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巷陌离开玉女峰,买匹快马,昼夜兼程,赶出边防,朝大漠而行。不数月,来到荒漠,但见寥寥尘沙,一派荒芜。与江南美景,又是另一番景致。
四处高崖,满是枯草,没有高大的树木。李巷陌放眼一望,风沙席卷过来,迷住人眼。
他赶了一程,将马立在高崖上,见前面荒漠,一望无垠。沙尘翻滚,一浪接着一浪,令人一见心烦。
心忖:“要过了沙漠,才到天刀门的驻地,再沿着山路走,才是磨盘山。没想到此行不但能见着表姐,还能欣赏一下北国风光。”心里虽有万千怅惘,见了此情此景,心中未免有几分的喜悦。
李巷陌站在崖上,高呼一声,猛抽马脾,掉头朝山崖下赶。驰入荒漠,滚滚泥尘,浇上身来。虽也秋凉,但阳光照射下,不免有几分的燥热,过不多时,人困马乏。
李巷陌回头一望,长满小草的土山石崖,全在身后,眼前全是黄灿灿的一片。身上头上满是黄沙,李巷陌拿出水袋,仰头喝了几口,又拍马前行。
不知不觉也行了三天两夜,远远的见一高山,山上石屋石墙,偶尔袅出几缕青烟。李巷陌笑道:“有了人家,离磨盘山就会不远。只不知这山头上住着的是何许人家?”
走近了,才见高山被一条狭道分成两半,山的阴面,一汪清水流波荡漾。李巷陌喜道:“马儿也乏,几日来没进水草,让它在此喝报了水,再行不迟。”
当下跳下马,将马牵到水源旁,马仰天长鸣一声,低头喝着清澈的水。
李巷陌朝水中一看,不禁一惊,什么时候多了十余骑?自己虽说不上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但有人欺进身来,是绝对能听得到风吹草动的。
“李巷陌,别来无恙!在西湖侥幸不死,那是有人救了你的命,来到大魏,看有谁能救你?”李巷陌还未转身,就听见有人恶狠狠地说。
李巷陌没有回头去看,望着水中的倒影,冷冷地道:“十二人一起,这里离天刀门不远,定是武林中称道的天刀十二了。”
“算你有点见识,不过我们算得上是老交道了。”十二人中的老大道。
李巷陌恨声道:“天刀十二,几年前,你们杀我姑父全家,这笔账也该算了。”
天刀十二老大哈哈一笑道:“李巷陌,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很长时间,没想到你就是王睡梦的遗孤,我们南下,为的就是找他比武,却没想到他死在了望月领。”
李巷陌义正严词地道:“我姑父一家,何罪,你们痛下杀手,还想赶尽杀绝。今日再见,是姑父他们在天有灵,天刀十二,准备受死吧!”
天刀十二道:“你姑父一家固然无罪,但他们盗走天刀门至宝霹雳追魂刀,还与江南五大剑派联手中伤地孤老祖。我十二人只奉命追回宝刀,并未痛下杀手。要报仇,你找错人了。当年和你父邀约的比武时间已届,你父已死,这场比武就应该由你来和我们比。”
李巷陌冷冷地道:“我父亲同我相伴多年,把我抚养成人,又怎么会是王睡梦,不过今日仇人相见,少不得一战,放痛快些,出招。”
十二人一起仰天笑道:“李巷陌,连自己真正的父母都不知道是谁?枉在立足于天地之间,江湖上还给了你什么武功才智天下第一的称号,全是放屁。”
十二人说罢,翻身下马,单刀一晃,将李巷陌围了起来。李巷陌几个起落,跳离水洼的湿地,十二人见他跃起,一分身,四散开来。待李巷陌落地,又突然合拢,将李巷陌包围得喘不过气来,十三匹马见十三人斗成一团,仰天长嘶,四散开去。
李巷陌见天刀十二刀法虽然平平,然每出的一招都找不着破绽。十二人一动身形,露出的破绽都因他人而掩盖。每人的刀法又似不是出自一门,而是十二种不同的刀法,互相首尾相顾,相互弥补不足。
几个回合下来,李巷陌非但没捡到便宜,反被十二人迫得难以招架。李巷陌本无兵器,再和十二人的长兵器相交,双掌难以发挥优势,但要会聚内力,却又被十二人迫得力不从心。
十二人知他内力少有能敌,是以一出招就迫他无法还击。李巷陌素知天刀十二的天刀刀法堪称武林一绝,尤其‘玄天破命刀’、‘冥天销魂散’、‘擎天一柱香’、‘翻天覆地功’四大杀招,很少有人能接住。
但此刻十二人并未使出杀招,而是用普通的刀法和自己拼斗,似是没出全力。李巷陌不敢想像,要是十二出杀招和自己一决高下,恐不是十二人的敌手。听十二人说姑父一家不是他们所杀,那另有其人。除了秦不周等几人是自己亲眼所见追杀自己和表姐的人,其余的人只是听父亲转述,并没有真实证据,自己也不能枉杀好人。
他想着,无我神功的绝招留中不发,只是以玉女剑法和十二人缠斗。饶是如此,自己也讨不了半点好处。十二人的出招似缓犹急,令人难以判断他们下一招要出啥,就连他们使出来的每一招,都相互不连贯。武学的最高境界讲究每一招收放自如,虽随心所使,然必一气呵成,令人见了为之气结。
可十二人的刀法,每招一变,李巷陌看不出他们将使什么招数,心里不停的盘算,猜测他们将使哪一招。十三人从正午斗到日落,难解难分,更难分出胜负,都留有绝招不发。李巷陌见十二人越斗越是刀法伶俐,越斗越奇招险招迭出。要是再不出怪招制胜,恐被十二人一缠一拖,活活累死。
天刀十二见李巷陌欲出快招,一晃身,闪过李巷陌的掌锋,十二柄单刀,疾如雨下,在李巷陌的全身要穴俩回不停的扫荡。李巷陌见十二人的刀法比自己出招还有迅捷,暗自捏一把冷汗。
心忖:“玉女剑法快捷无伦,是剑法中很少有能匹敌的。可快中求柔,使出来缠绵轻袅,很难做到刀法那样气吐如虹,奔腾如江河日下之势。刀法中多以内力贯注,其猛与玉女剑法的柔相敌,玉女剑法却不能做到以柔克刚。难道是自己把玉女剑法给理解错了?还是本身玉女剑法就具有缺点?但玉女剑法乃武林中公认的极利害的剑法,我使来每次都靠它击退敌人,对天刀十二反不起作用。那我夹杂着别的门派的剑法使将出去,看天刀十二是否能招架住?”
这样想,猛见一人单刀直落,劈向自己的脑门。李巷陌头一偏,躲过一击。
尘沙飞舞,夕阳西去。
十三条身影在茫茫大漠中不停的交错穿梭,兵刃砍出的飕飕声和呼呼的风声遥相呼应。沙漠的夜显得不那么孤独,月光泻在十三人身上,柔美而娇弱。在尘沙中翻跃的十三人,个个身手矫捷,武艺高强,谁也不想让对方独占鏊头。对双方来说,不但是多少年前的约战,而且是自己在江湖武林中的地位之战。
不经意间成为人人敬仰的武林高手,难免会为保住自己的地位而战,保住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而战。双方初时出招,还保留余地。但双方战到午夜时,还不分胜负,各自使出自己的成名绝技,一决雌雄。
天刀十二见李巷陌久久不使出无我神功,虽迫得他难以招架,但想取胜,已非易事。陡然间刀法一转,使出《爵霸要诀》里的利害杀招‘玄天破命刀’,霎时天旋地转,仿佛山峦起伏,幻影沙移。
李巷陌冷哼一声道:“终于出杀招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是来求地孤老祖的,可不能伤了天刀十二。但不管怎么说,他十二人也是参与杀害表姐一家的人,不杀他们,不足以解心头之恨。没有充足的证据,只能忍下一口恶气。”
转眼间见十二人刀法影幻如云,让人眼花缭乱,不知其出招方位,更拿捏不准其出招将刺向自己的任何方向。李巷陌暗道:“‘玄天破命刀’果然名不虚传,当年父亲就差点败在十二人手下,得小心应付。”
当下振作起十二分的精神,挥出的招一点也不含糊,但听得沙漠之中,噼扑之声不绝于耳。十三条人影就像老鹰捉小鸡般上下左右不停的晃动,方圆数里都听得打斗之声。
李巷陌见十二人使出绝招,晃身一闪,险险避过。他本想使出无我神功,但转念一想,忍而不发。只使出一招双燕颉颃,迫向攻向自己左右两肩的两人,右腿飞起,踢向前面那人的胸脯。
十二人冷哼一声道:“李巷陌,我们小瞧了你,褚山之战看来半点不虚。没想到你也是深藏不露之人,多少年轻气盛之人一开始就出绝招,力求一招制敌,你却与众不同。”
李巷陌道:“少废话,尽管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