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清远,金镖的别墅中,高远,乌鸦,瘦熊,马脸长五人一脸凝重的坐在一起,金镖再不复往日嚣张跋扈样子,呆呆的坐在一边。那乌鸦却是满脸怒气,瘦熊与马脸长却透露出一丝侥幸,高远双眼血红,显然哭过,形状几欲择人而噬。
乌鸦一拍桌子,吓得金镖一抖,道:“一定要将这两人做掉,我十八军团被活活杀了十一个,简直是奇耻大辱,让道上的人知道,我以后都别提混字。”
高远接口道:“不错,不杀掉这两人,为我弟弟报仇,我高远誓不为人。我准备出一千万上黑榜。我就不信天下就没人杀得了两只丧家犬。”
金镖却懒洋洋道:“他们现在一定离开清远,天下这么大,你去哪里找人?”
高远站起身道:“这就是我出一千万出榜悬赏的原因,哪怕他俩人躲入地底,也有人会想法子挖出来。”
乌鸦想到两人被人到处追杀的样子,心中便好过不少,不由也道:“我再加五百万,镖哥,远哥说得没错,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我们出的钱越多,要杀这两个小子的人便更多,你也出一些。”
金镖一想事情果真如此,也来了精神:“不错,我再加五百万,二千万杀两个无名小子,恐怕从未有过,那些杀手不知有多少想赚这笔轻快钱。”金镖说着看了看瘦熊与马脸长,道:“两们何不干脆也加点,凑个兴头?”
瘦熊两人一愣,道:“我们就不必了吧,都有两千万了!”
金镖冷笑道:“你们以为自己就致身事外,那红衣小子是你们的人吧,却在紧要关头将两人救走,如果这两个小子万一不死,哪天潜回清远,搞不好大家都得死!”其实在场几人,心中最怕的就是这件事,只不过不好在嘴上说出来,想鲁刚与吴华两人,连火箭筒都轰不死,被几人这样炮制一番,十有八九会出来寻仇,虽然暂时不敢露面。
瘦熊脸上变色,与马脸长对视一眼,道:“那我们也出一百万!”
乌鸦喝道:“二千万与二千一百万有什么亏别,我看你俩一起出五百万。二千五百万,一定是黑榜第一人头赏。”这鸟人,口袋里多的就是钱,口气果然大得很。一要就是五百万。
瘦熊两人在三人压倒性的势力面前,只得忍痛答应,心中大叹遇人不淑,送上金镖这只蛤蟆。
五人计义已定,便各自去准备。一张无形的网被从他们手里撒出,罩向鲁刚与吴华。经过三天的颠簸,路上花了二千多块,四人总算到了这颗被称作东方明珠的繁华城市。同时,两人的相貌及一些资料也上了黑榜第一条悬赏信息。鲁刚与吴华也成了许多人关注的对像。可谓一夜成名。一些大黑帮头子,有的甚至相要将两人找到,收在麾下。
沙东一所深深的老宅子里面,一间装饰得堪比英国皇宫的饭厅里,一桌十人正在吃饭,饭桌上没人说话,各人都默默的吃着。上首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浑身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贵气和威严。老人左下首坐着四个女人,两个中年,两个正值青春年华。个个气质高雅,神态雍容。右下首坐着四个男人,却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另三个都是青年人。旁边静静站着十几个人,显然是仆属之流,如果你仔细的看,就会发现他们神气中,竟然含有一种骄傲的神气,仿佛能够站在这里,看着别人吃饭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也许是嫌桌上太静了些,老人咽下嘴里的前腿肉,缓缓道:“中明,最近外面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老人右下手的中年忙放下手中的筷子,神态恭谨道:“没有,爸爸,其他几家最近也都安静。”
老人夹起一块青菜道:“哦,那就好,道上可有什么新鲜事没有,说来听听。”
中年人刚扶起的筷子又放下:“也没什么,只是黑榜上出了两个年青人,也不知是干什么的,以前也没听说过,有人出二千五百万要他们的人头,钱虽然不多,却有许多头头子对两人感兴趣,好久没有这样的事出现在黑榜上,圈内倒是热闹起来。”
老人倒是来了兴趣:“哦,二千五百万对我们来讲算不了什么,对一般人来说却几乎是个天数,这么看来两人倒是有些本事的人,不然也不会有人出高价悬赏。如果来了上海,倒可以关注下!”
中年人应了声。一家人继续吃饭。
几乎同时,上海另外四栋装饰得豪华无比的宅子里,也发生着同样的事。只不过人的年龄不同,男女不等。唯一相同的是,清一色的老宅子。
鲁刚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子,闪烁的灯光,心中忍不住概叹,怪不得当年在部队就老是听人说起大上海大上海,却原来是这么个繁华的地方。
阿标将车子停在一家工商自助银行,进去一会后,黑着脸出来,将手中的卡一下扔在车了前台,坐到驾驶位置一声不吭。
吴华不由奇怪:“阿标,你在里面被人骂了吧?怎么黑着个脸?”
阿标却不回答,开起车又寻了一家农业银行,这次许是人多,等了好久才出来。一张脸却更黑。回来就发动车子,再寻了一家中国银行,在自动取款机上掏弄一会,将卡退出,往地上一扔,大骂起来道:“他妈的高远,竟然这样对我,亏老子跟了你这么多年!”
看阿标突然发起飙来,鲁刚三人都下车,围上前。
吴晰捡起地上的卡道:“标哥,你这是干嘛吗,怎么把卡都扔了!”
阿标忿忿道:“钱都取不出来,要卡有什么用!”
吴华叫了起来:“老天,不会吧,那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可都靠着你呢!怎么会取不出来呢?”
阿标咬牙切齿道:“高远那龟孙子将我所有的钱都冻结了,我当初就是瞎了眼,跟了这样一个王八蛋。”
鲁刚也是皱眉,这世道,有理走不遍天下,无钱更是寸步难行,可不比当初,随便一个老乡家里,就可以吃上几顿。反倒吴晰道:“刚哥不是还有一张农行卡在我这里么,我们再试试,说不定能取到呢!”
阿标叹气道:“小晰你倒是乐观,想高远这种人怎么可能留下这样的漏洞。”
吴晰强笑道:“去试试嘛,说不定有用呢。”
吴华与鲁刚跟阿标一样,不相信有这种好事,却不好拂了小晰的好意,只得又返回先前的农行,吴晰拿了卡,三个大男人跟在身后,眼看着吴晰把卡插入自动取款机,按了秘码,显示余额,还有九十八万,吴晰按继续服务,取款时,屏幕显出八个字“您的款项已被冻结”。吴晰啊的一声,退了卡,回头看着三个男人道:“怎么办,也取不了耶!”
四人回到车,鲁刚总算冷静得多,问阿标道:“阿标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一百三十五块二毛”阿标沮丧的应道。
“华子呢?”
“我身上一共也就不到四十块钱!”吴华头靠着坐椅,吴晰坐在身边。
“我还有二百多。”吴晰不等问,自报底细。
鲁刚这时显出了组织才能:“我们一共还有三百八十块,不知这里吃一顿饭要多少钱?”他自己从不带钱。
“我们四人,最少要五十,这是最差的了。”阿标来过上海多次,虽然没有吃过这么便宜的饭,却也知道个大概。
“住一晚呢?”
“开两个房间,除掉吃饭,只够今晚的。”
鲁刚大是皱眉:“没有便宜点的?”
阿标无精打采的应道:“有,五十块一夜。这是上海最差的了。我们四人也要一百一晚上。”
吴华有气没力的插口:“那也最多撑不了两天。除非把车子卖掉。”
阿标立马接口:“一般人谁敢买这车,我们手里什么都没有。明摆来路不明,说不定还把我们自已给捅了出去。早知道把我那车开来,倒是手续齐全。”
鲁刚道:“阿标说得不错,我们就是扔了,也要找个没人发现的地方,我看清远那帮人现在一定会出老手段,请杀手灭掉我们,说不定金额还不小,我们还是小心点的好。”鲁刚哪里知道,自己与吴华两人已经是许多人的目标,成了黑榜上的‘风云’人物。
吴华目瞪口呆:“那怎么办,就算是光吃方便面,也撑不了多久。”
吴晰跟着发愁,突然高兴道:“我可以去打工呀,就算工资不高,最少可以养活你们的。”
她的话令三个男人大汗,心中不由大是心疼起来。
鲁刚艰难笑道:“小晰你傻啊,就算是打工,也是我们三个大男人去,你不要担心,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不过是目前遇上点小麻烦。”
阿标忙接道:“对啊,小晰你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三个哥哥,要一个妹妹去打工养着,我们还不羞死。”
吴华最是心疼,无言的伸手摸了摸吴晰的头。
四人沉默下来。
鲁刚突然一拍手道:“这样,我们先去吃饭,今晚上就在车里过一夜,小晰睡后座。我们三个就在前座。明天就去找些事做,你们看怎么样?”
阿标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四人寻了一家小面馆,吃过后,寻了个偏避的地方,就在车里,度过了来上海的第一个晚上。也是他们四人一生中最珍贵的一段记忆。每当回想起来,都令他们感到温馨无比。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玻璃,照进车子里时,鲁刚便醒来,身边已不见了吴华,伸头一看,却原来与吴晰挤一块睡了,阿标却侧脸扒在方向盘上,晶莹的口水吊得老长,在阳光下映出璀灿的光亮。
鲁刚轻轻下车,所处的却是一个尚未开发的地区,远处高楼林立,路上车辆飞驰,一些直插入半天高的尚未建成的大楼上,机器开始轰鸣。整个城市就像一台机器,经过一夜的休息,又开始运作起来。与这边仍然是一座座的低矮屋子,里面操着各地方言早就忙碌开来的人,犹如两个世界。不用说,这里住的是一些外地的务工人员。虽然对于停在近处的奥迪有些好奇,却没人会花多少时间来打听里面是些什么人,为何会在这时在。对于他们来,开这种这车子,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鲁刚陷入了无尽的沉思,这社会,虽然不再人吃人,贫苦的人民却依然为了活着而挣扎。鲁刚突然想要流泪,当年为了这个社会贡献力量最多,牺牲最大的人们,在战争胜利后,得到的依然是那么少,却仍然无怨无悔,能够生存下来,他们已视作是最大的奖赏。我朴素的同胞们啊…
“刚哥,你起来啦!”吴晰不知什么时候也醒来,看鲁刚站在这里,不由轻声叫道。
鲁刚调整一下情绪,笑着回头:“小晰怎不多睡一会。”
吴晰微笑道:“我睡不着,你刚才那么入神,在想什么呢?”
鲁刚看向那些忙碌的平凡生命:“没有什么,就是看他们来来去去。”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买牙刷牙膏,再弄点水来。”
阿标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说完后往不远处一个小店跑去。一会后便端着一脸盆水过来,把吴华喊醒,四人刷过牙,等吴晰先洗过脸,三人再各自洗好。阿标倒掉水,提着脸盆还到那小店。鲁刚看他与那店老板好像还挺熟络。心中倒是佩服阿标这一顶本事,无论什么样的人,他都总是能与人聊起来,很快就熟络。自己与吴华当初也是受他影响才到清远的。
吴华看阿标过来,不由开玩笑道:“阿标,那店老板是哪里人啊,人这么好,可有未嫁的女儿?”
阿标一边走向车子,不经意道:“江西人,以前在工地做工,受了伤,便在这里开了这个小店维持生记,老婆帮人洗衣服,好像有个女儿还在读大学。”阿标说完这些,才觉得吴华话中的玩笑,不由笑骂道:“靠,华子你真缺德!”
吴华忍不住笑起来道:“阿标,我真是服了你,才这么一会,不过买了几把牙刷,一根牙膏,就知道人家这么多。”
阿标得意道:“这有什么,我要再聊下去,他与他老婆一晚…呵呵”阿标说到一半,这才发觉当着吴晰的面,不好讲这些。只是在场的谁又听不出来,吴晰只得装作没听见,看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