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风声,呼啦啦的刮过不停,月光从树缝里透下来,照在黎天眼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几丝血色。
苍无烟的双掌像幽灵般朝李巷陌推去,李巷陌待要拆他一掌,无奈他两掌齐出,迫得李巷陌冷汗淋漓,不知所为。耳听着掌风扑来,却不敢分心去接。只要出招对接,死的就不只是他一人,黎天眼、苍无烟都会赴尘而去。
李巷陌思忖良久,不愿出招,更不愿伤及苍无烟。他回想起红岩尖苍无烟奋死救自己的场景,他的手轻柔地在黎天眼的肩上滑动,却没有出招。
苍无烟见他闭目凝神,推出的双掌如涛似浪冲击过去,震得周遭林木哗哗作响,四处的齐军听得声音,飞驰而来。见三人情状,不敢进前。忽见苍无烟的掌影席卷地上落叶,朝李巷陌而去,轰的一声,重重的击在李巷陌的后背。李巷陌顿觉口鼻腥臭难闻,熬耐不住,喷出一口恶血,直朝苍无烟射去。
苍无烟见李巷陌血溅数丈,仰头哈哈大笑。
李巷陌受此一击,按在黎天眼肩上的双手同时一松,倒在地上。齐军见苍无烟的掌力震撼,从四面八方围裹过来,将三人团团包住。
苍无烟见齐军围来,仰天闷雷般的嚎叫。飞身拔出惊天神剑,右手用力一摔,长剑触地,溅起尘泥,四散飞扬。
齐军见他勇猛,纷纷倒退。猛然间一白影飞驰而来,星光一闪,流星锤扎向苍无烟的头。苍无烟见白影闪过,右手一抬,长剑飞起,朝那人劈去。
白影虽攻出一招,但见他内力沉雄,全贯注在惊天神剑上,只得双手一缩,向后退去,落到李巷陌倒下的方向。
见李巷陌奄奄一息,流星锤一顿,匍匐于地,随即飞起。
苍无烟见他流星锤过处,掀起数道光影,一时之间也不敢攻过去,只见那人招出利索,瞬间便扑来过来。不禁讶道:“你是何人?”
那人也不答话,手起处,锤影立到,迫得苍无烟将惊天神剑晃了几晃,向后退去。苍无烟虽有惊天神剑在手,看不清来人出招,又看不清他武功套路,呆愣半晌,直退到大树底下,再无退路,方才进招。
那人冷笑一声,流星锤再度飞起,逼向苍无烟的右肩。苍无烟知他意在迫得自己长剑脱手,好再度出手,苍无烟也冷笑一声,一招玄天破命刀的刀法,夹在惊天神剑中,平平刺出。那人如幽魂惊燕掠水般一滑身,从苍无烟的剑影下溜去。苍无烟狂嘶一声,左手成掌,朝那人拍去。那人见他突施杀招,抖搂精神,将流星锤一击,迸出点点火花,像夜空的星星。众齐军在一旁见了,无不惊悚。
苍无烟受光影一照,眼睛顿被刺激,用袖一擦,长剑在空中不停的飞舞,舞成剑罩,那人也不敢强攻过来。两人都飘出数十步,立在地上,相互对视。狂风猛卷,只剩下齐军照耀的火光,将两人的脸照得通红。
苍无烟定睛一望,见那人面如傅粉,体态婀娜,有几分面熟。但见他一脸和平,不像拼命厮杀,喝道:“你是谁?”
那人轻轻地道:“杨柳长堤,轻风柔条。”
苍无烟道:“少废话,想问苍无烟,纵横天下,无人能敌,你算得上什么东西?”
那人冷哼一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只知道突施暗算,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把你天刀门数百年的清誉毁于一旦,你连人都不是。”
苍无烟愣道:“天刀门,天刀门……天下无我,谁敢争锋?”
那人怒道:“苍无烟,再执迷不悟,你也会变成第二个褚山道人,希望你能放下宝剑,反省反省。”
苍无烟怒喝道:“我已经是天下第一,无人能敌,谁敢和我一决高下?”
那人叹道:“强中自有强中手,苍无烟,看着我,放下手中的剑。”
苍无烟狂傲地笑道:“就连醉梦大侠都不是我苍无烟的对手,天下还有谁敢管我的事,识相的早点滚。谁也阻止不了我称霸江湖,唯物独尊。”
黎天眼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道:“师弟,放下宝剑,我们回天刀门,千万不要固执。天底下野心勃勃的人都不得善终,你难道要学他们吗?”
苍无烟斜睨着眼,冷喝道:“你凭什么教训我,你是什么人?”
黎天眼断断续续地道:“师弟,……你,……你还记得恩人当年在天刀门救我兄弟吗?没有恩人,我们早就化为灰尘,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你……你恩将仇报,愧对列代祖师,更对不住天下武林,你……”他咳嗽了几声,想说下去,伤口疼痛难忍,再也说不出来。
苍无烟右手紧握惊天神剑,怒目瞪着黎天眼,啐道:“天刀门何时出了你这样的败家子,不成气候。”
那人见苍无烟豪不反省,冷笑道:“你也配称天下第一。”
说着,手中的流星锤一闪,脚步轻移,朝苍无烟攻来过来。苍无烟见他脚下运力,将长剑一扫,一招斗转星移,迫向那人的腰肢。那人见他出招甚快,招到半途,招便收回。他使的乃是极厉害的流星锤法“鸳鸯坠地”,本想迫退苍无烟,谁知苍无烟不退反进。
苍无烟旋动身子,一招甫出,木叶纷飞,朝四处飘散。众人但觉一阵雨下,即趋宁静。
但醒过神来,朝两人望去,都惊异难定。
马蹄声响,吆喝声、呐喊声不断响起。黎天眼躺在地上,见无数兵士,簇拥着一个头戴冠巾的魁梧大汉,身边立着崔字帅旗,威武非常,朝天门行来。
那员将领刚一站定,便有一小校躬身跪地,高声迎接道:“参见军主。”
众齐军一齐跪下,高声道:“参见军主。”
那将领朗声道:“诸位辛苦了,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当先扶起小校,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校忙禀道:“四人都是武林中人,似无过恶,却在此大动干戈。末将一路追击拓跋嘉余部,听得打杀声,才派兵围住他们。”
将领才小校瞥了一眼道:“你可知道地上躺着的白衣人是谁?”
小校莫名其妙地道:“末将愚钝,末将不知。”
将领哈哈长笑道:“他便是震惊整个武林的醉梦大侠李巷陌,曾多次得罪豫章王,我们把他抓回去,且不立了大功。”
小校忙道:“末将遵命,不过如果我们贸然行事,恐怕会得罪太子。”
将领道:“你放心,我崔晓刚做事一向谨慎,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小校道:“军主这……”
崔晓刚笑道:“照我吩咐做,定有你的好处。”
小校道:“末将遵命。”说罢,吩咐亲兵,困住四人。
崔晓刚一旁对小校道:“没想到今晚便能除掉四个江湖中的好手,飞云山庄曾飞鸽传书,说醉梦大侠李巷陌定会念旧,放走拓跋嘉,果如其言。我们虽没活捉拓跋嘉,有了李巷陌,比谁都值钱。”
小校忙不迭地道:“军主高见。”
崔晓刚道:“皇上命我自淮入东海增援,不想一路追踪到此,敌军望风披靡,纷纷倒戈投降。大齐宏福,拓跋小儿还嫩了点。”
小校道:“军主说得极是。“
崔晓刚道:“拓跋嘉号称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所到之处,烧杀掳掠,夷为平地,不为不惨。虽然光复河山,却疮痍遍地,让人心寒。”
小校道:“是啊,军主日夜操劳,不远鹏,转战来此,都为国家奔驰,末将自愧不如。”
崔晓刚道:“为了大齐,做臣子的本应奋力驱驰,保家卫国。”
两人正说间,陡听得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崔晓刚不自主地朝场中望了一眼。惊问道:“其余三人是什么来历?”
小校道:“醉梦大侠的名号早闻名江湖,只是没见过其人,不敢相信。其余有两人是天刀门的弟子,另一人却不知什么来历,好像是保护醉梦大侠的。”
崔晓刚道:“不管他们什么来历,花多大代价,统统拿下。多少血雨腥风,都是由他们而起。这次敌国出兵,虽是借大齐初建,然与李巷陌也脱不了干系。”
小校道:“似有传闻,不过像醉梦大侠这样的人,是不甘愿留在北国,受人非议的。这次朐山解围,还多靠他派人相助。”
崔晓刚道:“不管怎么说,他早就是朝廷的重犯,主要是他得罪了豫章王,他只能死。”
小校道:“可以豫章王的性格,绝不会让醉梦大侠死去,豫章王仁义宽怀,心胸开阔,不会再计较从前的往事了。”
崔晓刚喝道:“你懂什么?”
小校缩到一旁,再不敢开口说话。崔晓刚见众多齐军,还对付不了四个伤重的武林中人,暴喝一声,拔出腰间佩剑,挺身而上。小校见军主崔晓刚奋勇直上,忙道:“军主小心,四人都是成名江湖已久的高手。”
崔晓刚啐道:“丧家之犬,看我崔某的。”说完,一跨身,扑了过去。
崔晓刚见醉梦大侠李巷陌身子一震,朝一旁倒去,长剑一递,朝他刺去。李巷陌虽受苍无烟两掌,但慢慢运功调息,震伤的肺腑渐渐痊愈,但又见四处齐军朝他攻击,不得不奋力出战。心道:“我李巷陌出生入死,敌退魏军,你们却要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