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宣判死亡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三四点多了,还是没和厂里监考的负责人作痛思想,最终我们这些滞留在餐厅的彻底的被宣告今天没有机会。也有人闹过,是洛阳理工学院的,一对男女学生,女的是个女强人,拉着那个男生非得要监考的负责人给个说法。很郁闷,她实在是没法接受这个男生竟然没有通过考试,笔试过后也对过了答案,指定是要过的,还说你们常理肯定是改错的。最后得知改卷的不是人而是机器,错倒是没有的。这更没法让她接受了,就不依不饶的吵起来了。也许,牙尖嘴利是女人的天赋吧,诚不见那男生就不怎么的说话,诚不见那个监考负责人的小年轻受不了了妥协了。拿来卷子后让她看过后,最后不了了之了,反正是消停了,那个男生还是属于我们这些滞留人员之一。
富士康工厂是解决了我们的中饭,晚饭就不管我们了,也不管我们住在哪里。拉着行李走走走,跟着同一个学院的人走,在这里双眼两茫茫,裤兜羞涩的我也没能鼓起勇气去独立独行的闲逛。黄毛领队,他是昨天就来的,这儿他比我们熟了一点儿,代理和负责人都撒手不管了,他们去安排女生的住宿去了,就让跟着黄毛走着。黄毛他今个是第二次考试,还是没有通过,上次是面试没过,这次倒是就倒在第一场笔试上去了,万恶的英文字母,万恶的美国蝌蚪文,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没带身份证那个也在这,在这有男有女的人群里,我们同样的瘦黑瘦黑的,差不离的身高,差不离的有同样的命运—都要被遣散回家去,连身份证都没有带,呜呼哀哉,回家再说吧。这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让我很容易走近他—猴子,没话找话。忽然发现自己不困了,有点儿喜悦,有点儿庆幸,就像是我本就不想来但是偏生给自己一个为难的理由—“把自己流放到陌生的语境去长大”,非得把自个撞得头破血流才能罢休。现在就只等睡一觉之后回家,至于回家干嘛,回到了家之后再说吧。
这群人里就没有一个人是认识的,甚至连同在学院里就没有曾见过的印象,也许是我非常的宅吧,也许他们也和我一样的宅吧。唯一想要吐槽的地方,就是带的行李太多,出门在外简直就不明白轻装简行的道理,也是的,在放假之后的几天里,时不时想起什么应该带过去,什么不该带过去,结果几天下来,行李越来越重,只进不出的。我肩背双肩包,一手拉着行李,另一手还拿着行李,麻烦的要命。这番的折腾下来,早晚那个一百八十块买的行李箱会报废的,这不,现在就发现行李箱的抽拉的杆断了一边。又想到回去的路费也得一百八左右,假如学生证能够在这边也能用就好了,万一学生票半价就还有剩余,倒是可以在上海游上一番。估摸着可能性不大,早在一年两个月前的重阳节里,曾去周口市的龙湖庙会游玩,学生票半价倒是买到了,只是在一次火车查票时又让给补上了,弄得回到许昌市区身上只有两块钱,真是差点儿就回不来了。一想到学生证失去了效用的事情,就心绪难平。
其实在考试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一直还怀有一点儿的希翼。负责人刘松给我们训过话时我悟了“Z不是‘带刀侍卫’”的要点,之后刘松专门叫出了黄毛、瘦猴、一个胖子,还有我,一个轮一个的单独说,轮到我时,他尽量把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再聚焦到我眼睛上,尽量不看不注视我的耳朵,声音也提高了四五个分贝,看起来小心翼翼额样子,怕我敏感。其实从他一开始就已经敏感的有预感到什么了。“你这个五官吧???当然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说,万一,我说万一没通过考试,你就来找我,我在考场门口等你,我在给你再找找机会???”然后刘松就把他刚训过话捡了几个要点说了一下。说实话,那时候我真的很感动,真的,从下到大早就习惯了,但是一点点儿的好就很容易的感动得尽释前嫌,怨气神马的全成了浮云。当然也是秉承送佛送到西的原则,考试果然如料的失败了,让我跟着黄毛一起去找旅馆住去,他这个负责人被另一个电子机械厂的人给拉走了,据猜测居心很可疑,八成是那个厂拉不满人就到这儿来倒腾几个“不合格品。”
步行进了脏乱繁华的郊区,转进杂乱的一条街,饭馆网吧五金店铺百货超市旅馆比比皆是。没想到黄毛去的是一个洗浴中心,可以先洗洗澡再去睡觉,很方便。这是个炎热的夏天,并且我还出了两趟子瀑布大汗,早就腻歪的难受了,洗澡淋浴正是我最想要的,所以倒是没有其他的想法,随份子出了点钱就进去了,二十块钱!大概也不算是太多吧,只是身上没有了零钱,去了旁边的超市买了一瓶果汁换开了一百的大票。至于女生早就半道上分开了,个别人留下个联系电话方便次天联系就找旅馆过夜去了,倒是没能让我们尴尬一番。
大家伙收拾一下脱下鞋放在洗浴中心前门客厅里鞋厨里,换上一副拖鞋就在一楼后室,前门客厅的后面是个房子,里面两米半高的木柜多多,就是方便放行李和换衣服的吧,大概也能吧。好家伙,换好拖鞋之后,大家都去找空插座给手机充电了,我在门边找了一个,插座的年头已经不少了,看看墙面上一抹就沙沙的掉土就知道了。我用的手机直充,插上的时候“咝咝”打出了蓝色的电孤,吓了我一跳。
消停了下来,发现天色渐晚,肚子也咕咕的直叫。叫胖子和猴子一起出去吃饭,街上的行人也渐多了,三四米的街上,堪堪能过去两辆小汽车通过。来来往往的人来车往,弄得石子路街上尘土荡漾,两边的商店已经打上了闪烁的霓虹灯,近处的还算好,稍远些就看不清了,似是雾里看花。舔舔嘴唇干涩发砂,还是灰尘荡漾得太厉害了。我们三人也不走远,就在百米处的一家名叫王氏面馆里停下。一份面,一瓶饮料,我们三人都是如此一般。到现在我还不知道瘦猴和胖子叫甚么名字,大概也许他们两个说过了吧,只是我没有注意听罢了,恍若真如此,他们估计也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在以后写这段生活时会给我按上个什么名字,瘦猴吗?木葫芦吗?
这个饭店是个小店,装修也就一般般,比大排档好一点儿,这店也是旧的,估计是快要拆了。我来的时候,发现这里是上海的郊区,工厂成片,在外面是成片的旅馆饭店,都是老房子的。大概这属于城市乡村的边缘地带,干净整齐的高楼大厦和脏乱待拆的水泥平房,这是个畸形的地区,从乡村到城市发展的不成熟的地方,这并不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