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人互望一眼,拖动单刀。李巷陌顿觉刀影无穷,分四面八方攻了过来,又见刀影半途而散,似是十二人招刚出一半,立即收回。李巷陌吃惊地道:“‘冥天销魂散’。”
要知此招列入《爵霸要诀》的四大杀招之一,乃是招出之后,令人难以判断其出招和收招,更看不透出招之人是中途撤回还是没撤。但刀影却时断时续,又漫天盖地,飘而不乱,散而杀伤力强。
李巷陌深知利害,只得飘身引开,不敢强打硬攻。十二人见他朝天跃起,欲出刀阵,对望一眼,身体随李巷陌而起。李巷陌见势不妙,飞腿侧踢扑来的一人。那人见李巷陌出招,一个筋斗,倒纵出数步之遥,双手抱刀,直刺过来。
李巷陌见他刀法沉猛,内力深厚,又见其余十一人朝自己猛攻过来。月影之下,黄沙滚滚,几乎只见刀影不见人。李巷陌赤手空拳,摸不清十二人的具体方位,出招更是艰难。十二人恃手中有刀,故意搅到地上黄沙,迷惑李巷陌出招。
李巷陌明见那人抱刀直冲过来,待出招抵御,却看不清人影,更不见刀影,刷地一声,左肩中刀。李巷陌伸手一摸,幸无大碍,只刮破了皮。但此一惊,非同小可。他忙使出无我神功,将自己笼罩在强大的内力钢罩之内。
十二人见他使出无我神功,尘沙向外飞出,李巷陌的整个身体就像圆球包围一般,晶莹剔透,远远望去,俨然一大光环。
十二人的刀不敢与之相撞,只觉全身被一股强力所带,向外飘去。十二人同时感慨道:“无我神功,天下奇功。学得此功,无师自通。我们的《爵霸要诀》?”
李巷陌催动内力,笑道:“我知道你们看出了我的破绽,等我内力不济之时,再出招攻击。”
十二人道:“西湖一见之时,你还是冰面美人怀里的宠儿,没想到几月不见,功力飙升,令我十二人叹服。只可惜褚山一战,没有亲到,要不褚山道人再加我十二人,你还能到大漠来。”
李巷陌冷笑道:“我到大漠来,你们也是奉了褚山道人之命,在此等我罢了!”
十二人一愣道:“你早已知道。”
李巷陌道:“不错,我现在想通了一件事。霹雳追魂刀不在天刀门,而在褚山之上。”
十二人冷笑道:“李巷陌不愧是武林中的才子,更不愧是后起之秀,其才智过人之处,无人能及。你大闹武林大会,又在望月领盟主坛捣蛋时,人人都以为你是个孩子,没把你放在眼里。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你就成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侠,绝世剑手。”
十二人虽和李巷陌对话,但手中的兵器舞得如行云流水,来回穿梭。虽没在使出《爵霸要诀》的杀招,但每一招,都会迫得李巷陌消耗几分内力。
李巷陌见十二人不使杀招,将内力一收,压回体内。十二人见他收招,闷喝一声,刀影罩来。李巷陌不及回防,但听嗖的一声,自己左胸脯中刀。只觉锥心的痛,他强自按定心神,朝袭向自己的那人猛拍一掌,那人一个踉跄,倒纵了出去。
其余十一人见他出招如此快捷,一时不敢强攻,又见同伴飞纵出去,飘退五十余步,才拿桩站稳,虽性命无忧,恐已不能再战。
李巷陌只觉一阵晕眩,忙封住受伤住的穴道,暗想:“此刻要是我手下留情,十二人奉了褚山道人之命,非置我于死地不可,与其让人劈死,不如自己劈死别人。不过去天刀门就多费一番周折了,不让他十二人死,也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他注意打定,出招已不容情。
剩余十一人没想到李巷陌出招如此利索,在重伤之下,还能伤人。互望一眼,拼命使出杀招。李巷陌只觉一阵风卷云涌,十一人立成高高的刀柱,李巷陌知道他们使的乃是‘擎天一柱香’。意在将十一人的内力全部贯注到脚下一人的身上,再出招对敌,而其余十人,见对手出击,又可随时撤招,飞身而下,直攻敌人。初看此招,并无可怕之处。但李巷陌越看招数里越透着古怪,猛按血流不止的胸膛,定一定神,心忖:“不在几招之内将敌人击退,恐难以支撑到下一刻。”
当下催动全身真力,猛拍向十一人,尘沙翻涌,漫天盖地的卷向十一人,夹杂劈啪的响声,方圆数十步的沙被吹去一人之深。十一人见黄沙袭来,本想出招攻向李巷陌,但被沙迷了眼,难以出招,想撤招后退,已是不及。
十一人知李巷陌以内力相抗,忙足上运力,拍向身下一人的双肩。滚滚黄沙,漫无天际地朝李巷陌倒卷回去。李巷陌见十一人和自己对掌,忙一翻身,跃向一边。
沙尘四起,呼声震天。
十一人见一招扑空,迷眼的沙尘退去,李巷陌单腿跪地,一手触地,一手捂着伤口。像一只沙漠的饿狼,瞪视着每一个人。
十一人经历大小战阵无数,却从没像今晚一样,损伤惨重。传将出去,天刀十二的威名不复存在。十一人见李巷陌像饿狼般的眼神,其余使人飘身而下,陡使一招翻天覆地功,黄沙飞飞扬扬,席卷李巷陌的全身。
李巷陌见状,不禁一怔,当年父亲就曾在这一招上吃亏,没找到破解之法。想不到十一人在缺一人之下还能使出这么难以破解的武功。
顿觉全身像飘在空中一般,李巷陌护住要穴,连退了十余步,才立身站定。心想,这是什么奇怪的武功,竟连出招的套路都看不出,难怪父亲当年要吃败仗。要不是父亲曾说此招唯有一躲,我不就上了他们的当。
十一人冷哼一声,朝李巷陌劈头盖脸的猛砍,刀影闪烁间,李巷陌的右腿被刺一刀。李巷陌拖着疼痛的右腿,回身一掌,劈向朝他砍来那人,但听那人一声闷哼,飘了开去。
但其余十人,见李巷陌中招,纷纷砍下。
李巷陌仰头一望,想出招还击,但全身乏力,只得任由十人宰割。
十人见李巷陌没了反抗之力,心下窃喜,挥动大刀,朝李巷陌的颈项割去。
忽听得笛音从不远处飘来,一枚暗器,叮的一声,将那人的单刀弹开。
十人一惊,闪了开去,喝道:“谁?”
“杨柳长林,湖堤岸边,想必天刀十二不忘我名。”那声音道。
十人一怔,道:“公主也要插身此事。”
“公主不插身你们武林中的事,但她非要李巷陌活着,到大都面见圣上。倘若你们敢伤他性命,公主势必率领亲信,剿你天刀门。”那声音又道。
十人一愕,挟着倒地的两名兄弟,飘身上马,扬长而去。
那人飘身从高山下来,扶着李巷陌道:“小女子来迟一步,害得公子受了重伤。”
李巷陌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道:“多谢刘姑娘。”
来人正是刘烟如,像上次褚山下见面一样,脸上罩着薄薄的白色面纱,月光下,更显出她的柔美袅娜,仪态万方。
李巷陌只听她幽幽的道:“别动,小女子这里有伤药,给你敷上。”
李巷陌听着她那甜美醉人的声音,忘记了身上的伤痛,道:“有劳姑娘了。”
他回想起在西湖丛林里她给自己敷药的瞬间,心里一甜,满是她身体里透出来的芳香。李巷陌想起洛神赋里有“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自己眼前的刘姑娘不也如斯。虽见不到她的丹唇皓齿,脸谱芳容,但也可想象她的“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李巷陌神思飘忽,和眼前的美人在一起,无不使他铭记心骨。
刘烟如轻轻的将药敷在他的身上,甜甜的一笑道:“幸好没伤到筋骨,修养几天,便无大碍。只是你行动不便,我带你去过地方,那里可是养伤的好地方。”
李巷陌道:“多谢姑娘!”
刘烟如把脸扭到一边,幽幽的道:“你只会说这一句话吗?”
李巷陌道:“对姑娘除了感激,还有点眷念。自从西湖一别,在下似乎就对姑娘难以忘怀。”
刘烟如轻轻的道:“可别这么说,薛姑娘听见了又要生气了。我只不过是公主身边的一个丫头,又怎么能配得上大名鼎鼎的公子你呢?”
李巷陌心里一酸,想起薛明莲在西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她只不过是个下人”,难道婚姻真与门第扯上了关系?
半晌才道:“姑娘认为在下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吗?”
刘烟如远远的走了开去,道:“公子不要说了,你身上有伤,你好好运功调息吧!我去把马牵过来,带你去那里。”
李巷陌只得闭目养神,但一闭上眼睛,全是她的倩影,按定心神不去多想,可一颗心似乎随她而去。
良久,刘烟如牵过马来,李巷陌见她的眼睛旁,略有泪痕,还没有干涸。月光下,看不清楚,却牵挂着李巷陌的心。
但听刘烟如轻轻的道:“你拉着我的手,试着站起来。”
李巷陌伸出粗糙的手,握着她柔软的小手,望着她胸前坚挺的双峰,两人的心都在砰砰乱跳。那触手生温的纤手,娇若无骨,握在李巷陌的手里,却暖在心里。
凝眸间,李巷陌不小心向后一仰,拉动伤口,哎哟一声,向后窜倒。刘烟如被他大力一拉,不自然地扑倒在李巷陌的身上,两人的心跳更加急速。李巷陌抚摸着她的秀发,闻着她少女特有的清香,深情的望着她面纱笼罩下的脸,他的手滑向了刘烟如的脸庞。正当要拉下刘烟如蒙着的面纱时,刘烟如突然惊觉,道:“不可以。”
说完,急急的站起身,月光下的脸,不是白色,而是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