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里,胡少华细心的听着手下的报告。
“事情起因是,前两天,刘傲派人在十多家在无忧保安公司聘请保安的企业打砸捣蛋,还将上班保安打伤住院,吴华不知从何得知是刘傲所为,在一家桌球室认识了两个混混,并从其口中套出刘傲与另处三人,也就是所谓上海四公子爱在某俱乐部打台球,吴华独身寻上门去,却敌不过对方人多,反被捉起,刘傲借机要胁鲁刚,逼其与自己前段时间新猎的豹子相斗,显然是要致其于死地,不想鲁刚竟然得脱,反将豹子打死,更是一怒之下,追上刘傲,将其十步击毙。至于刘傲为何对要致鲁刚于死地,却不知,只是听说刘傲生前一直对欧兰国际董事长张诗雅纠缠不休,可能与此有关!听说昨晚搏豹之战还颇有戏剧性,本来鲁刚被那豹子打倒在地,眼看着便要命丧豹爪,在看到张诗雅要被豹子伤着时,突然变得如有神助,从丈外飞闪而至,把豹子打出去,跟着一阵拳头将其活生生打死!”这公安将所有事情简略说来,倒是有条有理,显然是个办事利索之人,他说到鲁刚搏豹时,虽然没有亲见,却仍是眉飞色舞,想必那对他述说之人讲得甚为详细。
胡少华听事情如此曲折,不由大是头痛,早上因鲁刚一言,对他印像已经大有好转,如今见他为了朋友竟然以身搏豹,就这份义气,便是个响当当的汉子。不由好感更增三分。现在看来,这刘傲倒真是该死,鲁刚完全是被逼上梁山,若换作自己是他,这次也要将刘傲打死,不然以后又要生出多少事端。只是鲁刚做得太霸道了些,竟然当街便把人杀了。而且现在市委已压下话来,绝对要严厉打击这种目无法纪的行为。自己就是想要网开一面,也是很难。如此一来,鲁刚最少都得关个十年以上,除非有比上海更高级别的人关照下来,鲁刚或许便能无罪释放,最多也就呆个把月,弄个假释便即出来。看样子,这刘家背后也是不弱,竟然能够给市委施加压力。
“鲁刚现在有什么反应?”胡少华问道。
“他倒是很平静,问他什么,便说什么!”
“你去罢!”胡少华将手下支出去,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站起身,径直到关押鲁刚的房前,先从门上小窗向里看了一眼,见鲁刚默默而坐,脸上无悲无喜,安静得有如一块石头。
胡少华回去泡了杯茶,回来示意看守将门打开,走进去将茶放在鲁刚面前。鲁刚只是看了一眼,一无表示。
“我已知道事情大概经过,倒是羡慕你那位兄弟,能有你这样为了朋友,不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的哥们。”胡少华说到这里,忆及自己小时,面对一帮大孩子的欺凌,竟然丢下自己的姐姐,一个人逃回家中。想来,他之所以走上现在这条路,也是受那次事情刺激所至。甚至那种嫉恶如仇的性格的形成,都与这事有很大关系。胡少华还是第一次这样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想法,承认自己小时所犯下的错误,许多年来压在心理的阴影豁然撕碎。心情顿时一畅,整个人焕发出一种难言的神彩。
鲁刚看在眼里,大觉奇怪,不知他为何说了几句话后,便一言不发,沉思起来,及至看到他眉角一丝难以发觉的阴郁突然消失,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明朗坦荡的光辉,这才明了,敢情他三言两语间勾起某些一直压在心头,又不敢面对的往事,跟着又打破这心理上的桎梏,令得神气产生突变。
胡少华猛然起身,对着鲁刚一弯腰道:“今天倒要多谢你,你的事,我已心里有数,自当尽力维护。”胡少华莫名其妙的说完这几句,头也不回的去了。
鲁刚也不以为意,听得他脚步声远去,起身缓缓练起那八式气功,想要找到昨晚那种周身毛孔同呼吸,浑身劲力鼓荡的美妙感觉。可惜华老人不知道鲁刚昨晚身上发生的事,不然,定要喜得晚上都睡不着觉。为何?原来他这八式功夫,最高的境界便是鲁刚偶然得之那种毛孔呼吸,即道家所谓的胎息,武者梦寐以求的先天境界。完全不凭口鼻吐故纳新,只靠一口先天真气鼓动周身毛孔自由与天地交换,放在修真者嘴里,那就是引气入体的初段功夫。鲁刚昨晚感觉四肢百胲沉重如铅,确实是那无名气功将成之兆,只因眼见诗雅遇险,吓得心中忘记一切,连呼吸都停止,脑中只有一个意念,便是阻止豹子伤人,如此恰恰进入真一状态,周身真气自发鼓动,带着他飞扑而去,将豹子击飞。后来他将豹子打死,飞跃出栏欲击杀刘傲,不知不觉间已是口鼻呼吸,气功便已落了下剩,当然,在别人眼中仍是霸道无比,实力却降了一大截。要是他一直保持先前状态,秃头是经不起他一掌的。
鲁刚细细体味着身体内那一股若有若无的能量流动,轻呼慢吸,身子缓至极处的蠕动,整个人全身便如无骨,一如灵蛇漫舞。可惜就是找不到那种毛孔吞吐的感觉。好在这里也没有人打扰,除了吃饭时间,他都在练习。倒是把身体内那股真气练习得灵动无比,意之所动,彼即赴之。才算真正的将这一无名气功练成。那李诚远等人看这气功霸道,以为便是老辈武林中的混元气功,却是错了。鲁刚身陷牢狱,反倒一心钻研起功夫来,也算得上是名武痴。如此一天下来,不但不见疲累,反倒越发精神奕奕。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吴华数人的面貌纷纷从脑海掠过,最后定格在诗雅清丽的容颜上。思及前夜两人那缠mian热吻,仍是脸红心跳,这便越发的睡不着了。此时屋外虫鸣啾啾,夜风徐拂,窗格轻摇,更有一缕清辉洒落,真是处处充满生机。鲁刚思及前生那战火中搏命的日子,忍不住概叹一声,活着,真好!
不知不觉月影西移,鲁刚侧身而卧,迷糊中,似听得门外一声如落叶般轻响,也未在意。过得片时,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从心间涌起,浑身更是鸡皮栗暴起,鲁刚一惊而醒,张眼就见一点青光起处,离自己咽喉只剩尺许。
此时此刻,鲁刚身子抵在墙上,退既不能,迎前更是死路。只能双脚猛力一蹬,身如梭子般,从床头拦框中一穿而出。接着双掌在迎面而来的墙上一拍,一个翻身飘前三尺,站定身子。眼中只隐约见到一人,全身都包裹在黑中,一双眼如夜空中的寒星般,发出青光。手中一柄半尺长的尖刺,青光乱闪。
鲁刚正要喝问,那人已反身扑到,因速度到极至,整个身子竟似突然隐去般,只剩尖刺带着尖啸,出现在鲁刚面前。要是前一天,鲁刚只这一下便躲不过,必死无疑。如今他气功大成,又经过一天的练习,已是脱胎换骨。凝目看去,那尖刺突然慢了无数倍,握尖刺之人也重新出现在眼前,那眼中如霜的恨意都一清二楚。鲁刚甚至感觉到,对方只能再进二步,便即力尽。这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是如此美妙。所谓艺高人胆大,鲁刚即算定对方最大刺杀距离,便脚下连退,正好二步半。那尖刺果然停在离自己胸前三寸之处。
黑衣人见鲁刚算计如此精准,只是冷哼一声,内中含有无限讥讽:“找死!”
同时那尖刺上爆发了一道炫亮青光,扎进鲁刚前胸,虽仅一闪即灭,却如明珠般,照得鲁刚脸面纤毫毕现。
鲁刚实未想到天下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武功,只觉前胸一痛,狂吼一声,周身气流疯涌而上,胸腔竟然神奇的往下塌进二寸,总算保住一条命。脚下更是尽全力死垫,脊背一弓,身子倒飞而起,轰然一声,破墙而出。站在走廊中。走廊中的灯是声控的,在他破墙而出那一瞬间便亮起来,这才看清,那房门已是破败不堪,想是黑衣人突然破门而入,要将鲁刚杀死在睡梦中。
黑衣人实未料鲁刚竟然躲过一劫,他这一式仍是绝杀,新近才练成,尚未找人试过手。没想到出师不利,只在鲁刚胸前留下一道口子。且让他破墙而出,扳平局势。心中更惊于这混元气功的霸道,好似那老不死的也未有如此神勇。这些念头不过黑衣人脑中一闪而过。身子毫不停留,却是从门里闪出,手中尖刺化作万点寒星,罩向鲁刚周身。
鲁刚看清对方手里是柄匕首,看其青光闪闪,显然不是凡品,自己却手无寸铁,如有飞刀在手,只需一扬手便可将来人逼退。如今却只能闪避,两人一追一躲,整时整个走廊都是两人影子。若有人看到,不以为是闹鬼才怪。
鲁刚躲得几下,只觉窝囊无比,眼见那匕首又到眼前,便深吸一口气,双掌猛然一合,啪的一声,生生将其夹住。那人使力往下压,竟是不能寸进,右手毫不犹豫的搭在左手腕上,竟然压下两分。有人要问,他怎不用脚踢,却不知,语云:千斤巨力脚底生,他一松脚,少一支撑,下盘必虚,以‘混元气功’之霸道,鲁刚只需一送,便可将他击退,从而把握先机。先机一失,胜败难料。
鲁刚但凭双掌,铤而走险,夹住匕首,却是一步错棋。非但夺不下来,而且既要夹住其锋,又要向前顶,所费力气大了近一倍,反倒让其借机下压,直抵喉咙,只需再进得一分,匕首上清光一吐,不死也得死。眼见黑衣人眼中即是得意,又是嘲讽,只得双臂死死撑住。那匕首又下压半分,上面罡芒闪耀,鲁刚只觉喉咙如被硬物顶住,呼吸顿时不畅,直挣得面红耳赤起来。黑衣人眼中光芒更盛。便在此时,走廊灯光突然熄灭,两人顿时隐入黑暗。
鲁刚呼吸不能,只憋得胸间几欲暴裂,痛苦无比,全凭一股意志强撑着。仿佛听到内心一个微小声音道:“算了吧,只需一松手,所有痛苦便即过去了。”另一个声音立刻驳道:“不行,你不能松手,不能认输。不能就这样死去!”鲁刚脑中两个念头交战,恍惚间,见到诗雅对自己露齿一笑,正要伸手去牵时,转瞬却又飘然远去,化作一阵轻烟。不由心中一激灵,眼前漆黑一片,喉咙一阵刺痛,“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能…”鲁刚心里狂叫,激发天性中一股求生的本能,那胸腔间憋着的一口浊气突然以无比速度疯转起来,散向全身,最后周身毛孔一张,嗤的一声喷涌而出,紧随着一丝丝极微的气流顺毛孔流入,鲁刚只觉精神大顿,昨晚那种周身劲力鼓荡的感觉又回到心间。此时他只要双手一推,便能将黑衣人甩开,却仍把持着,借着他的压力,细细体味着毛孔呼吸。
鲁刚先前呼吸不畅,至使手上力量微松,黑衣人都清楚无比,这才把匕首又压上了半分,刺进鲁刚喉咙,虽然仍被挡住,却从其不断颤抖的双掌知道鲁刚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不想片刻后,对方夹着匕首的双掌突然稳如泰山,手中的匕首就像刺入玄铁中一般。这诸种感觉不是当事人,难以明白。黑衣人心中大惊,双手急抽,这一来更是骇然,手中匕首竟然纹丝不动。几十年的经历使他立即做出决定,轻叱一声,走廊灯光重新亮起,只见鲁刚双眼神光如电,却又满脸笑容,周身衣服一起一伏,便如人对着个塑料袋呼吸一般。此情此景当真是怪异无比。鲁刚这时也回过神来,双手夹着匕首用力一扭,铮的一声脆响,一把斩金截玉的利器便报销。
黑衣人心神大震,知道自己今晚已无胜算,身子倒射入鲁刚所破的墙洞中,左手断匕射出,啸得一声,直奔鲁刚腹部。
鲁刚看对方要逃,起身要追,断匕已到面前,只得扬手抓住,同时听得自己所呆房里轰然一响,闪身进去看时,却是黑衣人穿墙而去。黑暗中,已不见人影。只有阵阵凉风从洞里吹进。
鲁刚追之不及,只能坐回床上,不想那床经他刚才一蹬,已是摇摇欲倒,哪受得他这百多斤的身子,砰一声便塌了。好在鲁刚反应快,这才没有坐倒。只能摇头苦笑起来。
黑衣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鲁刚自咐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角色,看其留下面前不堪的烂摊子。真不知天亮后,如何向公安局人解释。摸了摸胸前与喉咙的伤口,好在他已摸索到一点毛孔呼吸的关键,总算没有白挨这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