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山道人听她念来,纳闷道:“大多是老子道德经里的句子,可是九转剑派修习内功之法,她怎么知道?难道是无我神功的心法?不,冰面美人虽说是江湖上的美人,可她的心肠也很毒辣,她定是在诱使我记下,让我走火如魔。”
眼见着李巷陌听到这段心经,浮躁的心顿时平静下来。褚山道人才想起刚才所念果是无我神功的心法,待要用心默记时,薛明莲再不说半个字出口。
萧易县见李巷陌越斗越勇,精力越来越旺盛,心下狐疑道:“难道他真炼成了什么奇功?”
但他久经阵仗,稳住下盘,护住全身要害,朝李巷陌的空门猛刺。李巷陌虽得心法指引,但他见萧易县的长枪刺出,不知枪法要旨,瞬间又陷入困境。
薛明莲叹道:“糟了,褚山老妖道贼门鼠眼的盯着我,定知道了刚才所念乃无我神功心法,要是再念,他必然默记,到时闹得天下更不得安宁。可我不念,巷陌哥哥势必要输。到底怎么办才好?萧易县若不是记念旧情,我今日早死在了他的箭下。但他对巷陌哥哥,却是恨之如骨,如果巷陌哥哥认输,那一切都玩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望着场中疲于应付的李巷陌,心急如焚,心里千百遍的念,巷陌哥哥,你一定要挺住。
她抬眼只见李巷陌凭凭招架,却没还手之力,心中一凉。
杨鹏看出薛明莲心里想什么,走到她的跟前道:“薛姑娘,相信掌门,他定会赢的。”
薛明莲叹道:“没想到萧易县的枪法神出鬼没,高深难测,倒让我小瞧了他。”
杨鹏道:“当今武林中,少有使枪的,是以掌门没见过枪法,识不破他枪法中的破绽。待他将枪法使完,重使之时,掌门便可瞧出破绽,赢了他。”
薛明莲叹道:“萧易县这人我很了解,花招迭出,在千余招内绝不会有重复的招式。到时巷陌哥哥不被长枪刺死牧业会被活活累死。现在不知道想个什么万全的法儿,让在场的人看不出做了手脚,又不让巷陌哥哥输?”
杨鹏道:“胜之不武。武林中最讲求信誉,我们不能因此而毁了自己的清誉。”
薛明莲点了点头道:“多谢前辈。”
心道:“如果你输了,我就去地下见你。算我们这辈子无缘,来世再见。”
她失望地望中场中李巷陌的一举一动,萧易县的长枪迫得他气喘如牛,似乎让他承认自己输了,可李巷陌拼着一口气,死活不认输。
萧易县斗得兴起,一个鹞子翻身,腾在空中,猛挥长枪,砸向李巷陌的天灵盖。
薛天刚慌忙起身,失声道:“不好。”
薛明莲见状,坐倒地上,杨鹏同金素门的十几个弟子,同时奔向场中。百余门派的好手欢声雷动,那一枪,似是自己砸在了李巷陌的天灵盖上。
笛声,由远而近,渺渺如浩瀚烟茫,听来心情为之一爽。其婉转动人,悠扬悦耳,令人浮想联翩。想像主人的美貌,倾城倾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指如葱根,手如嫩藕。
薛明莲朦胧中,躺在薛天刚的怀里道:“劝君曲,是劝君曲。”
薛天刚点了点头道:“没想到几十年后,劝君曲重现江湖,刘五岳和青阳竹君的那笔糊涂账,有人替他们算了。”
萧易县见一招砸下,便可置李巷陌于死地,长枪如离弦箭般迅捷,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瞬间,李巷陌脑浆迸裂,倒地身亡。
萧易县砸下时,心绪难宁,一颗心高兴得凸了出来。从此,再也没人和我争冰面美人薛明莲了,偌大的龙虎帮,不废周折地归顺朝廷。
正当此时,笛音响起。
萧易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巷陌一矮身,向后一仰,滑了出去,轻松的摆脱了自己致命的一击。要是那一枪再快一刻,李巷陌损命枪下,可明明见枪砸在了李巷陌的天灵盖上。在场的人都暴出不敢相信的疑惧,怔怔的望着场中的两日呢,空气为之凝结。
笛声飘了过来,飘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仿佛此地没有厮杀,没有血腥,一切都是安静祥和。
褚山道人朗声道:“何方高人,何不现身一见?”
薛明莲知她是拓拔云的侍女,也不说破。暗忖:“你再来江南,对巷陌哥哥也算痴情一片,只可惜我薛明莲也不是吃素的。只是你的笛音一响,比任何东西都管用,对巷陌哥哥有极大的帮助。劝君曲里到底藏有什么秘密?能勾一个人的魂魄?还是能激励一个人?”
薛明莲不停的问自己,不在为李巷陌的性命担忧,而是担心他会被别的女人抢走。
褚山上,顿时鸦雀无声,都听着从不远处飘来的笛音。忽而又听得一个甜甜的声音道:“李公子,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偶从山上经过,听得打斗之声,方知是公子。我奉小姐之命再度南下,为的就是找到公子,希望你能到大魏走一遭。小姐在大都日夜盼望公子,望公子早日到大都。”
李巷陌闪过萧易县的一招,道:“是姑娘救了在下,在下何恩于姑娘。请告诉你家小姐,得蒙垂爱,在下感激不浅,大都路途遥远,在下办完身边的事,定去大都走一遭。”
“小女子知公子信誉中人,定不食言。但万望公子早到大都,莫让小姐等得久了。”说罢,笛音消失。褚山道人喝道:“快找,一个活捉此人。”
忽又听那声音道:“公子切记,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得饶人处且饶人,莫强自出头,徒惹烦恼。褚山道人你听着,几十年前你做下的好事,终究一天,会有人找你算清。别枉费心机,害人不着反害己。”
褚山道人喝道:“你是谁?”
“大魏杨柳长林,湖堤岸边,青阳竹君我母,刘五岳我父,刘烟如是也!”
褚山道人冷哼一声道:“无名小卒,竟敢狂妄称大,还教训起贫道来了。有本事出来我们一决高下。”
“得道之人,清心寡欲,宁静无为,不与世争,不念凡尘。不为功名所累,不为俗事所缠。若褚山道人之辈,反为所累,应静心求道,莫再妄为。”
褚山道人道:“没想到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敢在贫道面前称三道四。九转剑派几经风雨,人才凋零,让人耻笑。一个伪魏使女,已敢来干涉九转剑派的家务事。”说毕,手一扬,朝发声处拍出一掌。
李巷陌左手虚点萧易县的眉心,右手去抓他的长枪,猛然间见褚山道人拍出一掌,气势如虹,如雷暴响。劈啪声不绝于耳,暗道:“雅君素来武林低微,他这一掌,她如何能闪得开?”
心念一闪,朝褚山道人拍掌的方向发出一掌,两掌相交,如风卷残云。不远处的山石,顿断作两截,朝李巷陌飞来。李巷陌怒吼一声,双手各托一截,一手掀向持枪攻来的萧易县,一手朝褚山道人飞掷过去。
在场众人见了,无不心惊。都暗想要是自己同他交上手,这一掌一掀,足可以死两次。
李巷陌不敢怠慢,见褚山道人双掌一击,将飞去的巨石拍成细粉,尘沙扬天飞舞,蔽空罩了过来。又见萧易县用枪一挡,巨石朝人群中飞去,但闻一声惨哼,当场倒毙一人。他的长枪,却没有随惨哼声停了下来,而是疾风般卷向李巷陌的腰肢。
李巷陌虽不怕褚山道人强劲的内力,但他对萧易县的长枪却颇为忌惮。
只得左手运足七成功力,朝褚山道人拍了过去,忙自收回左手,一招拍向萧易县的脑门。此时他不再受使玉女剑法的限制,只觉全身热血沸腾,真元之气从肺腑到丹田,不吐不快。
萧易县见他掌影千变万化,一掌中有无数招朝自己卷了过来。将长枪一抖,左闪右晃,险险的避过一招。额头上斗大的汗珠滚滚直下,像东流的水,一发不可收拾。
褚山道人见他掌影如流水潺潺,飘忽不定,无声中似有声音相杂。面如土色地道:“红姨,不会是你,不会是你。”厚着脸皮,硬接一掌,退出七步才勉强拿桩站稳。头发被强大的内力掀散,飘荡空中。他双手不停的在胸前上下摆动,以求化解李巷陌拍来的掌力。
但李巷陌早已收掌,全力回攻萧易县。
百余派的高手交头接耳,有几个年长的赞许地道:“江湖上从未出现过功利浑厚如李巷陌的少年高手,莫非他有奇遇?他体内的内力,不下一百二十余年,恐怕是哪位前辈高人硬注入他体内的?要不初时他的任督二脉似没有打通,不能运用自如,招式不能一气呵成。我辈武林中人,久无盟主,如果此人能行侠仗义,为武林除害,至尊非他莫属。”
另一人道:“别当着褚山道人的面讲,你没见他请柬里那种要挟的口气,我五行门是迫不得已才来此的。没想到褚山道人将自己门派的弟子都支走,留下几个残羸老弱的守山。还差点让我们都死在山下,那个李巷陌虽是假的,可褚山道人的心大伙应该明白。”
又一白发老人捋了捋银须道:“有了与褚山道人抗衡的高手,多少门派想找褚山道人算账,都会投到他的旗下。褚山道人所谓的武林上来一次合纵连横,不过为一己之私罢了,听信不得。”
最先发话的那人道:“秦掌门你还别说,褚山道人如此一弄,倒有一些门派不服,自己招集了不少门派,与九转剑派抗衡呢!像洞庭苗家剑就不服,招集了方圆大大小小数十派,还有蓬莱潇湘剑派,北朝武林中,虽分离成敌雠之国,也密切关注大宋武林的命运。”
秦掌门语重心长地道:“大多都是金素门和玉女剑派逃亡出去的,他们不但对南武林充满了仇恨,还对自己的门派念有旧情。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不会束手不管。”
那人又道:“其实九转剑派的前辈名宿很想重回故土,归老家园,只可惜褚山道人把持九转剑派的门户,是不允许与自己见解不同的人共存的。”
秦掌门叹道:“你听,笛音和谐优美,江湖武林何日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