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绎得如此清新而委婉,连王亚杰都停下手中看着的歌词,都静静地听着,令他如醉如痴。希敏闭着眼睛,好像感觉着那缕缕愁绪温暖地流泻在演绎人的情怀里——我反复演绎几遍。然后静静地轻轻地结尾了,一直到音乐小的几乎耳语一般,最后了无声息……
他们还在听着,好像还在听到了声音似的,一直沉默不语——我知道那是感觉还带给他们余息!直到那样的沉默延续了几分钟,他们才会过神来。
王亚杰说,“希敏说的没错,岳阳,你真是个天才,而且是音乐奇才,你不在音乐界献身,你真的太可惜了。他说的对,你是感受了自然与生活的音乐家!谁说吉它就不能独奏,这简直是个奇迹!你一把吉它就完成了整个乐队的工作!”
希敏更是欣喜若狂,他激动地说,“我自认为是搞音乐的,但在你身上我才真正感觉了什么是音乐。你一定要在我的音乐小品专辑里演绎几首,这首是一定的了。”
我笑着说,“我改编了很多非常经典的小品,用吉它弹来别具风味,也许我弹别的曲子,你会改变看法——这首并不见得就是最好的。但很可惜,你们并不是第一个听到它们的人,听到它们的并不是真正懂得音乐的人。我不是一个音乐家,我只是热爱生命罢了——我玩音乐不是给音乐一个定位,而是随心所欲,这样才会挣脱音乐定位给音乐自由的限制,也就会出其不意,别具一格——希敏,你要记得,做音乐要给音乐最高的自由,而不要限制它。你们再听!”
我说着,又拨弄了几组和弦,我把那几首萨克斯经典曲目《回家》《茉莉花》还有《魂断蓝桥》的主题曲连起来弹奏,还是用我给吉它独奏庞杂的副音做烘托,将主曲清晰地铺展到副音以上,弹出一种明确的质感,婉延起伏,不时地进入高潮。我还给这三首曲子不同的感情基调,时而浑厚浓重,时而庄严沉稳,时而忧郁伤感——但都带着浓厚的生活气息,自然而朴素!这段音乐延续了近十分钟,然后我来了个高音结尾,最高潮时突然让音乐中断,让他们还在那抹意境中沉醉回味,余味不息。
我弹完后看着希敏还在摇头晃脑,我说,“怎么样,希敏,亚杰,我没夸张吧!”
王亚杰说,“岳阳,真的,每一首都是一种奇迹。我有点明白了,是对音乐的一种驾驭,岳阳,你一直在做这样的努力。这已经在感觉与感受以上,你已经综合了最多的对音乐的理解,然后将这些理解全部用一种随心所欲的毫无章法的力量对音乐进行驾驭!”
“是的,你总算明白了,你要玩音乐,就要以控制自己的意念来控制你的音乐,只有你随心所欲地控制了它,音乐才能按你的意思表达你的感觉。到了这里,你的不效法才能最自由地给音乐一种生命,它也就成了自己生命一种声音!别遵循章法,亚杰,你是曲作家,这很重要,一个音乐家最成功的风格是他用最简单的音符创作了最渗透人心灵的音乐——却一定无法模仿它!”我说。
“太高深了,岳阳。”希敏说,“但你打开了我这个音乐人的一扇窗!”希敏停了一会儿再说,“我求你了,就把这些都保留下来吧,我明天就给你录音,哪怕是在你离开以后,我们听听你的这种声音来怀念一下你这个不是音乐家的音乐天才!”希敏再转向亚杰说,“你策划的音乐会中,岳阳的吉它独奏是一个重头戏,你可不要错过这样的良机,也让你身边专业的音乐人来听听这个流失于民间的自然音乐家的声音,他们不是骄傲狂妄吗?岳阳,你教教他们这些音乐理念,就是你教了他们,他们也不一定明白这是怎么会事——就像你这会儿教我的一样,我还没明白是怎么会事呢。亚杰已经明白了。”
“教人家就不敢了,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你真心喜欢,我就做你的嘉宾,在你的专辑里录制几首——你挑,你喜欢那个就那个。”我说。
“我都喜欢,要不,你自己出一张专辑吧,就专门吉它独奏,好不好?”希敏问,“如果你不屑流于市场,就在我们内部发行,高辉不是就那样做过吗?但我相信,你的现在的这个水平已经不是一般的专业音乐人的阶段了,是大师级水准,一旦投放入市场,马上就能验证你的价值。就这几首,还有亚杰写的一些歌,你还可以演绎《梁祝》《秋日的私语》什么的那些音乐小品呢。发行一张单碟一点问题都没有。你看行不行?如果你愿意,亚杰马上就能安排录音棚。他现在是音乐监制了。序号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亚杰也来了兴致,他们马上进行了怂恿,然后我同意了。我甚至不在乎将我的音乐小品碟发行到市场上去,我甚至可以与亚杰所服务的制作公司就为此签约。我并不是一个按照规则来的人,我就像我演绎的音乐一样毫无章法地活着,只要我一时间乐意,我就什么都能干,但是没有兴趣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想干了。就是给我一座金山也打动不了我。
但是被希敏与亚杰怂恿出的我的兴致马上就被泼下了一瓢冷水。那是亚杰制作公司的老总以为我是托亚杰的裙带关系,以为我只不过是为了风花雪月一场,为了出名做的小丑似的那种行径——虽然他没这样说也没这样表示,甚至没有这样的意思,但对于我来说,他即使是对我生出最轻微的一小丝怀疑,我都不会受到那样的侮辱——因为我还不是混迹于音乐界靠讨好人看人脸色活着的人。希敏马上感到亚杰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板激怒了我,他就在我发作以前劝我,说是不录那样的破碟,说公司失去我是公司的损失。我却为他这样的用心感动了,我说,“我不在意,就不录了。但我还是决定给你录制我做嘉宾的几首小品,这一点也没问题。”听到这里,他就高兴地跳起来。但他还是说,“岳阳,我还是求你录制你的专辑,我们自费录制,就在我们内部发行,不投放到市场上去,这样的声音是应该记录下来的。我在音乐界还有熟人,我都混了这么多年。”
“这一次我听你的——假如我像高辉那样去世了,你们也可以通过我的音乐来想想我!但是,答应我,不要投放到市场上去,就在内部发行,出一两百张就行了,你,亚杰,还有我都送给我们自己最好的朋友们,不要多出——我一想到你们那个老总的嘴脸我就感到这不是一个干净的地方,就像我曾经服务过的报纸一样。”我笑着说。
“好,我答应你,可你都在说什么呀,什么过世——就是有人故意想弄死你,我看你这样壮的人也不会就轻易死了的。”希敏说。
于是希敏帮我联系好了另一个制作公司的录音棚,我就在希敏的屋子里做音乐准备,我精选了几首经典小品做我这张专辑的曲目。然后我还做了个谱子,以便备用。同时希敏告诉我,他给我联系的玉石鉴定权威专家也答应和我见面,但要我等通知,他有时间的话会传话给我——好大的架子啊。但我没生气。于是那段时间我一边录制音乐,一边等消息。我用一周的时间录制完了音乐。然后过了三天的时间我的音乐碟子面世了。按照我的要求,碟子制作的挻少,希敏多印了些,但他瞒着我。我将碟子放在希敏的留声机里。我听着那些被我精挑细选的吉它声,它真的就像一个配合最默契的乐队那样,不留痕迹地演绎了音乐的自然与经典。效果很好,我非常满意。
那一天亚杰来请我说,他们老总同意给我录制专辑了,还与我去商谈合作的细节。希敏放了音乐,亚杰诧异地说,“怎么,你们已经制作出来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也要瞒着我?”
“只是不想为难你,你不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亚杰,我们没有瞒你,我们录制出来就是想给你个惊喜。”我说,“我决定了的,这只是内部发行,不会投放到市场上去,专辑制作的还很好,我很满意。你听听就知道了!”我看到亚杰的脸色很难看。但我讨好他,就像我真的做错了什么似的。我再说,“我本来也不想用我的音乐赚钱,你不用一定要争取给我这样的机会的,亚杰,我真的谢谢你!”我将分好的一包我的专辑给他说,“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这是我留给你的,如果你的歌手再问我词作者的事,你就送一张我的专辑给他,就说是这个作者答谢他的厚爱。”
亚杰接过来说,“岳阳,我一直想为你做一件事呢,但我连这点都做不到!”
“你已经做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说,“我们不是还有一场音乐会吗,我可能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你的歌写的怎么样了,我是说我给你布置的我们音乐会的主题歌!”我还在讨好他,他显然愉快了些。
“写好了,我明天带过来,你们俩个好好练练。”他说。
“好的。”我说。
希敏看着亚杰说,“我们终于可以再进行一场音乐会了。”
“对啊——其实,势利的人们失去你是——岳阳,这是公司的损失,我真的很抱歉。”亚杰说,他说他还有事,他拿着我的专辑离开了我们。我们送他出来,他有点难过,但我与希敏都感到难堪。他走后我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就像彼此约好了似的,再也没提录制专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