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哥…”八个青年看到许成铭终于回来,忧黯的神色才恢复一点,纷纷轻声呼喊道。
其中一个青年正好看到警察想要挟持许成铭的动作,脸色即变,提起钢刀匆忙地赶上来,喝道:“住手,你想作甚?”
许成铭这一伙人都称这个说话的青年为老三,其身板同张帅那般魁梧,不过相貌上的表情却与张帅恰恰相反;张帅是呆头呆脑而他却是虎头虎脑,显出彪悍。同时在这帮哥们当中,除去许成铭跟张帅以外,他的话起到的效果也相当给力。由此而来,老三这称号倒是理所当然。
俩名警察对老三的肆无禁忌很是愤怒,紧盯着眼前的钢刀,纷纷条件反射地将手别在腰间,作掏枪之势;冷热两种兵器的战争一触即发。不过待他们转眼,当即脸冒冷汗。八把雪亮的钢刀齐刷刷地展现在他俩面前,闪得俩人的眼睛直冒银花。要是他们再敢动一下,毫不生疑,这几把呈雪白色的钢刀将会在下一秒变成血红色的。
不知出自哪门子缘由,因上级领导对于此案不待看重的缘故,这次他们出案的人数也是寥寥无几;光他们俩人在门口为守,仅只有四个法医在屋内摸索案发现场。这也是先前跟这几名青年争持着要验尸时,势单力薄,寡不敌众的缘故。案子要办,可老命更是不可丢矣!这个道理,即便是当警察的,那也必须要懂滴。
身旁仅有两尺之距,许成铭对于所发生的争持仿佛毫无察觉似的,直接忽视过去;眼神仍是空洞无神地跪爬进屋。这一幕看在老三几人眼里,内心十分苦涩。幸好这时,张帅急奔进来,废了一碗饭的力气才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然尔连拖带拉地来到许妈身边。
许妈沉寂无声地躺在冰凉地地板上;或许已为时已久,整个身子都已经变得苍白无色,透发着不逊于地板的冰凉。呈暗灰色的嘴唇上,已经堆积了不少干枯的鲜血,显然是咬舌自尽的;再加上身上的连衣裙已有多处破烂,样子显得十分不堪、凄怜。
看到这幅现状,许成铭如同仅有一副肉架般地跪在许妈身旁。泪水从微红的双瞳中破膜而出,一颗颗低落在许妈尽失血色的脸蛋上。随之,咬牙哽咽,双手颤抖地搂起许妈浑身生凉的身子,抱在怀中。当触摸到许妈的肌肤时;他能清楚地记得幼时,在某个寒冬的夜晚,许妈就是这样子抱着他那具,被冷空气逼得直发哆嗦的身子入眠。
张帅则没许成铭这么含蓄,他早已憋屈不住,跪在地上再次鬼哭狼嚎起来。其他八个青年同是,一记落下手中的钢刀。咕”的一声,齐膝跪地,纷纷低下头,哀声默泣。无疑,许妈平日待他们都如同亲子。
记得以前没上小学之际,几个调皮捣蛋的小鬼从公路旁的泥坑里爬出来,生怕回家被臭骂,便一同来到了许成铭家里。正好许妈托着一身疲惫,下班回到家时看到此状,二话没说,一个个让他们排着队,轮流为他们洗刷身上的污迹。当时他们就十分受感,觉得洗这次澡,是他们长那么大以来,最为舒坦的一次了。
现状维持了许久,就连门外的邻居们都止不住地红眼哽咽。泣声早已充斥着方圆几百米,泪水更是把干燥的地面印出一摊湿迹。几个警察见摸索不出什么,充场的面子也作罢,也已经萧然离去。
“你们也都先回吧?我想静静!”许成铭红肿的双瞳已经闹旱灾,再也滴不出一颗眼泪;低着头,有气无力道,声音也就只有靠得最近的张帅能听得见。这时,他感觉极为疲惫,就算让他连磨十个小时的黄豆,也没有这么疲倦过。
张帅同样也是,早已停止了夜狼丧鸣。突然间听到许成铭那丝脆微的语声,食了大伟般地顿起身体,跳了起来。望了望许成铭,再转回头看到门口仍是一大推邻居,悲心重重。来到门口,朝低着头默哀的大爷大妈,也包括他父母的近邻们,挥手哀涩道:“天色晚了,各位长辈都先回吧!”
老三他们八个也没闲着,跟着张帅来到人群里,愣是废尽了苦口婆心;邻居们才一个个哀声怅叹地挥手离去。看得较开的还好,绕平时跟许妈聊得甚为融洽的,像隔壁王婶之类的大妈;今晚无疑又将是个难眠之夜。
“你们也先回去吧!”确定门口没有了人,许成铭便对这几个哥们说道。声音同样微弱,黯淡苍白的脸色,丑过了凤大姐好几倍。
“铭哥,这…”听到劝退,张帅当然不肯了,便出声道。
“咱们就先出去吧!”没等张帅说完,老三即刻扯住他,打断道。“铭哥,咱们就先走了,你得注意身体啊…”说着,拉着张帅,边对他细声嘀咕着,边关门离开。
前脚刚踏出屋门,张帅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了裤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立即转过身,一把推开大门,来到许成铭身旁蹲下,以敬爱的目光望着许妈,哽咽道:“铭哥,这是许妈…最后留下的,她…留着最后一口气说,这个是你父亲留下,说或许以后你会遇到他…”说完,伸手把一块玉佩递到许成铭手里。然后擦了下没有眼泪出来的眼角,离开客厅。
窝内仅剩下许成铭与许妈冰冷的尸体,当即陷入一片寂静中。在客厅不下四十瓦的灯光下,许成铭却是感觉非常地幽暗;生怕会突然间忘却许妈的容颜,两眼散发着柔光,半秒都没从许妈脸上离开过,对于那快玉佩许成铭也仅瞥了一眼。
“妈!您走好…”半个小时后,许成铭轻轻抚摸着许妈的脸蛋,自言自语道。说完,使劲握紧拳头,一股无形的气息从眼中乍现而出,冷声道:“在上面,咱不会让您寂寞的,咱一定要那帮杂碎来给您陪葬。”
转眼看着手中的玉佩,不禁自嘲一声,道:“呵,父亲…”
这是一颗纯玉,大约半块豆腐那么大的肉白色,呈四边形的玉身;而四边形内刻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随后,许成铭将许妈抱进洗浴间,打来平时许妈温水,为许妈洗了最后一个温水澡,重新换上一身连衣裙后;俩人便像前一晚一样,许成铭躺在许妈的怀里。或许是因为眼睛承受能力有限,不知觉之间,半睡半醒地跟夜晚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