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饭,挖机汽车都行动起来。他们继续挖玉石。小叔带着他的爆破工也开始钻洞了。
我与田宇回到我们的帐篷,我对田宇说,“田总,彭森这个人不错,他有这么深厚的玉石专业知识,他也是股东吧!”
“不是,我给他年薪呢,一年十二万!”田宇说。
“哦,这人不错。真的不错,与你签了时间吗——我们可不能放他走,他走了可就麻烦了。”我再说。
“签了,有三年合同。他真的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人!”田宇再说。
“哦,这就好!”我说。
直到黄昏的时候,郭明义他们才来了,他来时我们还在矿床上工作。他的皮卡车将喇叭按得响了足足五六分钟。田宇笑骂道,“你小子,屁股痒痒了吧,还不快开到帐篷那里将东西卸下来。”
“好咧!”郭明义愉快地说。
看到买来东西了,我让大家早点歇工。田宇很高兴,他没说什么。这天又拉了二十几车石头。但彭森对我说,“岳先生,今天出的石头从表面看不如昨天的,这是个结构层,就这样,时而好时而差,这很正常——有时候甚至出现玉石断层,但往里挖又好了,这都是很正常的,你最好还是先别告诉田总,等过了这一两天再说,他这人有点神经质,没多少耐性——喜欢小题大做!”
“好,我知道!”我说。
田宇兴奋地吩咐老杨,要把饭菜搞得尽量丰盛些。还让几个年轻人去厨房帮老杨的忙。秦帅也去了。
郭明义将一把新吉它交给我说,“岳总,这是我买给你的,是我自己的钱,不是帐上的,我送给你吧,吉它不好,但能消磨时光。”
我笑着说,“谢谢你,小郭——我只能用音乐来答谢你。我的第一首曲子就送给你!”
我坐在帐篷前的那堆玉石上,调了一下琴弦,然后再弹了几组和弦,再调了一下,然后就好了。
田宇让人将鞭炮准备好,但不能这时候放,在宴席摆好之后再放。只是先叫人挂起来。鞭炮真的挺多,郭明义坐到我身旁笑着告诉我,鞭炮都买了四袋子,其中一串都可能要放上两个小时。
我弹《魂断蓝桥》的主题曲给郭明义听,我一边弹一边对他说,“这是我送给你的,这个旋律大家都熟悉吧!”大家都静下来,都站到那堆石头上,或者有人蹲在那里。连厨房里的帮老杨忙的小伙子们都出来了,有人手里还拿着菜,肉,有的拿把菜刀,都站在那里望着我。我在旋律里加入几组八度和弦,反复地弹了几遍,然后来了个漂亮干净的结尾。
“哇——”有人赞叹道,“真是想不到啊,这么好,我感觉你的手指都不长在你的手上,就像是自动活动的似的。我一直看着你的手指发呆。”
“这么动听,你是搞音乐的吧,不是专业的不可能弹得如此娴熟。”有人说。
“还想听吗?”我笑着问。
“当然想,谁不想呢?”破工袁洁民说。
田宇看到厨房前边的小伙子们不干活就向他们驱散说,“你们偷懒啊,这么多菜,老杨一个人怎么弄,快去帮忙!”
秦帅笑着说,“都是岳总捣乱,你还怪我们,要我们干活可以,那不准现在弹,要弹也要进到厨房里来。”
“你还反了你了,快去,厨房里那么小,这么多人怎么听吉它,一会儿够你听的。”田宇再说,那几个小伙子不愿意地进去了。
我又弹了几个流行歌,他们不约而同地唱起来。厨房里帮忙的那几个小伙子又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后来我说,“我给你们弹个英文歌吧!”
“英文我们不会,还是来中文的,你弹个《长相思》呗,岳总!”董健神魂颠倒地说。
董健刚说完,彭森就大笑起来,他笑得前俯后仰,众人也跟着哄笑不止,彭森都笑出了泪,他说,“你呀你,董健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就不能再听点别的吗,除了长相思什么的,我看你就一直在长相思!”
董健瞪了彭森一眼,我也笑着,我说,“我不知道什么长相思,怎么唱?”
“是个二胡曲,曲调清凄婉转。”彭森笑着说,“董健手机上有,他时常在听呢。”
“那你打开你的手机,让我们听听,是不是没电了!”我说。
“今天刚刚冲的,只要发电就什么都好了。”董健说着,一边他打开手机里的他所说的《长相思》,我还第一次听见,但曲子真的很好。
他闭着眼睛,听着音乐,暗暗地记下了旋律。我忽然非常喜欢这首曲子。我说,“挺好听的音乐,过一会儿我弹给你听罢,我先进去一会儿,将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开饭以前我保证能给大家献艺,我会改编成吉它曲。”我说罢,抱着吉它离开了石头,然后向我做办公室的帐篷走去。后面有人跟着我来了,我驱散了他们说,“我深思音乐的时候不能受人打扰的,如果你们真想学,我以后教你们。”
“好!”他们同意了,但我听见有人说,“岳总故作神秘呢。这种东西即使教,你没有三五年甚至七八年功夫那里就学得会。”
我进了帐篷,曲子还一直在播放,我找一页纸,将曲谱记录在纸上。我本来想画五线谱的,但还是算了,先写简谱,这样可能容易得多。但这种简谱,改编成吉它曲有点难度,我凑合一下吧,反正他们也听不出来,就是我弹错了,我也可以用和弦伪装一下。我记录的简谱,在听着音乐时修改几遍,一直到我满意为止。我关掉手机,然后照着简谱弹了一遍,感觉还好。第二遍再加入和弦感觉就更加好了。然后我又打开手机与音乐一起弹了一遍,直到我满意为止。然后我拿着简谱出来。他们有几人散开了,但更多的人还等着我看我卖弄才华的热闹,他们想看一场笑话,但他们看不到。
我笑着说,“我这就弹给你们听,也许现场有人演绎要比听mp3好。”我还是坐在刚才坐过的位子上,因为那里有一个平整的石头,可以让我调整好身体,坐到一个最佳状态。室外有点风,不管我怎么弄都不能将乐谱放好,旁边的郭明义索性就拿在手里,他笑着对我说,“岳总,这样就不会被风刮走了。”
“好,我先谢谢你,那么这首歌我先要献给你与董健,愿你愉快,也愿董健做梦时梦到他妻子。”我说。我说完,人们又一阵哄堂大笑。
我先拨了几组和弦,《长相思》的序曲就在和弦中不知不觉地进入了,这种现场弹奏的效果真的要比手机里播放好多了,而且我选的和弦的效果更加增添了音乐本来的那种优美与绵绵情丝。他们马上陶醉起来。彭森再也嘴上不挂着微笑了,他严肃起来。
《长相思》是一首节奏缓慢的音乐,但与众多的和弦相结合,就马上表现得突兀起伏,这种副音衬托了主旋律的那种深情与婉转,在背景复杂的副音中大家清晰听到了缠绵与相思,带着一抹伤感的情调。我将这首节奏缓慢的音乐用庞杂的副音进行了处理,而且副音按这首歌所要的意境进行了层层选择,时而忧郁时而欢乐,就是进行一种畅想前景似的,期待一种相逢的向往。层层叠嶂,于是在副音的巨大烘托中让主旋律一遍一遍地进行,效果非常奇妙,简直是妙趣横生,美不胜收。我反复弹了几遍,然后做了一个低沉的收尾,由于调子低沉,旋律凄凉,非常伤感。我弹完以后,听着的所有人陷入一阵长久地沉默中,好像他们还在听音乐似的,一直延续了很长时间!
我笑着说,“我弹完了呢!”
他们谁也没有笑,都有点伤感,我说,“怎么了,大家这是干吗呀?”
彭森说,“岳总,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音乐家也不过如此吧——我不知道大家想什么,我却在你的音乐声中忽然那么思念起了家,我已经离开家有好几个月了。原来用吉它弹这首董健喜欢听的二胡曲还有这么不同的妙处,我都觉得你弹得要比手机里的音乐效果丰富多了。我都听出了好几种声音,你不就是一把吉它吗,你怎么做到的,真奇怪啊,我好像都听出一个乐队。这真的是最怪的。但虽然有这么多的疑问,我还是伤心,就像要哭一场似的。”
“那就哭一场吧。”我建议道,“哭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遇到伤心的事时经常哭呢,哭完之后人心就轻松多了,那些压力就会释放了,最危难的时候哭一场,我试过的,哭过之后,就不会感到有那么艰难了,或者我们就把害怕的不幸的事情准备好,以求早点面对。这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你傻呀,彭森。”郭明义说,“岳总不就是音乐家吗,你以为不是专业的人能弹出这种效果,你在这个世界上找一个非专业的人出来试试。你连这点都听不出来,不过你说对了一点,岳总真是个高人,人家都说高人不露相,说的一点也不错。”
“算了吧,你们都在说什么呀,越说越离谱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