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帅他们又出来了,田宇没再说什么,宴席准备得可能差不多了。
小叔问秦帅说,“都弄好了吗?”
“快了,杨厨师说我们可以出去凑热闹了,他在做收尾。杨厨师果然是一流的大厨,他一会儿就弄好了好些菜,可能有二十来个。还分两桌,真正是满汉全席。”秦帅说,“我们这个工地上还真是人才济济啊,大厨,音乐家,玉石鉴定大师,应有尽有。这样的工地里这么多人才还不是随便能碰到一起的,应该珍惜,好啊,我先学习音乐吧,不,是吉它,岳总,你除了吉它还会什么乐器!”
“我还会萨克斯,唢呐,葫芦丝,排萧,还会点小提琴。但这些东西没玩过很久了,现在也无法演奏了吧!吉它是我最精通的乐器,也粗略地进行过研究,所以弹得时间久了,也就娴熟罢了,你们不都是上过学吗,‘只不过是手熟罢了’——这句话多经典啊。”我说。
“不,手熟是一会事,但理解音乐是另一会事。你刚才弹的那首《长相思》我也在厨房里隐隐约约地听了,这不是手熟就能弹到那个程度的。你还要组合,还要按感情排摸,你的心中得放下一个乐队,你才能指挥出那样复杂而层次分明的感觉。这实在太不易了,什么时候我能学到你这样就好了,但也许我这一生都达不到这种境界。”秦帅再说。
“闲了我教你,你得认真去听,因为用一生时间来揣摩它,它也不会太难懂。不为别的,就当是我们休闲自己,陶冶自己。”我说。
“听听,听听,音乐家说话都不一样。”彭森说。
“别理他,他酸的,我的牙齿都感觉到那股子醋劲了。”秦帅说,“吃完饭你再弹一遍刚才那首《长相思》吧,太好听了,你再告诉我,你如此铺排的处理技术,好像太难了,我好像还不能听懂它。”
“行!这有什么难的,我吃完以后就再弹几遍!”我说。我看到易犯相思病的董健一个人埋头坐着,他还没从音乐带给的伤感中挣脱出来。
老杨终于出来说,“可以开饭了,田总岳总,怎么吃,分两桌,这里比较好,但天快黑了,还有风,就到帐篷里去吧。那里还有桌子,分两个帐篷里吃!”
“行,老杨,你也坐下休息一下,忙坏了吧!”田宇说。
“那还不是应该的吗!”老杨笑着说。
田宇叫人把酒拿出来,我们先倒一杯喝,然后叫人将鞭炮点上。一个小伙子点上了其中一串挂起来的鞭炮。鞭炮响了起来,我们就站在旁边看鞭炮。一直将它放完,但好几处都同时点燃了,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一会儿烟雾弥漫开来。
“走吧,大家进帐篷,吃饭了,吃完饭后尽情地跳起来。”田宇说着,兴奋地先进了一个屋子。我们办公室里太乱了,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好,还是去工人们的帐篷里。老杨叫田宇,我和彭森还有郭明义及其另外几个人一桌,爆破工及其别的人们另一桌。
饭菜果然丰盛,秦帅没说错,真是色香味一应俱全。老杨倒了酒,他笑着说,“我们这个桌可就要沾岳总的光了,都要喝茅台了。”
他先给我倒满了一杯,放在我面前,然后才给田宇倒酒。田宇笑着说,“我们的才子当然要特殊照顾了。”
大家说笑着,热闹非凡。田宇是个热闹的人,他说,“我们边吃边玩吧,我们猜拳,如果谁输了,输了的人喝酒,赢了的人出节目,怎么样?”
彭森说,“只要你高兴,田总,但这难不倒我们岳总,他不管输赢都手到擒来,我们可就不是那么会事了——这不公平吧,我们只对岳总有规定,别人随意,好不好?”
老杨笑着说,“这个建议好,那我们就规定岳总跳舞怎么样,唱歌肯定错不了,跳舞或者打拳也行!”
“好,就这么定了,我看还是打拳好!”田宇说。
我笑着说,“这不是存心让我出丑吗,我可不会打什么拳。”
“不会才热闹呢!”郭明义说。
“行,打就打,还怕打拳吗!”我说。
但是在猜拳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就是想存心让我出丑,他们只要使个脸色就让我赢,他们老是输。
我笑着说,“这不对吧,这酒是我的,你们却老是输,你们不是和我抢酒喝吗?”
彭森马上说,“要不,我们大家敬岳总一杯,好不好,然后他再打拳给我们看!”
田宇说,“好,就这么办,如果不让岳总喝酒,那这瓶酒就名不符实了。”
于是他们又将我每人劝了一轮酒,我一下子就喝高了。郭明义将我扶到桌子前边让我打拳。我一比划,想打一套太极拳,但我一晕就跌倒在地。他们一阵大笑,我爬起来,继续打拳,这一次我成功了。其实我以前练习过太极拳,基本花架我会,只是没有练拳的根基。但由于饮了酒的缘故,有点头重脚轻,但他们看得还是拍手叫好。郭明义与两三个小伙子还到我旁边模仿我打拳。我一边练拳,一边笑着说,“基本动作就是这样!”
我对田宇他们说,“这是醉太极!”一会儿我就大汗淋漓,这就是太极拳的妙处,它不累,但会出汗。我索性脱了上衣,将我的裤子整好。郭明义看着我隆起的胸肌与腹肌就惊叫起来,他说,“岳总,你这还是一个武林高手啊,你看你的肌肉多发达,这是标准男人的体格。”
打着打着我的酒也蒸发了。我笑着停了下来,那瓶茅台酒已经喝光了,我重新打开一瓶,将半瓶酒倒在一个杯子里说,“田总,还有在座的各位,今天高兴,趁酒兴,我们就玩个够,我先干为敬,然后我再给你打拳助兴。”
田宇与彭森老杨他们笑着与我碰小杯,我将这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我又走到前边打起了拳,我说,“还是来个醉太极,这种拳不血腥,还有表演功能。”
我又打了另一套武架子,然后又将先前打的那一套又打了一遍。我的浑身就像洗了澡一样大汗淋漓。门口站满了观看我打拳的人,他们索性来到我们桌上。
我收起拳,抱拳做了个武士做的手势,大家拍掌欢迎,引起了一片哄笑。
但我的酒意还浓,不能在这时候停下来,否则我可能马上就要醉倒了,我又抱了一下拳,再打起另一套路数。然后在醉太极里加入舞蹈,打了半小时之久,小伙子们已经闹成一片,大家都模仿我,田宇示意这会儿应该放劲歌让大家热舞。郭明义将新买来的碟子放入播放器里。饭桌撤下去了,将帐篷腾出一片空地来。我的酒意即将醒得差不多了,我才停下来。
“好酒量!”彭森称赞道。那会儿我已经完全没反应了,就像从来没一口气喝完那半瓶酒一样。他完全惊奇地看着我说,“岳总,你真是个高人,连喝酒都不醉!”我只是笑笑,他那里知道,打拳可以醒酒呢,这就是我喝酒不醉的一个密决。
我看着小伙子们漫歌热舞,他们有些人已经醉了,他们想拉我,还拉田宇跳舞,田宇只是笑着看他们,我也巧妙地躲开了。郭明义在跟着音乐唱歌,他歌唱的不错,还做了一个姿势,使我不自禁地想起了王亚杰。想起他在舞台上唱歌时候的那抹伤感的潇洒。想起刘楠在唱歌时候所带着的来自天性的野性与奔放。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现在他们都在做什么,还在音乐界吧。”
老杨问,“岳总,有心事吗,怎么叹气?”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罢了——老杨,人真是奇怪啊,谁会想到有一天我还与大伙在这里这么愉快地喝酒跳舞呢!”我说。
“岳先生,你真是一个奇人,你喝了那么多酒,喝得酒可能是这里最多的人,但到头来你最清醒。你好像连一滴酒都没沾似的。你还能打拳,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你学过吧!”老杨说。
我点点头,“都是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有一个很风光的职业,也有很多机会去消磨时光,便在一个舞蹈班里学习舞蹈与武术。都是为了好看,后来我便把武术中的太极拳与舞蹈揉合到一起,刚才就是经过我自己揉合的一副拳架。我叫它醉太极,能出汗,却不累人。”
“你是一个有心人,对什么都能捉摸透。”老杨说。
那晚大家闹到很晚才休息。田宇醉得不成样子,我扶他到我们的帐篷里,他醉酗酗地说,“岳总啊,你真有两下子,这个世上就没有难倒你的事。连酒都喝得那么干脆彻底,我明明看见你喝下去那么多,还照样将拳打得那么精彩,后来那些酒就没有了,你说怪不怪?你真是我们这里的活宝!”
一会儿他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