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巷陌心口一热道:“秋菊,如果我不幸,死在大漠,你就别再等了。”
薛明莲道:“心已属君,请君保重。”
李巷陌望着薛明莲消逝的背影,心里念道:“莫负了有情有意人。”
李巷陌同薛明莲分别以后,连日兼程赶回玉女峰。一路上听得江湖中的人将自己的事迹沸沸扬扬的传了开来,心里倒有几分快活。但这些江湖中人听别人说,却不认得李巷陌。要是有人认出了他,他绝不能在一月内赶回玉女峰。
李巷陌来到峰脚,仰望高山,心道:“久违了,玉女峰。”
可一抬眼,便望见峰顶四处挂着白帆,暗道:“不好,难道有人辞世了不成。”
跳下马,飞奔上峰。
霏樰十二剑在峰腰迎着李巷陌道:“恭迎掌门人回峰。”
李巷陌道:“怎么回事?”
霏樰十二剑将令狐雪云死的经过和上西湖救他的事说了一遍,李巷陌道:“没想到我成了罪人,连师父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霏樰十二剑道:“掌门也不必自责,祖师临终前曾见到了佛图鸠子前辈,两人大笑辞世,想来也没有什么痛苦。她老人家曾吩咐将她二人合葬,等掌门回来择日发丧。”
李巷陌同霏樰十二剑到大殿,在两具黑漆棺材前磕了几个响头,满眼含泪道:“师父她老人家走了已将近两月,为何没人去给我报信?”
霏樰十二剑道:“自从西湖一别后,我们也分派弟子四下寻找掌门的下落,又不敢向天下各大门派报丧,掌门人不在,怕另惹事端,将祖师辞世的事压了下来,只说病危。还是近日听说掌门在褚山大战褚山道人和萧易县两人,打了个平手,才将白帆挂上,遍告武林。”
李巷陌点了点头道:“都是我计划不周,让玉女剑派上下担心了。”
飞雪使二剑道:“死者已矣,掌门还要保重身体。祖师走了,大家都很难过,尤其是掌门身上的剧毒从此便无人能解。”
李巷陌道:“这倒不必担心。”
他把万雄山庄遇到昆仑五老中的一老的事简略说了一下,霏樰十二剑道:“那掌门所中的毒,假以时日,定能自动驱除。”
李巷陌道:“这些都不足挂齿,重要的是此次发现了褚山道人的一大秘密,说不定能一雪师父所背的黑锅。”
霏樰十二剑一怔道:“掌门有什么新的发现?”
李巷陌道:“江湖上人人以为几十年前九转剑派五大高手死于玉女峰,必是师父下的毒手。”
霏樰十二剑道:“她老人家很少提及此事,临终时也没再说起。我们都想她老人家一身呆在玉女峰,从不过问江湖世事,不会对九转剑派的高手暗下杀手。难道掌门人有了新的线索?”
李巷陌道:“你们听说过上官红姨这人没有?”
霏樰十二剑道:“上官红姨乃褚山道人的结发妻子,不小心从褚山悬崖掉进深谷,生死未知。由此江湖上很少有人提起她的名字,褚山道人也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了。难道此人还活着?”
李巷陌哀叹道:“要是还活着,褚山道人就不会活得很逍遥。只可惜前辈和我对了一掌后,为了救我的性命,与世长辞了。褚山之上,能侥幸和二人打成平手,还是得杨鹏杨前辈暗中相助。要真正和褚山道人打成平手都很难,他又把无我神功的心法下卷抢了去,日后定是一难对付的魔头。”
霏樰十二剑道:“只要褚山道人最近一两年不轻举妄动,江湖都会相对太平。此人要是真能练成无我神功,便会隐逸江湖,去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就怕他练功走火,被魔性控制,那就很难对付了。”
李巷陌道:“上官红姨临终前曾说她发现了褚山道人杀害剑青云的罪证,才被推下悬崖的。至于五个师兄,她说很有可能是他先下了毒药,暴死在玉女峰的。”
霏樰十二剑道:“当年祖师也曾提过,以他五人的功力,只要一人出战,便可将她敌住。可比武那天,五人不堪一击。祖师倒没想到中毒一事,也看不出什么行迹。她说五人的死,与自己有一定的关系,所以在玉女峰创建玉女剑派,以纪念五人的死。可没想到惹来江湖同道的仇怨,才有了灭派的惨祸。”
李巷陌道:“师父一生诸多不易,幸好最后还能见到玉女剑派复派,她却见不到五人的死因与褚山道人有关的一天。”
霏樰十二剑道:“在未真正弄清事实真相前,不可走漏了风声。否则活着的人证都会被褚山道人毁掉,到时死的人更不可计数了。我们担心即使能找到人证,也不愿出来作证。”
李巷陌道:“上官前辈临终前曾让我上磨盘山求绝城子出来作证,依你们之言,绝城子恐也未必能来。”
霏樰十二剑道:“绝城子即在北魏找到了归宿,也不愿再回江南,揭自己门派的短。”
李巷陌一惊道:“绝城子也是九转剑派的?”
十二人点了点头,道:“绝城子虽想替师兄报仇,但势必会使九转剑派名誉受损。更会使九转剑派陷入另一场你争我夺之中,届时褚山道人座下的几大弟子不会撒手不管。他们虽说得上是隐居江湖多年的隐士,但前不久青连一突现西湖,足可以想见褚山道人要招回自己的弟子并不困难。绝城子更不想把事情闹大,毁掉九转剑派。”
李巷陌道:“看来这事很难办成,不过我还是要尽力一试。”
霏樰十二剑叹道:“多年的往事,掌门还是让它消沉下去吧!要是闹将起来,逊美她爹左右为难,你也得为他想想,他与玉女剑派可有不解之缘啊!”
李巷陌道:“欧阳前辈乃隐逸高人,我相信他能明白晚辈的苦衷。我要是将此事压下,那是对不住逝去的两位前辈,更对不住自己的良心,那玉女剑派也会永远背着黑锅,武林中的各大门派还会仇视玉女剑派。”
霏樰十二剑道:“掌门虽非欧阳飞雪的女婿,但毕竟你和逊美有一段感情,你不能将这些完全抛掉。况祖师都不再提此事,你怎么能执意孤行呢?褚山道人有野心,江湖上人人皆知,等他恶贯满盈时,自有人除掉他。”
李巷陌暗道:“不好,没想到告诉她十二人,为了顾全欧阳飞雪的面子,她们定会通知褚山道人,到时势必阻止我北行。我得想个办法,既不让十二人知道我北行,就算知道,我也早到了磨盘山。真正可恶,没想到十二人都只知道往外拐。”
随即敷衍十二人道:“我自有分寸,你们快去准备一下师父的丧葬事宜,我要为她老人家守灵三年,等事一过,在峰后闭关三月。”
霏樰十二剑道:“掌门要闭关修炼自是很好,只是玉女剑派初一复派,便遭此重创,还需要掌门主持大局。”
李巷陌心道:“我才不想管这些事呢,不过被逼做了掌门,索性把掌门的位置给了你们。”
于是道:“我闭关这段时间,玉女剑派的大小事务都决于你们,不必上报。我闭关之时,不许任何人打扰。你们去吧,我要单独在这里呆一会。”
霏樰十二剑担心地道:“掌门节哀顺变,可别伤了身体。”
李巷陌勉强应道:“你们下去吧!”
待十二人去后,心道:“借闭关之机,我就可以偷偷前往磨盘山。不行,得找一个和我相貌相当的人留在峰,要不然此事更难办成。师父,徒儿不肖,多有得罪了。我相信您老人家的在天之灵也希望我帮你洗掉黑锅,你不怪徒儿吧!”
李巷陌守在灵堂前,寸步不离,每日只吃些素菜素饭,如此守足九天,方将令狐雪云和佛图鸠子的遗体归葬。
他召集玉女剑派上下几百名弟子,道:“本掌门自担任玉女剑派掌门以来,头一件就经历的丧师之痛,打击不小。是以闭关三月,以弥补本掌门之不肖。闭关期间,大小事务由霏樰十二剑主持,凡事不用上报。任何人不得闯入闭关重地,违者派规处置。”
众人齐道:“谨尊掌门之命。”
李巷陌又道:“玉女剑派自复派以来,勤加修炼,让江湖武林同道刮目相看。本掌门将梅花玉路十三剑描绘成图,大家须勤加练习。此套剑法,多为人称道,但要真正练成,难上加难。大家相互切磋,相互学习,广大玉女剑派,不能再让任何人欺上家门。”
校武场外,不远处的石头下,躲着一个消瘦的身影,听着李巷陌的讲话,得意地一笑道:“霏樰十二剑,你万想不到陪你们在一起的李巷陌是个冒牌货,我才识真正的李巷陌。”
李巷陌又听他道:“本掌门从今日起,宣布闭关。霏樰十二剑听令,从即日起,代理玉女剑派派内所有大小事务。众玉女剑派弟子须听从十二人命令,不得有误。”
霏樰十二剑道:“遵命。”
李巷陌听完,欢天喜地地驰下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