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摩托车上抱着我的时候，是不是都在想着别的女人？”某天，千秋突然这么问我。
那时候我们正身处吴哥窟，并肩坐在某城楼上观赏日落。
“为什么突然会想到这个？”
“也许你并不知道，”她说，“你在这一个月里，曾经三次脱口而出说了一个名字。而今天早上是第四次。”
“那是什么名字？”我惊讶地问。
“我听得不太清楚，我猜那是个中文名字吧。”千秋说，“好像是cho－linｇ之类的发音。”
“是楚宁吗？”我问。
“对了，是楚宁，”她说，“你是为了她才来到柬埔寨的吗？”
“．．．也许吧。”
“她是你的女朋友？”
“不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说，“．．．他是我哥哥的女朋友。”
请让我在此插入一篇，昨天我在东京所写的随笔。
今天下午，我一直盯着那只猫看。她的嘴唇让我想起小夕。简直一模一样。
她的毛色黑得发亮，突然一跃跳到窗缘，磨蹭了一轮之后卷起尾巴假寐。竟然也会有懂得假装睡觉的猫。
“日本人都相信，在看到黑猫的日子，会有不幸的事件发生。”身旁的千秋对我说。
“我倒不相信，我又不是日本人。”
“我也不相信。”她说。
“但你是日本人。”
“却不是傻瓜。”那是千秋的意见。
我总觉得这只猫在逗弄我。她巧妙地利用对我的无视，反令我无法不去注意她。连性格都跟小夕一模一样。
我试着把手中的笔拿到她的跟前晃动，她却冷感地打呵欠。接着我又好胜地拿桌上的各种物件去引起她的兴趣。
“这是不是暹罗猫？”我问：“日本流行饲养暹罗猫吧？”
“只是普通的家猫而已。”千秋说。
“可是她他妈的好高傲，活像自己是个公主般，”我说，“她好像看穿了我，知道我喜欢这种性格似的。”
“你在家里也有养猫吗？”
“怎么说呢．．．可以说是吧。”
“唔？”
“确实养着一只非常像猫的宠物，”我试着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挥动。仍是没反应。“她们的嘴巴长得很像。”
“猫的嘴巴不都是一样的吗？”她问。
“唔，我猜连触感都会很相似。”我情不自禁地去摸她的嘴巴。她突然发难，伸手抓了我一下，然后立即向后跳了一步，弓起身子，露出尖牙。
“傻瓜，怎可以随便伸手摸一只自来猫？你没事吧。”
“没事，没有流血，”我及时缩回了手指，所以只刮破了表皮。有点痛。
被猫抓过之后的那个晚上，我无法入睡。
我不断回想起小夕的吻。
我试着让那些不断闪出又溜走的碎片沉淀下来。深呼吸几次之后，那场景渐变清晰．．．
我在床上抱着小夕，正轻揉着她那猫般的嘴唇。我的唇髭彷佛还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
小夕总喜欢在接了长久的吻后，爱抚正热烈时向我传递讯息。她知道在那个时候，自己说的话会非常有力。
她稍微用力把我推开一点，然后盯着我的眼睛问我：
“喂，你可不可以表现得成熟一点？”她问，“你不觉得我们走在一起时，看起来就像两姊弟吗？”
“是谁这么觉得？”
“很多人。例如公司里的同事．．．”
“为什么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你又不是在跟他们交往。”
“我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不行吗？”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应该怎样．．．”她想了一会儿后说：“例如说，想想衣着方面吧。穿得正式一点，例如穿洋服呀，结领带之类的。”
“拜托，别要我穿洋服了。除了校服之外，我从未结过领带。”
“你那么享受做我的弟弟吗？”
“你不喜欢做我的姊姊吗？”我反问。
“但女孩子都喜欢做小妹妹的。那样比较有安全感。”
“我看起来像你的哥哥尊尼，你便会有安全感吗？”
“喂，究竟你是不是，”她盯着我的眼睛说：“一直都喜欢着你的姊姊？”
“我没有姊姊。那只是个称呼而已。”
“所以才会爱上吧。如果楚宁是我姊姊的话便好了，你是这么想的吧？”
“我不是乱伦者。”
“这算是乱伦吗？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姊姊。”
“别再说了．．．”
“我也想要个像楚宁那样的姊姊。她好温柔啊．．．”小夕说。
．．．
我已忘记了这段对话是何时发生的。
回到看到猫那个下午。被猫抓伤之后，我跟千秋继续坐在走廊上聊天。
聊着聊着，我看着那只黑色的小猫悄悄地走近我们身边，用前爪试探着千秋自然地伸出的食指。
“你不能够强逼猫去做任何事。”千秋说，“即使它喜欢被你触摸，最初都会特意跟你闹别扭的。”
接着，她开始用手指的背面去轻抚小猫的脸。她闭起眼睛在享受着那触感，我是说那只猫。
我问千秋可不可以让我也试试，她说：
“今天不行，明天吧。要是她心情好的话，便会假装跟你素未谋面，然后再来一次全新的邂逅．．．”
“是这样的吗．．．”
“即是说，其实小猫并不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