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巷陌听着欧阳止水婉转的歌喉,当年玉女峰上的一切又闪现眼前。
两人惬意的在林荫道上来回不停地行走,欧阳止水指着不远处的一对黄莺道:“巷陌,你看它们多好。”
李巷陌叹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瞬间半年过去了。山间野花遍地,幽谷明香,令人陶醉而又忘情所以。逊美,它们是好,可它们没有烦恼。”
欧阳止水呆望了李巷陌一眼,道:“你还有心事?”
李巷陌道:“魏国攻打大齐,不可能一败而回,无功而返。我担心他们还会趁机大举进攻大齐,也绝不会放弃这大好的机会和借口。”
欧阳止水幽幽的道:“有些话我不想说,可我还是要说出来。齐国对你有什么好,你却要帮着他们,我们都是大宋子民,应当光复河山,为大宋一雪国耻。”
李巷陌道:“我不怜齐,可怜一方百姓。战事一起,受苦的是他们。”
欧阳止水道:“你可还记得崔晓刚?”
李巷陌道:“崔晓刚本与我有仇,他假公济私,想置我于死地,要不是你前往驰救,我这条命早魂飞湮灭。”
欧阳止水道:“我不是要你记住谁去救你,我是想让你明白,不管朝廷有什么举动,都会是我们受苦。你想想,多少王朝更替,兔死狗烹的名宿大臣,他们曾经都立下汗马功劳,可还是难逃厄运。”
李巷陌道:“你放心,我并不是贪图富贵之属,更不会为了功名而为齐国拼命奔波。”
欧阳止水叹道:“希望如此吧!我们都是大宋子民,如此,我们有能力恢复宋室江山,可……”
李巷陌仰天望着逝去的乌云,碧绿的蓝天,让人神清气爽。缓缓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知不知道,如果光复宋室,又有谁能做个明君,救天下的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萧道成虽纂宋称齐,然天下百姓附之,他的利国利民之本,也在于此。宋室多少王族,谁不想揭竿而起,可都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百姓受苦日深,都思吏治。我们只不过一百姓而已,谁的天下都一样,只要日子好过,不会计较曾发生的一切。你知道,我胸无大志,就算是天下武林总盟主,我也做不来,更不会去想那些莫虚有的财富。”
欧阳止水娇笑道:“我不为难你,只希望今后我们都能厮守在一起。”
李巷陌伸手摸着她柔嫩的小手,道:“你放心,我不会弃你不顾的。日后有人问起,也不会知道我是什么醉梦大侠,我只是平常的人,普通得谁也不认识。”
欧阳止水露出少有的笑容道:“只要你我相守在一起,又在乎什么别的?”
李巷陌道:“今生再无他求,只想在这少有人迹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生活,安度余生。”
欧阳止水道:“你也累了,我们回去吧!”
李巷陌点点头,欧阳止水推着轮椅,沿林荫道返回小屋。
两人刚走出数步,两丫鬟急急的奔来,嚷道:“大事不好了,夫人。”
欧阳止水一怔道:“什么事?慢慢说。”
左首的丫鬟喘吁吁地道:“魏军攻来了,还把我们的住处给毁了。”
李巷陌听罢大怒,从轮椅上站起,喝道:“我曾让拓拔嘉传语魏主,让他别再有攻齐之心。没想魏主口味不小,竟攻到这里了。”
说完,哎哟一声,卧倒轮椅上。
欧阳止水和两丫鬟忙扶起李巷陌,道:“身体要紧,你受伤不轻,还没完全康复。”
欧阳止水转身对两丫鬟道:“这里罕有人至,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两丫鬟道:“这里虽静,可我们去角城采办物品的时候被人跟踪,几次想甩掉他们,可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欧阳止水道:“你们是说角城也被陷入围中?”
两丫鬟道:“是,是。”说话之际,心有余悸。
李巷陌打断三人的话道:“如今之势,只有再招回勇士,与魏军绝一死战,绝不能让魏军侵我江南宝地。”
欧阳止水着急地道:“可……可你还有伤在身,不能劳苦奔波,长途跋涉。”
李巷陌道:“别人都欺上身了,我且能龟缩在此。明月,秋霞,烦你们跑一趟,将这道帛布书遍布角城,有人见到便会告知我召集的勇士们,他们就会齐聚角城。”
两丫鬟忙应道:“是,公子。”
李巷陌嘱咐道:“千万小心,别让魏军捉到。”
欧阳止水舒了口气道:“你放心吧,她们就是有十万魏军,也能平安归来。”
李巷陌道:“那好,事步宜迟,你们先去,我和逊美赶回小屋。”
明月、秋霞伸手接过帛书,飘身而去。
欧阳止水听得烧杀声,忙推着李巷陌,奔赴小屋。
远远地便见数百魏军甲士,将小屋团团围住,抢掠一空。为首一人,大喝道:“将屋子烧掉。”
几个士兵,点燃火把,朝小屋扔去。
“大胆狂徒,留下狗命。”暴喝声起,李巷陌的身影,已落到小屋跟前。
众人见一人飘身而来,如从天降,大惊失色,后退数步,弯弓搭箭。欧阳止水见李巷陌腾空跃起,怕他有所闪失,随即飘身直上,追赶李巷陌。
为首那人怒目喝道:“敢管大爷们的事,角城及整个齐国,都将落入大魏手中,你还敢多管闲事?”
忽见从空飘下一白衣人,貌美如仙,顿时淫心大起,朗声长笑道:“奶奶的,来了个油水。兄弟们,捉活的,完了少不了大家都有好处。”
众兵士一阵淫笑,声音飘荡,传出山谷。
李巷陌怒喝道:“就凭你们,一个个来送死。”
为首那人不屑地道:“你算老几,敢对老子呼五喝六的。老子要不是看见有个美人在此,早活劈了你。”
李巷陌伸手指了指他,一字一句道:“就凭你这句话,你也死了几次了。”
为首那人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嘴里道:“哟呵,老子死了好几次了,老子就看你有什么本事让老子死几次。”
李巷陌正要出招,忽觉后背上的箭疮拉动,疼痛难忍。啊地一声,蹲到地上。
为首那人哈哈大笑道:“还大蒜插鼻子,装象。”
欧阳止水见李巷陌蹲下,忙搀扶着他,幽幽的道:“羚哥,你没事吧!”话语凄婉,令人一见怜惜。
为首那人狂笑道:“美人儿,心疼他就乖乖的听我们的话,把大爷们侍候爽了,留他条狗命。”
欧阳止水美目一瞪,暴出凶光。李巷陌知她出手必定狠辣,忙扯了扯她的衣袖,摇了摇头。欧阳止水恨恨的瞪了那人一眼,才把目光移开。
为首那人冷哼一声道:“娘的,还跟老子比横,兄弟们,看好了,待老子剥了这小娘皮的衣服,先爽上一把。”
众兵士一阵咆哮,那人将手中的长剑一丢,伸手朝欧阳止水抓来。欧阳止水看了李巷陌一眼,李巷陌还是摇头。
欧阳止水只得不动,任凭那人的大手伸来。
那人心神恍惚,摸来之间,连变几招。李巷陌见他使的乃是江湖上常见的擒拿手,暗道:“你简直把我们当白痴了,当晚逊美在朐山模仿《劝君曲》时,我便见过此法,难道这不是魏军,而是齐军?还是齐军里有叛徒?”
眼见那人的手触及欧阳止水的衣服,李巷陌左手手一扬,掀出一掌。那人全不把两人放在眼里,出招慢慢吞吞,晃晃悠悠,待招及欧阳止水的身上时,一股强大的气流席卷过来。那人感到不对,正要撤招,只觉双手一麻,倒退十余步远,倒在一兵士的怀里。
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弹了回来。
那人嚎叫一声道:“给老子围起来,原来是会家子。”
众人听得吼声,都围了上去。
李巷陌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们,还嫩了点。”
那人暴喝一声道:“抓起来。”
众人拔出长剑,朝欧阳止水和李巷陌刺来。李巷陌倚着欧阳止水,缓缓站起,对欧阳止水道:“让你受惊了!”
欧阳止水道:“小心,就这几个无赖,还不敢把我怎么样,也吓不了我。”
李巷陌朝她点了点头,双手向外一挥,卷向扑上来的两人的长剑。两人持手中有剑,奋力一挥,只听嚓嚓两声,两柄长剑,断着死截。
众人一惊,向后退去。为首那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亲自上前,挥动手中的长剑,朝李巷陌攻了过来。李巷陌见他招法沉稳,内功修为的是不弱。暗道:“江湖中少有如此高手,只可惜甘为朝廷驱使。今日遇见我,算是你倒霉。”
眼见那人的长剑攻向自己的眉心,李巷陌道:“正好。”
说完,双手一合,夹住长剑,只轻轻一紧,将长剑折断。那人惊喝一声道:“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李巷陌长笑一声道:“赖皮曾阿狗。”
那人一怔道:“曾阿狗,大闹武林大会的曾阿狗?”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瘦小年轻人,更不相信他的武功如此出神入化。他身边的美人,也许那人早已淡忘,但对于江湖上名震一时的醉梦大侠,他是绝对不会忘记的。可当他见到时,又是那么的失望,以至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