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上一紧,她心跳险些停了一拍,手紧紧抓着来人的手臂,许久,僵硬的身体才软趴趴地有些松弛下来,缓缓吐出口气。
“算是……”充满酒气的唇瓣靠近她,让她不经意间皱了秀眉,“**么?”
讽刺味极重的言语,让萧锦芸一下子清醒过来,立刻站直了身体推开了来人,但下一刻,那人已抓紧了她的手腕,逼着她直视他。她咬着唇瓣,极不愿意面对这个男子。就算时间再久,她也不可能忘记他带给她的痛苦,那么沉重的负担,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她不是个没心的人……
“怎么?朕的皇后在躲什么?”颜以亦看着那双躲闪的眼睛,冷笑一声,手下的力道加重,凑向她,那眉目间带着愤怒,“你与朕的师兄,在山中可真是逍遥。想与他做夫妻是吗?”
“你抽什么风啊?”萧锦芸不想见到他,因为那份欺骗,还因为白易的缘故,这一点,他并没有说错。但她也清楚,如果现在她说出口,这件事情可能会为白易带来杀身之祸。她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他可以放手,现在却用这种质问的口气同她说话。厌烦的情绪在心底蔓延看来,她想逃避,只是单纯地不想和他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这种负罪感让她透不过气来。即便她觉得她什么都没做错……
颜以亦被她用手推搡着,心头极为不满,所有的怨气借着酒意一发不可收拾。左手禁锢住她柔柔的手腕,右手扶着她的柳腰直接将她压到了床上。凌厉的目光扫过她眼底的诧异与惊恐,嘴边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残忍,腾出的右手快速将她腰间的带子解开,外衣散落。
“混蛋!你干什么!”萧锦芸睁大了那双水眸,大声地喊道。
见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就感觉一下子跌进了冰潭。爱来爱去,错的是她,以前可以接受的,甚至是期盼着的,现在也可以是完全不同的感受。脑海里,他的话在回荡,那女子的模样也一同闪过,一瞬间,她全都明白了。她说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当初,明明是他骗了她,难道她连追求其他幸福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想到此刻,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懑,无奈她的力气远不能与他抗衡,感到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褪去,她忍住羞愧,下意识地抬起右脚。
“唔……”被他突然按住的腿向下一划,脚侧似乎刺到了什么,一阵疼痛,她闷哼一声,眉头随之紧皱。
“为什么?”肩上一沉,她才反应到,他的动作全都停下了。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只是一动不动地趴在她身上,一句“为什么”似乎道尽了他的所想。
这个问题不仅是他想问的,同样也是她的。为什么他当初要选中她,为什么他当初连一个谎言都不屑给她,为什么他现在要这般与她纠缠,为什么他要一次次毁掉她的幸福。
浓浓的酒气让她很不舒服,她轻轻推搡:“起来。”
轻声细语并没有让他有任何的举动,萧锦芸不满地叹了口气,将他推开了一些,侧首而望,他微闭着眸子,似乎是睡着了。他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很是烦躁。
“来人!”她朝着门外喊道。无人回应。知道是他的吩咐,她忍下所有的不爽,再次喊道:“皇上醉了,你们再不进来帮着收拾,就一个个等着掉脑袋吧!”
半晌过去,这才有个小丫头探进头来。看她要退出去,萧锦芸哪肯放过这么一个救星,急忙道:“还不进来帮忙?”
陶儿唯唯诺诺地站在门口,回首见着其他的同伴面面相觑,她顿时失了主意。她是几个服侍萧锦芸的宫女里年龄最小、胆子最小、进宫最晚的一个,所以才会被其他人推到门前进来一探究竟。她小,但不代表她傻。进宫以后,哪里还有什么纯真之人?这其中的利弊她还是能拿捏的。如果进去了,那以后皇上怪罪下来,受罪的只有她一个;如果不进去,事后里面的这位姑娘飞黄腾达了,想起这事儿要追究,又是她倒霉。怎么做,她都是危险系数最大的那一个。
斟酌再三,瞧着她们一个个偷笑,陶儿也不顾了,埋着头小步跨进屋内,刚想跪下请安,就听见床上的女子毫无章法地喊着:“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帮我把他挪开!”
没有任何的敬语,这一下把陶儿吓的不清,此等事情她还从未做过,这可怎么好?
萧锦芸见那宫女纹丝不动,站在那儿还不住地打颤,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过来,随即道:“你过来帮我把他挪开就是了,以后他怪罪下来我顶着,绝不把你说出来,这还不成吗?拜托,帮我个忙……”
陶儿咬了咬唇瓣,刚一抬头,又急匆匆地低了下去,脸还红了大半。
这下子脾气再好的萧锦芸也生了脾气,怒道:“我都这么说了,你还要怎样啊!”
“姑……姑娘……”陶儿的眼神一边躲闪着,一边喃喃道,“你的衣服……”
萧锦芸闻言,微微一愣,朝自己身上看去,这下彻底窘迫了。差不多赤诚相对的这种状况,谅谁进来都会察觉到那么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吧。讨厌他的肆意妄为,更抑郁他的随心所欲,她也不想再去避嫌,恼怒地将他推开。单手撑起身子,二话不说将一旁的锦被拉过来遮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顺便将被子搭在身旁人的身上。
快速做完一切,她这才缓缓地松了口气,看着仍旧低着头不说话的宫女,脸红着说道:“那个,你帮我拿套衣服来吧。”
被他拉扯过的衣服都快成碎片了,怎么她竟碰上这种男人?无奈地回神,却见一抹红色摆在自己的眼前。
“呃……有没有其他的?”萧锦芸扯了扯嘴角,实在无法想像她所要面对的是一柜子红衣。
瞥了一眼身侧因为酒精而熟睡的男子,她叹了口气,他是故意的吧?她不信,他不知道她的品味,像这种颜色的衣服,就算是以前在颜府的时候,她也只有一件,还是被颜以素连哄带骗穿上的。
瞧见女子的愁丝,陶儿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没事了。”萧锦芸摇了摇头,抬眸间才细细打量起这个不怎么显眼的小丫头。很纯很淡的感觉,有些像野百合,不过多了一份怯懦。年纪看上去也很小,这样的萌孩子总是会让萧锦芸付出同情心的。她也知晓,这衣服颜色做的再怎么红,数量再怎么庞大,也不是她们这些小宫女能决定的,她根本没有资格把这些不满全都归咎到她们身上。随手拿了件,她一边比划着,一边问道:“你叫什么?”
“回姑娘,奴婢唤陶儿。”“桃花的桃?”“是陶瓷的陶。”
一身的红色,美的耀眼,然而却一点也不突兀,配上女子如白玉粉嫩的面容,更加衬出她娇柔的女子气质。如是整理了一番,她拔下头上的簪子,一袭黑发飘散在肩头,好似她天生就该这样,遗世独立,如同一朵开在盛世的玫瑰,妖娆却带刺。
“陶儿,有没有药?我脚上有些水泡,不小心挑破了,有些疼。”萧锦芸手拿簪子,侧首看了看后脚跟磨破的地方,隐隐的疼痛还在不断传来,她的记性还不至于让她忘了这回事儿。
“姑娘稍等。”陶儿虽然入宫有数月,但那份热情还未退却,倒不至于做什么都要仔仔细细地想清楚其中是否有利可图。看这位新主子脾气也还好,至少没有大动干戈的迹象,她为她做些什么就算是为自己的将来打个基础吧。
红烛前,陶儿一点点为新主子抹着药,光滑的脚踝上突然多出的水泡显得是那么刺眼……
萧锦芸一手撑着下巴,一边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这个屋子,很华丽,而她,与这里格格不入。用这些东西,他是为了讽刺她吗?
擦完药,她便让陶儿下去休息了,在那丫头刚离开屋子的时候,她分明听见屋外的嘲笑声。也是,她在皇宫里没有任何的地位,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服侍她这样的主子已经很没有前途了,像陶儿这样尽心尽力的人反而被排挤得更加厉害,这也不是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
“吵够了没有?”耳边嘤嘤的哭泣声让她心神不宁,她猛地推开门,质问着。
即便她再怎么无名,如今也是她们的主子,片刻内,屋外就静了下来。萧锦芸瞥过那些女子的脸颊,尽是些低眉顺目的模样,可刚才的恶言恶语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陶儿,你先下去休息吧,明天开始你伺候我就可以了。”把话说的清清楚楚,她也没有继续逗留的意思,关上门,她不想再去理会外界的喧嚣。
她很累,头疼的厉害,连日的赶路让她筋疲力尽,偏偏还要对付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主儿。可是,床上躺着她既不想看见又惹不起的人,难道她还要过去和他同床共枕么?索性,她趴在桌上看着舞动的烛焰消磨时间。不知不觉,倒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