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烟如听着他的话,回想他一生的遭遇,也真可怜可悲。安慰地道:“你不孤独,只不过是不愿与人接触,你没有欠别人什么,希望你能回到杨柳林,公主她日夜盼你去,可你总让她失望。”
李巷陌叹道:“请你转告公主,我欠她的很多,还害得她失去了一切。只要她向拓拔宏承认个错,就会再回到平城,她还是她的公主。”
刘烟如幽幽的道:“你不了解我们的皇上,他认定的事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公主她也不可能回到皇宫去,你如果想通了就来杨柳林,记住你身体里有她的毒,需要她给你解。你不去杨柳林,迟早一天会毒发身亡的。李公子,我要走了,请多保重。”
李巷陌低头沉思着她的话,转瞬间刘烟如也消失在昏暗的月影下。他还想说什么,可人也去远,那缕销魂的笛音犹响耳衅。
李巷陌走下山冈,来到客栈,正想按着表姐给的地址,去寻找她,忽见人影一晃,从自己住的房间闪出一人。李巷陌一惊,喝道:“谁?”
他身形一变,趋身去追人影。只见那人影飞上屋顶,几个起落,不知去向。李巷陌心想,自己所见武林中人,轻功能超过此人者少之又少,他会是谁?是什么门派的高手?难道是冲自己而来?
他四下眺望,只见茫茫月海里,苍茫一片,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寂静无声。李巷陌翻身跳下屋檐,顺便到表姐住的客栈去,可刚到客栈打听,表姐也离开客栈。
李巷陌问道:“小二哥,你可知道叶姑娘朝什么方向去的?”
店小二摇了摇头道:“客官,这可说不清楚。听说叶姑娘和醉梦大侠在一起,你可不要招惹她。”
李巷陌朝店小二笑了笑道:“多谢小二哥。”转身大踏步离去。店小二见他背上背的惊天神剑,瞠目结舌,半天才说出话来道:“醉梦大侠。”
客栈中的人大惊,都匆忙挤出客栈,追看醉梦大侠,可人已去远,只留下一条白色的背影,一晃便不见了踪影。众人回到客栈,都谈论起醉梦大侠的英雄事迹,有的甚至把他在魏国的佳话也传论一番。
李巷陌离开客栈,心道:“表姐能去了哪里?天都黑了,她会不会独自一人回到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地方?”忖罢,匆匆的朝从小住惯了的小村庄行去。他不知道它的名字,只知道那是一个很难找到的地方,要不是表姐他爹娘回去,江湖中的人也不会跟踪到那里。回家的心,有些冲动又有许多凄凉,想起师姐宋千阳的死,想起其余三个师姐投靠了不知什么帮派做了杀手,又想起峨嵋山上的盼怜,命运都是那么的悲凄,回去还能见到什么?表姐会不会真的去了那里?家,给李巷陌无数的幻想,也给他带来了无边的苦恼和烦闷,更给他带来了恐惧。
虽然在万雄山庄杀了秦不周,在平城杀了三须美关公,可真正杀表姐一家的却不只这些人,主谋还隐藏在江湖中,也许就是其中的任何一人。
李巷陌心想,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明年九月初三在望月领替表姐一家报仇后,便找一个地方隐居,过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像李函一样,不求为世人所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即可。
他盼望那一天早点来到,同时也害怕那提那天来到而自己不堪一击。仇恨天不是一般的武林泛泛之辈,也不是一般的高手,他也许算是江湖中最利害的杀手,最血腥的魔头,要杀他报仇,比登天还难。叶文秋曾不让他管这事,但为了她的安全,他不会让叶文秋去冒险,更不会忘记曾答应绝城子的诺言。
李巷陌行了两月,将及儿时的村落。远远的见着些瓦砾,在周围果树的怀抱里孤独的躺在泥地里,青草从破败的地方冒出新芽,掩盖着它过去的忧伤。
李巷陌不禁感叹,而又叹时光飞逝,自己一事无成,还害了无数人的性命。
李巷陌站在不远处的水井边,想起当年表姐为自己摘桃的情景,想起望月领上刘烟如说的话,惦念不按。他害怕那是事实,更害怕同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一直敬重的表姐会对自己对了真情。
望着不远处曾被风吹断的桃树桩,桩上又长出了碗口出的小桃树,表姐叶文秋摘桃的一幕幕闪现脑海,久久不能忘怀。
李巷陌呆了半晌,走出瓦砾,来到几十座坟前,暗自一惊,心道:“姐姐一定来过。”
他望着每个坟前的两对烛,两对香,两堆刚燃过不久的纸,心里一喜,但随之又黯淡下来。如果表姐来到,就绝不会没样都是双的,定是别人来此,那会是谁呢?姑父一家可很少有江湖中的朋友,难道是九转剑派未死的前辈?父亲失踪,是不是他回到了这里?
正月的天,有些寒冷,却挡不住春的讯息。李巷陌坐在坟头,眼睛里透出当年七人玩乐的场景,心里一阵伤心,一阵难过。他仰头望了望天空,蓝天白云,碧绿如绦。
李巷陌坐了片刻,回到院中,看着水池中的游鱼,自由自在的遨游,比几年前大了不少。自己侥幸博得了醉梦大侠的称号,可自己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糊糊涂涂的过了小半生。
他发了回呆,才走出不存在的小院,心道:“表姐既然没来这里,说不定回到磨盘山去了。绝城子虽交代过不许回山,以她的个性,回山很有可能。那我就再去大漠走一遭,希望她能回来。”注意打定,朝北而行。
行不数日,但见四处笙歌,湖水映照,春色盎然,山光风景,迷人陶醉。歌姬舞女,采莲绣船,微波荡漾,美不胜收。
李巷陌望着一切,仿佛那些离自己很是遥远,只能透着明净的湖水,才看到它的不可触摸的真实。
李巷陌行了一程,见一个娇柔的身影,不自然地叫出声来“姐姐。”
但见那人随着数十个黑衣蒙面人,身旁还跟着想买下薛府的沈俊刻。李巷陌见了那副脸嘴,恨不得溜身上去,给他一剑。又见表姐同他在一起,心里更加难受,不知他们会去做什么?
只得放缓马缰,让马慢慢而行。一行人渐行渐近,朝李巷陌走来。李巷陌策马回头,隐身避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探望他们的行踪。
沈俊刻傍着叶文秋的香肩,笑着道:“会雨妹妹,看这湖光山色,再看你这袅娜体段,真醉迷我眼。”
叶文秋淡淡地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明明对他有心,他却到处沾花惹草,怕身边少了一个人陪伴。沈三少家中娇妻美妾,多如后宫佳丽,我一个弱质女子,且能与她们相比?”
沈俊刻哈哈一笑,替叶文秋拔开身前一株柳树的枝条,道:“我家中虽娇妻美妾甚多,可都不如会雨妹妹让我心动。我正派人在山野建造一栋江南最精美的小屋,会雨妹妹如有雅兴,过了三月,就可去看一遭,绝不会让你失望。”
叶文秋笑道:“沈三少果然财大气粗,想你爹爹沈鹏,没这么大的口气。”
沈俊刻道:“那是我爹守着几个钱,舍不得花,他哪知道银两用完再赚的道理?”
叶文秋道:“看来你爹爹老了,没了你的拼劲。”
李巷陌听得难受,要是表姐跟别人在一起,他会觉得高兴,可跟他在一起,说什么心里也有个疙瘩。
又见沈俊刻揽着叶文秋的纤腰,进入画船。李巷陌心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沈俊刻武功自是不弱,还带这么多人守护,里面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巷陌跳西马,将马拴在柳树下,潜身接近画船。但听沈俊刻道:“会雨妹妹,这可是江南最美的地方,虽然地方小了点,但我还是觉得它能勾起对它的憧憬与回忆。就像会雨妹妹给我的感觉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雨妹妹也上飞云山庄走一趟,爹他老人家见了,定会喜欢。”
叶文秋道:“沈三少的盛情,却之不恭。”
沈俊刻忙命歌姬起舞,唱出曲来,道:“这么说,会雨妹妹是答应了。”
叶文秋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起沈三少来了,不过我上飞云山庄,可不想见到你爹沈鹏。”
沈俊刻笑道:“只要你肯赏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等赏完江南风光,我就带你回大魏。如今朝廷最看不起我们经商之人,可经商之人掌握着整个国家的大半财税。没了商人,他们就没了饷银,没饷银朝廷就会亏空。”
叶文秋淡淡地笑道:“我不讨厌商人,但我讨厌欺压黎民的商人。”
沈俊刻道:“如今要博取功名,就只有替朝廷出征,朝廷重用武将,只要能打胜仗,就可以成为高官要员。”
叶文秋不屑地道:“是么?”
沈俊刻点了点头,道:“爹爹久不出飞云山庄,不知天下大势,不许我兄弟三人为朝廷效力,还让我们最好少和朝廷的人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