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推了推李巷陌,才见他缓缓的醒来。
薛明莲不自然地心里高兴,但脸上的愁云却丝毫没有散。道:“你醒了。”
李巷陌望了望四周,道:“多谢!”
薛明莲盼望着他说些安慰自己的话,可他只说了两个字,这使她怅惘,也使她本自蒙上阴影的心一下跌入低谷。她只得轻轻的道:“你昏迷了一晚上。”
他不知道昨晚的那场恶战有多激烈,也不知道昨晚还来了很多的人,只是觉得经历了昨晚的事后,她改变了许多,温柔了许多。他突然间想起了顾盼怜,想起了表姐,想起了儿时的玩伴。想起了雪夜被追杀的场景,想起了在玉女峰被人逼下崖的瞬间。想起了欧阳止水,她是否还活着,是否还记得那一刻自己做出的选择?
他再望了望眼前头发蓬乱的冰面美人薛明莲,突然间,仿佛觉得一个人是会为别人而改变的。他明白,现在的她不再是声明显赫,威风八面的龙虎帮的千金大小姐,没了一切。她能否挺住,能否坚强地走下去?是否与自己已经扯上了关系?
他很清楚,她在如此大的打击下竟连哭也没有哭一声,冷静得有些麻木。要是自己,恐怕早躲到某个荒郊野外大哭去了,可她没有,她比任何人都坚强,都勇敢。
李巷陌深深的吸了口气,道:“都是我害得你……”
她伸出她柔嫩的手,捂住李巷陌的嘴道:“你需要休息,不要多说话。”
李巷陌挣扎着坐起,道:“些许小伤,不足挂齿,只害得你跟着受累。”说着,奋力站了起来。
他不想让她和自己呆在一起,耽搁了她上褚山救她爹爹薛天刚的时。一咬牙,走到马跟前,拍了拍马鬃,一跃而上。他左手抓住缰绳,伸出右手,道:“上马。”
薛明莲不由自主地伸出纤手,李巷陌用力一提,两人依偎在马背上,仿佛剑都峰的官道。
但李巷陌没有多想,这种念头只在心里一闪即逝。他明白,那些都已经是曾年的往事,自己不能永远地活在梦里,她要是真心,便会离开峨嵋。
他嗅着薛明莲发间透出的香味,猛拍了一下马脾,朝小道上扬长而去。
马背上上不时的响起两人的声音,飘过山领,飘过平原。薛明莲道:“我们先去相思岩,找到解药,为你疗伤。”
李巷陌道:“我不要紧,救你爹爹要紧。我们得赶快赶到褚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五大堂主正往褚山赶呢。他们要是先我们到褚山,情况就会更遭,这五个卖主求荣的人定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薛明莲擦了擦李巷陌脸上滚落的雨珠道:“可是你的伤口?再经雨水浸泡,更是雪上加霜。”
李巷陌见她擦着自己脸上的水珠,心里升起一片热意。他似乎也相信患难出真情,继续拍打着马脾,在细雨中疾驰。
他微微的放轻松些道:“没事的,我有真气护体,会自动疗伤,等到了褚山时,已经好利索了。”
薛明莲将信将疑的望着他,觉得他不像在说谎,但又担心着他。他的伤势本来在恶化,再劳碌奔波,只会倒下。只得道:“我害怕马跑得快,你放慢些。”
李巷陌一勒马缰道:“好的。”
薛明莲将整个头埋进了李巷陌的怀里,享受着他肩膀带来的温暖与安全。
行了良久,她才探出个头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我都有些顶不住压力,也不知道今后怎么办?一个龙虎帮,就被毁了。”
李巷陌安慰她道:“一切都会没事的,五大堂主虽然叛走,但他们手下的弟兄也未必人人服从他们,只要暗中将效忠自己的人召集起来,要想复帮,也不是难事。最主要的是要保证你和伯父没事,他们知道你们没事,就不会生叛逆之心。”
薛明莲道:“说得也是,只要保证爹爹平安归来,要制住五大堂主也不难。早知让爹爹上褚山是个圈套,我也不会让爹爹孤身冒险了。”
李巷陌道:“这事都因我而起,是我对不住你们父女俩,是我对不起龙虎帮。要不是你们父女俩在望月领盟主坛救我,我哪还有命在?”
薛明莲道:“分什么彼此?你不顾伤痛,都要去救爹爹,此种高义,让人钦佩。”
李巷陌知她很少说出赞扬人的话,心里一甜,望了所有的伤痛,手一扬,带动全身的伤,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薛明莲道:“要不我们找个客栈休息两天,等你的伤再好些我们才起身上褚山。”
李巷陌非不想停下来休息两天,他巴不得找个地方住下来,休养上一年半载再上褚山。可他不能,事情紧迫,他不能误了时间而让笑面狂刀薛天刚受苦。就算是天落地往,他也要去闯。
薛明莲见他沉思不语,叉开话题道:“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玉女峰看看。”她试探着问了一句,可她更怕的是他自己回了玉女峰,丢下自己孤零零的上褚山救爹爹。
李巷陌道:“你放心,我会想法救出你爹爹的。不要胡思乱想,我也不回玉女峰。”
薛明莲道:“可你是玉女剑派的掌门,你就应该回去。”
李巷陌道:“救人如救火,你不用多说。”他说完,将马鞭一拍,马又加快了速度。弛了一程,李巷陌望了望不远处有一农家。他朝薛明莲望了一眼道:“我看雨是越来越大了,奔走了半日,也没遇到人家,这儿正好有一农房,我们进去买些干粮带上,顺便避一避雨。”
薛明莲点了点头道:“这样甚好,不过不知道屋里人肯不肯接待我们。”
渐渐地,马驰进了。李巷陌翻身下马,将薛明莲扶了下来。走到篱边,轻叩了几下门扉,只听得一条小狗汪汪的直叫,却不见主人出来开门。
李巷陌深感奇怪,高声叫道:“有人吗?有人吗?”
可终还是无人回应,李巷陌朝薛明莲使了个眼色道:“我觉得屋内有人,你在此等着,我进去探过究竟。”
薛明莲摇了摇头道:“不可,乡下人都被官逼怕了,我们可不能胡来。”
她回头朝地上一望,大惊道:“你看,地上有血迹。”
李巷陌也是一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血痕一直蜿蜒着进入不远的小林子。
薛明莲低声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地上不像是一人逃命留下的脚印。”
李巷陌道:“要不我去看看?”
薛明莲道:“不可,血迹未干,看来凶手还未出屋,小心他从屋后溜了。”
李巷陌心里纳闷,暗想:“你怎么知道凶手还在屋里?逃出去的也许就是凶手?”
薛明莲见他疑虑,又压低声音道:“要是屋内的人是此间主人,见我们来,他定会呼救,还躲着干什么?逃走的人没呼救,是他不知道是敌是友。”
李巷陌点了点头道:“看来杀人心虚,完全被心里给证实了他就是凶手。我绕到屋后去抓住他,然后活剥了他。”
薛明莲道:“不可,未知虚实,不能贸然行事。”
李巷陌越来越耐不住性子,暗道:“你这不可,那不可,到底要怎样做才可以?”
薛明莲又低声道:“你听。”
李巷陌忙侧耳细听,只觉屋内不只一人,而是十余人。
薛明莲摇了摇头道:“我们走。”
李巷陌愤怒地望了望小屋,除了狗吠声,再没了别的声响。但却笼罩着阴霾之气,隐隐让人有点不安。他挠了一下头,走出几步,又回头望了望。
薛明莲知他想管闲事,但担心他的伤,不得不劝他离开,再说未分清青红皂白,又怎能乱自出手。
她走了几步,朝李巷陌附耳低言了几句,两人又在细雨中,一挥马缰,继续赶路。
两人行过山头,远远的站在山岗上,望着屋内的动静。不多一会,只见几个官兵模样的人,押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从屋内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薛明莲道:“屋内按理说还有三人,不知道这三人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天下越将大乱,黎民越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李巷陌道:“何尝不是,我听说成都向称富饶,在那的所见,就可知道当今天下,越闹得不可收拾。几岁的少主,怎能把持得住朝政,一切权利都落到了臣相萧道成手里。”
薛明莲道:“你看,出来了。”
李巷陌不看便罢,一看惊道:“她,她们三人不是吴雪、黎烟霞、单云霞吗?”
薛明莲一鄂,道:“你认识?”
李巷陌又惊又怒道:“不但认识,他们还是我的同门师姐。只不知宋千阳师姐到哪去了,要是她们真的作恶多端,这件事我官定了。”
薛明莲道:“且再瞧瞧。”
李语玲压着怒火,烦躁不安地盯着十余人。
陡见一条灰影从屋顶飘落,拔剑直指着前面的官兵道:“留下这位姑娘,姑奶奶高兴了饶你们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