯法一类的事情只要不是在她眼前发生的,她都可以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仅限于非“亲眼所见”。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拿景娟为例,那种让人由内而外厌恶的人,她也不会留情。而现在的情况,大大超过了她的底线,她真的没法子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死在面前。
“刚刚。”察觉到她的情绪,白易心领神会地看向男子,淡淡道,“你走吧。如果有命活下来的话。”
显然,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是有些吃惊的。可随即,他又冷笑了起来:“世人说得过真不错,你的喜怒哀乐,不是我辈这些凡夫俗子可以掌控的。”
听起来是恭维的话,却处处带刺。什么凡夫俗子,什么掌控,不过是他用来指桑骂槐的工具罢了。无非就是说他不救人亦不杀人而已。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白易知道他走不了,也不着急走,索性与他说起话来。问话的时候,自然带着一丝忧虑。
“怎么?你很害怕你和这女人的事情被人知道吗?”抓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怒意,男子更加放肆地笑了起来,捏到一个人的软肋,就可以置人于死地,这点道理他十分明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白易的问题,反而说道:“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墨流风。”
一听到他的名字,白易就明白了,眼神从他身上略过,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墨庄的少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次刺杀就完全有理由了。他和墨庄的确是有些过节的。当时的墨庄在江湖上还能有立足之地,庄主只娶了一位妻,并无妾侍,这样的爱情在世上也传为一段佳话。后来庄主夫人重病,那个时候他刚刚下山行医,但已经颇有声望。墨庄派人来请,他没有任何理由就拒绝了,那个时候还与来人大打出手,虽然只用了一招,但已经让他不耐烦了。于是更下定了决心不接这病人。以至于后来哪怕是墨庄庄主亲临,他也不理不睬,到最后就被称作是傲气了。
时隔半月,墨庄庄主夫人去世,两个月后墨庄庄主也因思念成疾而病重。但他在重病期间仍然再三强调,不要去请白易,他不会忘了那个男子的绝情。蒸蒸日上的名气终是让有些人蠢蠢欲动,跑到白易所在的地方请他去看看。当时他只是留下了“心病不医”四字就把人打发走了。后面的事情理所当然,墨庄失去了顶梁柱,一蹶不振。而墨庄唯一的一位少爷也失去了踪影。
“去学武了。”白易倚着树,看着墨流风的血还在外流,丝毫不起救治的兴趣,“可惜,学艺不精。”
谁说大夫都执着于医药的?他就不是。谁说大夫都以救人为己任的?他就不是。谁说大夫都把医治疑难杂症当成骄傲的?他就不是。在大夫群里,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胎。性格所决定的问题,他自己也不想刻意去改动太多。
墨流风惨白着脸,恨意直直地照在男子身上,不语。他是生是死都听天由命,但他绝对不会去求这个人的!
两个人的僵持本来可以进行到最后的,可中间偏偏夹了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呢,又看不起这种画面。她这次算是领悟到那些人所谓的话题了,白易果真可以做到见死不救。
叹了口气,萧锦芸无奈地上前,无视男子并不友善的目光,冷声道:“想活命就把手给我拿开,救不救的活我说不好,至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快。”
墨流风瞥了一眼她,恰在此时捕捉到了白易眼底闪过的无奈,不觉松开了紧紧抓着胳膊的手。干涸的液珠化作固体凝在皮肤上,让人看的打心眼里不舒服。她不喜欢血腥的东西……
“芸儿,你让开,我来。”白易心知她的习惯,也知道这丫头爱多管闲事,不过他倒是没什么所谓,救不救人对他来说也没多大的影响。最重要的是,他对他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
“当初墨庄的人一个个去求你,你却无动于衷,现在就因为她而改变主意了吗?”墨流风的唇边擒着一抹讽刺的笑容,似在发问,实则不过是自言自语。
在这个男权的社会里,女子的身份本就低微,不可否认,这世上有真爱,但一夫多妻的现象毕竟在他这个层次的人身上比比皆是。他自然而然下意识地把眼前的男子当成了同类。
白易并没有搭话,却是为了惩罚他的多话,狠狠地将那伤疤撕了开来。血又开始流动,他能感觉到男子颤抖的身体和敌视的目光,而他仍旧风平浪静,快速地为他包扎好。
“芸儿,我们回去吧,天色也晚了。”白易说着,缓缓起身。
“那他呢?”萧锦芸蹙了蹙眉,把那个受伤的男子扔在这荒郊野外,不太好吧?
“管得太多了。”
“咦?”她讶异地抬眸,望着他难得的冰山脸,这又是怎么了?她也没说错什么啊。平日里,她出主意的时候,就算他不喜欢,也不至于如此反驳。
墨流风瞧着她的诧异,冷冷笑道:“你看不出来吗?他在吃醋。”
“闭嘴!”白易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责怪他的多话。他也不想用这样的语气对萧锦芸说话,毕竟那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但是,每个男人都有自己想要捍卫的一点点东西,他只是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吃……醋?”女子侧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盯着白易微微抽搐的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真的么,白、易?”
一字一顿地唤着他的名字,她似乎看见他微红的耳根。天呐,该不会真的被墨流风说中了吧?
“别听他瞎说。”白易极窘迫地说着,抵不过那好奇的美眸,转身拉着她就走。
“等等啦,你还没有说清楚诶。”她难得的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撅着红唇,就这么被他拉着远离,有些无奈地向后看去,那男子被红色染了的衣服,似乎在邀请她留下。
感觉到她的异样,他猛然停下脚步,而她自然是没来得及刹住,直直地撞到了他厚实的背上,闷哼一声。
“干嘛突然停下来?劳烦下次停之前先知会一声。”萧锦芸用他没有拉着的手揉了揉额头,颇有些不满的意味。
“你不是就想要这样吗?”白易无奈地叹了口气,松开了她的手,随后转过身去走到他面前,不顾墨流风的伤势怎样,硬是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虽然墨流风龇牙咧嘴地控诉着,不过萧锦芸倒是笑了,她对白易的了解算不上太深入,但也不至于一点都摸不透他的性子。他既然选择救下墨流风,就不会看着他死在这个鬼地方。也算是医者的责任吧,动作有些粗鲁,可她相信,他能把握好。
当女子笑着,两个男子不满着走到那木屋的时候,墨流风显然是大吃了一惊。料世人都想不到,堂堂御医竟然住在这样的地方。
“你……真的没跟我开玩笑?”他可是墨庄的少爷,即便是家道中落,他也没住过这样的屋子,当然有些不可置信。
“为什么要跟你开玩笑?”萧锦芸知道他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听那个什么墨庄就知道了,“庄”这个字眼都用出来了,可见并非一般府宅,在这种情况下长大的人,让他住这种地方的确有些为难他了。她淡定地推开门,一语惊人:“这就是我和白易的家,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