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整个过程像一个惊险故事一样连我这个处于事件中心的人都觉得猝不及防。我觉得太让人难以理解,其中的神话般的爱情和后来谜一样的悲惨结局从发生、发展直至结束都叫人无法寻出令人信服的理由。
然而事情却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我是一个流浪者,如果这也能算作是流浪的话。
我知道,现在我这样的人不少。
他们或是因大学毕业后找不到理想的工作而瞎子般奔走或是毕业工作了几年然而却因与周围的人不甚协调等诸多不顺心而去到四方辗转。
这样的境遇中他们生活得不能说舒服也不能说不舒服,这样的境遇中他们或一边写作一边随便在哪个地方谋个临时编辑记者之类混点饭钱,或干脆丢了弄文字的想法去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出苦力糊口,实在连这也混不下去了便到京城或哪个省会城市钻进哪个旮旯捌角里的某个破旅社里开个房间掏点瘦钱印上几千份甚至几万份有奖征文之类的东西向全国各地的做着作家梦诗人梦的文学青年们雪片般地寄撒出去再守株待兔个把月变成一个十万元户之后就逃到某一个小城市的某个角落里龟缩进一个租来的小斗室里潜心起伟大的创作来。
当然,我是属于这一类人中的运气较好的一个,半年前来到了这大西北边境的小小梦城作了一名梦城市报的小记。
和我一同西行的还有一个,他是我大二时的上铺仇斗,就是这些年已红起来了的那个小说家仇斗。
他比我高两届,是哲学学士。
但他毕业的那年却刚好赶上了全国学潮的八九年之秋。
我和他当时都参加了在天安门广场的静坐和绝食。
然而他的女朋友却走得更远,竟参加了一伙学生砸烧汽车的行动。
这样的结果当然是事后她被判了五年零三个月的徒刑。
她服刑的地方是北方的一个矿山。
事情坏就坏在她长的一张漂亮的鸭蛋脸上。
她在被押到那个四周都是火烧过似的苍灰山峦的矿劳教队不久的时候,更糟糕的事便光顾了她,监狱支队长、三个看管警察和一个火夫轮流地奸污她。
半年后,她实在忍受不了了,加之又怀孕,便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用牙咬破了手腕处的动脉血管留下了美丽的遗容自尽了。
这事很深重地刺激了哲学学士仇斗。
他毕业分配本身就不好,分在中原一个小县的上下水管道工程公司工作,一天到晚弄些检查下水管道是否出了遗漏的小事儿,女友的死便一下子使他变了一个人,发誓要对此予以报复。
他干起了偷香窃玉的勾当,每天晚上都泡舞场,警察的女人见一个勾引一个。
我要把全天下的警察女人都c个遍!他斜着一双杏仁眼这样说。
这样做的结果可想而知,四年前他被公司开除了,和我一起坐上了西行的列车。
不过他落脚到了更西面的一个城市的文化馆创作室。
而我则是在梦城市辖下的额勒施可县混了约三年半调进了梦城,在这个美妙的城市里生活得有滋有味,常有一朵一朵美丽的白云被微风刮过来半隐半显地遮掩了高高低低的建筑,使远方的外来人坐车在山下远处的大戈壁上向城市迤行而来的时候总觉着城市似乎是在山间雾里飘着似地神话一般的不真实。
这种城市符合我的梦真梦幻的心理,我用一剪箫为笔名在梦城市报上发着一篇又一篇的新闻稿子既得着总编老头儿的赏识又被庸俗无能的同事们嫉妒。
同事们老怕我的这种奇怪的能力和高学历会占了报社里某个中层领导的位子而在总编老头儿前大说特说我的坏话,弄得总编老头儿也讨厌起我来。
好在我压根儿就没那种狼子野心,干脆来个不理不睬一天划达完任务规定的字数就出社满城游荡,乐得自由人一个。
事情就出在我的这没有人管束的太自由自在上。
两年前,梦城市出了一件新鲜事。
一个印度华人来到这个梦城市在城西南处高价买了一片地皮建起了一座高级别墅。
别墅修建得别致的程度令人不可理喻。
在城西南缘距古河崖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河由南而北蜿蜒而下,河谷底有不多的水流着。
但看得出千百年来它有水流很大的时光,两岸的崖壁有三十余米的高度。
不少人说别墅建在这样的高崖之上自是能让人有很多的想法,而且看得出别墅的设计者在建前是肯定分地考虑了对这一位置的特殊特点的利用。
看过的人说,整个建筑为五层,第一层是土黄色,上部是长城女墙戴顶。
楼门向北开,门西有一梯级走道拾级曲线而上,走道外墙也是长城女墙戴顶型制,与楼体外形浑然一体;第二层、第三层是扭曲的树干的样子,墙体的表层全然是棕树皮的斑斑驳驳坑坑凹凹的深棕色,像是由老榆树皮做成的,所不同的是周边开着三几个不细心看不出来的窗户;第四层是垛型的大树冠,绿色,不知道墙皮是用什么贴的,远看上去真似长满了各种式样的叶片;叶片之间,不时露一个、两个的黄金色的什么果子,细看,会看到果子上都开着小窗户;第五层是树顶,外饰与第四层一样,只是小而不规则,-KanbaAPp点com-确像树冠的顶端枝叶长得参差不一的样子,但没有果子,南面开着一个大窗户。
建筑的整个情况就是这样,整体看全部建筑就是一棵长在一截长城墙内的巨大的高树。
别墅周围,是用白色的铁栅栏圈着,大门在北面,门房是一个绿色的青蛙,小门开在两个前腿撑起的肚下。
然而建好以后的事却使故事的发生有了条件。
别墅建成以后,那位别墅的主人即那位印度华人却只住过两次。
第一次是一个月,第二次是一个半月。
就是这第二次,印度华人带来了一个据他说是他的内侄女的年轻女子和一个只长着一只耳朵的驼背聋哑看门人。
印度华人走后,别墅便只留着这个华侨的内侄女和聋哑看门人了。
看门人是住在那个青蛙形门房里的,那个华侨侄女住在楼内,一天只早晨九点和黄昏五点多很有规律地出门两次,出来的时候也仅是在附近的街市上转一转买点葡萄之类的小吃即回。
见过的人都说那绝对是一个印度女人,面容美丽,衣服华美,见到人不旁视一眼。
我是半年前才到梦城市的,对印度华人的别墅及其这些事倒是听说过,但却一直未能亲眼观瞻。