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森叫我出去,他喝得不多,他拿着手电进来说,“田总睡着了吧?”
我点点头,我随他出来,我问道,“今天出的矿石里玉真的不多吗,你查看了吧?”
“不多倒是不多,但质地不错,我对几块石头验了一下,都是上等玉,亮度非常高。你来看!”他带我过去,他将手电照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但奇怪的是另一边那块石头就整个都透亮了。好像一盏巨大的灯,但它本身并不发光。我惊奇地看着,彭森再说,“这块石头是今天挖到的最好的,但这样的石头还有几块,虽然没有像这块石头这样出众的采光与集光现象,但都还不错!”他说着又将手电筒照到另一块石头上,那块石头显然不如原来的那块。
彭森再说,“忘了买一架相机,应该把这些东西照下来,你临走时带着,岳总,明天还得去买架相机。”
“我带着呢,是数码的,我们旅行的人那里有不带相机的。”我说。
“这就好,岳总,那你去拿你的相机,我们今晚就拍。”
“好,我这就去。”我回到我的床上,从包里拿出相机,我查看了一下,还好,还有几格电,至少今晚够够有余。
于是我和彭森就拍了好些照片。并在石头上用铅笔标了号码。
我说我想这时候用一台电脑马上看看这些照片的效果图。彭森说,这个地方交通不方便,用什么都没有。
“彭森。”我说,“那么照这情形看来,你估计这个矿山到底怎么样,我想说的是它的前景怎么样?”
“很好,矿倒是没什么问题,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这种新玉石的价值问题——如果这是和田玉或者是别的名玉的话,像这么一大块那就没发估计了。会进入拍卖行里进行拍卖,或者是收藏家进行收藏。再就是工艺美术师也会给他出很高的价格。”彭森说,“如果能定下一个价格的话就好了。岳总,各个产地的玉石都不一样,他们都有各自的风格,所以自成一派,对于鉴定大师们,他们就会一目了然,而真正玩玉的人在目前还都是行家,他们拿一件玉器都知道这玉产自那里,所以中国的玉石在鉴定家们那里或者真正收藏玩玉的人那里都了如指掌。”
“明白了,彭森,我会努力的!那你就没有人能找找路子吗?”我问。
“没有,我这种人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角色,懂玉的人并不一定懂人际。岳总,这个世上并不是才华与专业知识就能改变一切——发言权并不在我们这里。我看田总也指望不上,他有管理才能,对一切能进行负责,但这些他还不如我呢——现在矿就指望你了。你会的太多了,你知道吗,玩玉的人都有一种古典的气息与兴致,你身上散发着的所有光彩,你的舞蹈,你的醉太极,你喝酒的风格,你豪爽的气质与胸襟,你真纯的人品与胆识都配得上极品美玉——这是一种玉与人合二为一的境界。玉也是得以与有缘的人才能相聚,就像我们这个矿专门等你这个人似的——这不是迷信,岳总,这是真的。玩玉的人的心地要非常纯厚,贞洁——所以看到你今天翩翩起舞的质朴的豪爽的样子,再看到这么一大块美玉——我就感到美玉也是等人的。在我们所有这些人里没有人能配得上它,除了你!”彭森灌迷魂汤给我,我笑起来,他则越发严肃了,他说,“你别笑,岳先生,这是真的,我敢断定,对于这些美玉来说,谁如果对先生不敬,就必遭这些玉石的惩罚——只要你记着我说过的这句话,有一天你会相信的。”
他的严肃我没有再笑,好吧,我领受了,到底这些话都那么顺耳,这样的恭维还是能讨人欢心的。
他再说,“我对你是恭敬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些玉在一个月以前为什么不出,那就是美玉具有的灵气在等人,你是来发现它们的人,我只能叫你先生了。这就是我尊敬你的一种方式!你放心吧,等你走后,我会在这里恭敬地等着你归来!”
我看到他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但我对这样的尊敬觉得很不是滋味,不是我难受,而是我感到不自在。
但我还是随了他的意,我说,“彭森,谢谢你的器重,我会努力的。”
“顺其自然就好,岳先生,玉是随缘的,你既然发觉了它们,就一定还会给它们价值,否则它们会等你吗——有些东西不止是巧合,先生,是一种缘,只是你还感觉不到它的力量而已!”他再说,我觉得他说的这句话倒是十分有道理。是的,不止是巧合,而是缘——真的是这样。
过了两三天后,我终于带着一块携带方便的玉石出发了,还有一些别的巨大的玉石的夜光照片。那里我与彭森都详细地测好了玉石的直径,形状,再按照密度算出了玉石的质量,都在照片的说明上加以注明。我被郭明义送到最近的城市里,这是一个县级城市,城市规模很小。我先打电话给王亚杰,他还没换号码,还用以前的那个号码。他一听出我的声音就激动,他说,“你都失踪到那儿去了,你终于现身了。昨天我和希敏还刚刚说到你呢,他说我们以前的乐队活着的几个人中,你却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我说,“你们都还好吧,我也一直想你们。我去看你们,你们现在在那儿?”
“还在东部,你真的要来吗?”
“当然是真的,我还有件事要你帮忙呢,等见了面再告诉你们,希敏还好吧!”
“就那样,不死不活的,有什么好不好的。”
“好,我再打电话联系你,先不要告诉希敏,给他来个惊喜,如果他想见我的话。”
“行,他当然想见你了,老是念你呢。”
三天以后,我刚下了车,王亚杰与何希敏已经扑到我怀里来了。我们三个人抱在一起笑成一团。何希敏笑着说,“你都上那儿去了,你还记得回来啊!”
王亚杰拿起我的箱子,他说,“哟,什么东西这么沉,你拿什么宝贝了。”
“几块石头,有一些是给你们俩的,不知道是否喜欢!回去再说吧!”我说。
何希敏还是那么一副样子,岁月好像在他的生命中停驻不前了,他也是三十七岁的人了,但看上去好像还就是二十六七岁的人似的。王亚杰变了些,但也没变太多。何希敏看着我说,“岳阳,你变了,不像从前了,但是更有魅力了,这是真的——岁月总是把最精华的部分留给最能理解人生的人。”
“那里就有你所说的这样!”我笑着说。
他再瞅了我一眼说,“这就是纯正的男人的样子。”
王亚杰说,“什么纯正的男人的样子,你不是男人吗——你这个男人都带上了女人气吗?”
何希敏笑了一下说,“亚杰,你不要不服,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你就带他到影视城或者你的音乐制作公司去转一转你就知道了——你不要不服气,行走在大自然中的才子那能与我们相比——人家经受的可是整个生活与自然。现在我敢说,他对音乐的理解,人生的感受,要比我们每个人都强烈都震撼都生动都泛活而且更加纯朴自然。不信你试一下,你将你的音乐或者别人的音乐拿给他弹奏或者演绎,你在找一个别的专业人试试——同样的音乐,岳阳就能演绎出力量,真情与对生活的热烈向往,而别人不行,别人只能通过技巧演绎而不是通过感受。就是他的形象上都有这样的气质。”
王亚杰点点头。我笑着说,“我已经不玩音乐了,现在我连琴都不会拿了,还怎么演绎,希敏,你只会说笑!”
“算了吧,岳阳,我还不知道你,我比你更懂得你——别在我这里打马虎眼。回到屋子里你就给我演绎一段,否则你就别想休息!”何希敏说。
我们先去了何希敏那里,他太强势了,王亚杰根本争不过他。我笑着对亚杰说,“走吧,我们年纪越长越热烈了。亚杰,你记得,高辉走后,有一次我们在台上演出,他竟然在台上哭得死去活来——他一惯用情深刻。我都这么多年没见你们,我一直想你们在干什么呢,还一直在音乐界吗,果然你们还一直都在!”
何希敏款待我的到来,他已经结婚了,他的妻子在一家影视制作公司做事,现在到外边去拍片了,一年聚不了多少日子。但这个音乐才子自己也有那么一堆事情做,他一点也不寂寞。他与妻子的感情很好。他拿出一个影集给我看他的爱人。她果然漂亮,他说,“有时候她还在剧中客串角色,但她本人不喜欢表演。”
王亚杰一直没有结婚,他和我一样还都是单身。他们问我的生活,我将我身上所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了他们。他们为我与安雅的爱情惋惜,还说这样的感情都让他们不可思议。
“我来是有件事需要尽快办。”我说。
“什么事?”王亚杰问。
“玉石,我现在做玉石矿,不可思议吧,更加不可思议的还不是这些呢!”我再说。
“还有什么呀,你越来越让我们惊奇,让我们跟不上思路了。”王亚杰再说。
“说起来一言难尽,你们有没有玉石这行熟悉的人,给我介绍一下,最好是能评估与鉴定玉石料并且能给玉石定价的那种权威机构——这可是我自己的矿产,我要一个好的价格!”我再说。
“我们也不做玉石,不过可以打问一下,人一有名气这些东西就跟着轰动了——这是件小事,岳阳,包在我身上。”何希敏说。
“我就知道你们有办法!”我笑着在他肩上拍了拍说,“你还是那么潇洒那么帅,一点也没变老,我大你一岁,现在看上去就像两代人。”
“什么两代人,你没个正经吧——对了,现在休息也休息了,饭也吃了,你给我们演奏一段吧,以小结这几年来你对音乐的理解与进展——岳阳,我可什么都没求你,你还求我了,你这点事情都不能为朋友做吗?”何希敏一本正经地说。
“好!我弹,我还是弹吉它吧,别的乐器没用过可时间太长了。”我笑着说,我又看了一眼王亚杰说,“要不然,一会儿,我们三个人私下里再来一场,就弹我们的老歌——以怀念我们过去的岁月,怎么样,亚杰,你还是任主唱,我和希敏给你伴奏!”
“这个建议好,岳阳,这还算你有良心,还没忘我们兄弟们。”希敏高兴地说。王亚杰也高兴地说,“好,我同意,要不——”他看了我一眼建议道,“唱我歌的人一再问我词作者是谁,要不然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你与他们见个面,或者索性我们就在私下的圈子里举办一场音乐会,就在熟人之间,岳阳,你不反对吧!”
我还没表示意见,何希敏就抢着说,“亚杰,如果你这样做,那我也要让岳阳做我最新小品专辑的嘉宾,我就要一两首他独奏的曲子,用一种全新的风格来注入我的专辑里,我明天就抽时间录制——对于岳阳的音乐修为与水准我从来都信心十足,要比他更加看到他自己的潜力。”
“好了,我还没同意呢,你们以为我是来给你们带气场的吗?好了,其实你们怎么安排我怎么听就是了,累死在这里算了。希敏,拿吉它呀,我给你弹吧,你不是要听我的音乐吗,我这就弹给你听。”我笑着说。
希敏一边将吉它交给我,一边对我说,“岳阳,你只要弹,我们要的是你对音乐的感觉,不是技巧。我知道你的水平,那时候亚杰是主唱,你是我与高辉的乐队指挥呢,好了!”
“如果是技巧与感觉混搭起来呢,这企不更好?”我笑着说。我从包里掏出给王亚杰的歌词说,“亚杰,这是我一两年来的所有作品,你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如果有,你就谱个曲子出来,就给我们三人,我们练习好后,就在我们私下里举行的音乐会上做主题曲。当然我这些作品都是你的了,如果还行,你可以给我提个修改的意见,我临走以前改好再交给你。”
“都这么多呀!”王亚杰惊喜地接过来翻看起来。
希敏说,“你还不知道吧,岳阳,亚杰合作过的作者里面,你给他的感觉最多,但是近一两年来,你又不给他作品了,这损坏了他的灵感——有种默契是一生的灵性都要依赖的,失去了它就不行。现在好了,他可能如获至宝了,他也可以重新找回失去已久的那种音乐感觉。”
我弹了几组和弦,然后再调了一下弦。这是希敏的电吉它,是他以前的那把。我抚摸了一下,看着,希敏说,“我所有用的吉它里,就是这把最得心应手。”我点点头。我一下子想不起应该弹什么曲子,对了,我还是弹我最近最新弹过的那首《长相思》。
我又弹了几组和弦,然后将序曲就在和弦中引出。引得清新而流畅,然后是主曲,我还是像在矿上那般,用复杂的层次分明的副曲衬托着主曲流出来,这些副曲都是烘托出主曲意境与感情的。然后我运用生活在朴素的自然中的情怀将音乐流泻出来,自然而不着痕迹。我没用悲怆的情调,而是温暖的小夜曲般的温情格调演绎了它,这又与矿上那一次很不一样。连我觉得都不一样,哦,音乐,原来是这般微妙,它如此细腻地随着人的情丝来演绎任何时候任何心情下的不同的奇妙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